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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按住他的人顷刻离去,拾了武器与谁人缠打。长澜缓了缓神才敢睁眼去看,却在见到外侧地上一物时,惊得胸口发紧,后脊一凉,忘了如何移眼。
那地上俨然是瞪着眼,面容惊吓的周离头颅。那人竟趁她不备将她手刃——长澜心有惧怕却不是因平白见了人头,而是那血肉模糊之物竟是出自不知何时来的裴凛玉之手。
裴凛玉手握长剑与一群人交打,招招致命,眼中怒意可怕,似要将人生吞活剥。那群人失了周离却未有胆怯,只是到底未有裴凛玉心狠,眼见众不敌寡纷纷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裴凛玉喘着粗气立在外侧,回过神径直将一双戾气鹰眼投向里头。手中长剑有血迹淌下,随他走入滴落成线。
长澜心中一紧,侧过脸不敢看他。身下一丝不挂,修长玉腿瑟缩不已——也不知是怕是冷。
裴凛玉见状冷哼一声,转眼右腕发力,将剑尖指在他心脏前。末端血迹顺势融入衣内,如一朵血梅。
“凛玉……”长澜垂眸轻喊,心口有什么涌动。身子忽然一紧,被他从地上拉起。双手刚得解脱,裴凛玉又一言不发将他衣物穿回,怒意浓重。
长澜却不知他因何气恼。想及眼前非自己所愿,便鼓起勇气看他,却见他眼神灼热地盯着自己腹部。
长澜不敢多问,不想视线又落在周离头颅,想她年纪轻轻如此惨死,着实……
侧脸见裴凛玉仍不将视线移去,顿觉腹部似有被他看穿的焦灼,一时难耐地侧过身,干笑道:“你倒是厉害,能敌八九人”。说来也是,阳人本就生得厉害,若有意练习,确是人中龙凤,这几个乌合之众算得什么。
裴凛玉冷笑:“说厉害我却是不如你”,正说着忽见官府的人闯入将两人围起,接着郡主匆匆赶来。
裴凛玉不愿太多人尤其是郡主掺和,不容她询问便拉着长澜径直离去,同时不忘嘱托还有几个流放刑犯在逃窜。
出了荒庙,裴凛玉又从一衙役手中抢过马匹和一水囊,虏起长澜便快马离去。他也不知要去哪里。
长澜受不住这颠簸,一股酸苦涌入嗓中,接着弯腰伏在马背上呕吐。只是肚中无食,未真有吐出什么。
急马飞驰间,长澜发束被吹落,青丝松散随风扬动。裴凛玉不经意间看到他后颈旧痕——脑中顿时想起展护所言,手腕一用力,将马勒停。四下是荒郊野外,未有人影。
长澜有些心颤,还未从恶心间回神便被他拽下马,刚要挣扎又被他压在地上,大手一挥径直将他亵裤脱下。那瑟缩穴口沾有的痕迹叫他眼睛发红,不顾天寒地将他腰身高抬,将水囊中的水淋在上头。
“呃……”长澜身子一颤,张口喘息,还未回神又觉异物撑入体内,从里向外搜刮着什么,不知轻重。
长澜知他来时有见到什么,胸口难免涌出酸意。裴凛玉向来讨厌有人触碰他的东西,就是不要的,不珍惜的亦或扔弃的,皆是厌恶他人再触。若是要触也要不叫他看见,不然他定会心生膈应,愈加厌嫌。
长澜无奈叹息,抓着他手臂也不看他,轻声道:“没有……他们没有进来……”想他这个年纪仍要与人解释未受奸淫,着实好笑。
裴凛玉这才将指抽离,只是转眼又扼住他脖颈,双目灼热,嗓音低沉:“孩子……”顿了顿,“是真是假?”
长澜一愣,顿觉脑中昏沉,四肢乏力,心跳急促——难不成周离死前所说?沉默一番,“周离骗你你也信”,顿了顿,“我与你同欢数年,若能怀孕怎现今才……”
裴凛玉冷哼,手中力度加紧,见他神情痛苦乃至说不出话,眼中怒意更深:“难不成你那医师也是骗我?”一想及连不相干的人都知晓此事,他却被蒙在鼓里,心口的怒意是如何也散不去。
长澜心底发沉,呼吸不畅,见他手腕忽然松力,顿时大口喘息起来。料及再难隐瞒,索性全盘托出。兴许能皆大欢喜。
“……展护未有骗你,这腹中确有珠胎”,长澜叹息,忽然笑着与他对视,“不告诉便是不想,不愿”
“什么时候有的?”
“许是俩月前你在房中情热。我并非全然是个阴人,不能嗅闻阳人情热气息,只以为你身体不适躺在房中休整。”虽是不能嗅闻,可若在阳人情热时未有用药,宫口便会被顶开受孕。那日事后他确不该因身心俱疲而心存侥幸未有吞药,不然今日又怎成这大错。
裴凛玉恍然大悟什么,眉心紧锁:“那日你果真骗我是院内的人”。说着又想起什么,沉声问:“难道你说只与我寻欢时有用的药是避子药?”
长澜淡笑,未有否认。沉默许久终于挣动起来,平静道:“你不用担忧裴家知晓此事后会将你束缚,我不会留他出世”,说着忽想起他与郡主,压着心口酸涩,又笑:“更不会误你前程。你年岁正值意气,青云万里,不该早有子嗣缠身”
“凛玉,你权当不知”
“不会留他?”裴凛玉冷哼,万万没想到他是这等打算。虽是他求之不得,可真从他口中听来又觉惊讶。
“你倒是奇怪,对他人是菩萨心肠,对自己骨血反倒狠心”,裴凛玉忽然愣住——这竟也是他的骨血。
他怎会想到平人会成阴人。这几年来他正是仗着长澜是平人才在性事上肆无忌惮,如今竟告诉他这人确有身孕……这等冲击叫他如何消受。
裴凛玉心中发沉,敛容问:“为何隐瞒你是阴人一事?”
“只是不愿多些麻烦,”长澜淡笑,“凛玉,你也知众多阴人中,除去郡主般有些家世的能寻得好归处,余下的不是迫卖肉躯叫权贵富人把玩,就是沦为手信,在数人间几度流转,就算有幸入了高门,也如礼晚生不如死”
他不过是身为通房的母亲为争宠所生的不伦不类,与其叫人识为阴人把玩,倒不如算做平人勉强过活。
说来若不是裴家与他衣食无忧,这八年也不知会沦落为哪般——许是在权贵府中做着杂役,穷困潦倒,又或饿死街头,成野狗腹中之食。
“凛玉,”长澜无奈叹息,侧着脸不肯看他——他是狠心,只不过是知晓与其日后叫这孩儿不得善终,倒不如权当没有。况且这孩儿本不该出现。
长澜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数年前,那个同样不该出现的孩子。
“你就不怕遭些报应?”
长澜摇头淡笑,心口却涌出密密麻麻的酸楚,叫他忍不住自嘲:“兴许这便是报应”,长澜接着叹息,觉到恍惚。“……数年前私将孩儿流弃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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