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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歧路别42（第1页）

廖勉谆在夕阳下站了许久，他不断在脑海中复述张逊的临走说的话——这“萃”牌真有什么奥秘么？难道不止是“荟萃”之作用？

汽车之声已经卷进滚滚风尘里，秃鹫尖利刺耳的叫声却忽又传来，打断了廖勉谆的思绪，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串马蹄声。

“廖老弟！咋站在外边呢！”

廖勉谆猛的回过神来，宋陆和柳清儿已然回来，两人共骑一匹马，又牵着一匹。柳清儿从马侧翻身下来，见廖勉谆神情恍惚，问道：“师父？怎么，有什么事么？”

“无事，无事，出来透透气而已。你们办的事既已都办完，我们明日就出发。先把鸟交去，再和宋哥去寻人......”

“不必麻烦了！咳咳——”宋陆在马背上打断道，那棕驹哼了哼鼻子，甩着脑袋，似乎知道自己又将奔袭一夜，“老子的事情，老子自己去解决算了！”

廖勉谆急忙道：“宋哥，江湖道义，你帮我到底，我帮你到底，怎能说这些话！”

宋陆笑道：“江湖道义！哈哈哈......这什么世道了，还扯什么江湖！廖老弟，我还穿裤衩子满街跑的时候江湖就已经没了，现在只讲两样东西......”

他的话被自己的一连串咳嗽打断，片刻缓过来之后，又扯着嗓子道：“一，大洋！二，官帽子！只是巧，咱俩似乎都看不上这些。再说，咱们能碰上还得亏是这怪玩意儿......”

宋陆说着，从兜里掏出他的那块银牌，他犹豫了一刻，突然往树林间一掷，银牌划空而过，几声枪响猛然传来，尽数打在那银牌上，银牌便弹飞不知道哪儿去了。

宋陆长叹了一口气，把枪管上的袅袅烟气吹走。

“廖老弟，咱们缘分也就到这儿了，让那些妖魔鬼怪死去吧......我得到察哈尔那块去，你又得回江南，咱们本就不同路，只是在这个点儿正好碰上了.....”

“或许是如此......宋哥，你不休息一晚再走？”廖勉谆犹豫道，他想着那些什么结拜兄弟、好汉聚义的事也就只有在小说里见到过，这世道或许就是如宋陆所说的一模一样。

而且他那银牌不知去向，宋陆现在又丢了银牌，或许也是缘分尽了的另一种证明吧。

“不歇了！再歇，怕那畜牲给跑了！”

廖勉谆点点头，简单别了一句，但直觉却告诉他，宋陆的举动有些怪异，那些话，也不像是他心底里说出来的。

“驾！——”

随着一声马嘶，那一身棉裘，与那火红的夕阳一起，逐渐消没在地平线上。

廖勉谆听着那马蹄声渐行渐远，转头轻声道：“清儿，我当师父，还不够格啊......”

柳清儿一愣，似乎听出了廖勉谆话里的话，但并没有回答，只是两手一合放在嘴边，作手埙状，轻轻吹动，传来低沉轻缓的呜呜声。

这手埙她是从座山雕那儿学来的，不出一个时辰，便回了吹法。

屋顶的秃鹫扭头探颈，振翅跃起，悬停在柳清儿身后，巨大的翅膀一张一合，袭来阵阵舒缓的微风。

柳清儿转身，伸手慢慢揭下了秃鹫背后的“同人”符，秃鹫尖叫一声，如困兽放出了笼，翅膀急振，卷来阵阵疾风，但很快就沉寂了下来。晃了晃脑袋，轻轻落在柳清儿纤瘦的肩头，然而她竟没感受到半分重量。

“师父，这大鸟很是听话欸！不过......就是不知听不听师父你的......”

廖勉谆点点头道：“也罢，明日一早，回江南去，再说，我也还有很多话要问那个大小姐......”

火车冒出的滚滚浓烟模糊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铁路而行的，还有那只巨大的秃鹫，它展翅翱翔，紧跟着这工业时代的巨龙。

廖勉谆在车上总是会感到不安，反复问到：“那鸟还在么？”柳清儿不用探出窗外就能看到那硕大的黑影，就回答说：“在呢！要不，我让它唤几声？”廖勉谆摆摆手，又再次回到自己的思绪中去了。

他仍是在好奇，这“大壮”究竟有何重要，大小姐居然要他去如此偏远地区寻得。还有这大小姐究竟守不守信用，叔公先前才受了伤，不知有无安危。

这几日对他来说太过非常，好像无数的谜团，在这几日里如爆竹一般引燃，也有太多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他们似乎早就认识自己，自己却完全不认识他们。

当他停止脑中胡乱的思考时，他听到了一阵二胡悠扬乐声——原来江南已经到了。

......

宋陆牵着缰绳，又使劲夹了夹马肚子，可马却慢踱如牛，喘着粗气，它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宋陆也是。

他视线紧锁在远方的一片草原，甚至这片草原还没有出现在地平线上，他嘴里不住念叨咒骂着：““泰”、“否”、“噬嗑”......“泰”、“否”、“噬嗑”......他妈的，老灯！我真中了你的邪了！”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曹罡虔先前“导出元阳”在他脑海中的那段记忆一般的存在——“去察哈尔，往西走去，走进草原云谷，你第一座看见的雪山便是。”

用言语描述出来的确感觉云里雾里，但这不只是文字，而是记忆。宋陆每走一步，他所见之景与他的记忆恰如其分，好像他就曾到过这里，踏过同一片土地，听过同一声鸟鸣。

不过，这记忆中还有几个词，便是他一直念叨着的三个卦名。很明显，他的路途上还有三只“鬼”等着他。

宋陆从没有如此紧张过——记忆中的似曾相识，又与部分未知的恐慌，这两种念头交织在一起，似乎自己明知道面前有刀子，却使劲往上撞。他感到害怕，但又止不住地驾马前行，只有靠口中的几声咒骂一吐为快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当自己接过那块银牌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了，与廖勉谆的分别，是希望他不要再卷进另一场不应该属于他腥风血雨里。

“他妈的......”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怀里，银牌却早已被他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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