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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当然是要到老人家眼前才能打开,我们怎能先行赏玩。”薛向摇头,否定了他的主意。
安卫宏沉吟不决,他知道薛向绝不可能拿假东西到自己爷爷面前现眼,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献出来,虽说现在古玩市场基本瘫痪,可这种好东西万儿八千的脱手也是轻松之极。难道他有事求自己的爷爷?看他的年纪也挨不上啊,一定是为了家里人的事儿,对,一定是这样。
安卫宏果然是伶俐之辈,将薛向的心思猜了个透,既然知道薛向是这么个意思,自然疑心尽去:“薛三哥,你的来意我基本已经清楚了,你想借献宝之机见见老爷子对吧?可这样一来,这宝贝和我就没什么关系了,这算不上给哥哥我帮忙啊。”
薛向没想到他如此机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笑道:“卫宏,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副字画算我赠给老爷子的寿礼。你的寿礼,自然包在我身上,保证绝不输红妆姐的那副《柳絮贴》。再说,老将军寿诞不是还没到嘛,现在送上去,到时你兄弟姐妹们献寿礼时,你总不能干看着吧。”
安卫宏见苏子瞻的书法肯定是弄不到手了,不过弄一副不比《柳絮贴》差的也不错,当下就答应了:“薛三哥的宝物我不惦记了,说好的,我的寿礼就拜托你了,多少钱你尽管开口,我是买,可不是要噢,给老爷子的寿礼可不敢白占。”
“得,包在我身上。”薛向和安卫宏碰了几杯,一瓶波尔图将将饮尽,安卫宏的两个被服务员扶躺在沙上的警卫醒了。两名警卫晕沉沉的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被人打晕了,这可真是丢脸到姥姥家了。两人刚站起来就向薛向扑了过来,却被安卫宏喝止住:“你们还是中央警卫团的呢,连我这位兄弟一招都没扛过,丢人。得了,你们俩也别跟着我了,回头我让老王给你们安排个单位。”并非薛向的搏击本领强过两名警卫太多,一是两位警卫太过轻敌,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普通青年没有下死手、尽全力;二是薛向出手太快,直击要害,让两人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原本的激斗也成了了薛向的个人表演。
听安卫宏这么一说,两人脸色大变,他们知道这一安排就永远失去了上进的机会了。当时长的私人警卫,有点类似明末武将的家丁,互相倚为主仆。长会把使用到一定年限的警卫安排到军队,执掌部队,警卫也视所保卫的长为主人。早期,更有长之间有矛盾,双方警卫生火拼。由此可见,高级长的警卫实乃是心腹人物。
薛向知道自己这一闹让两位战士断送了前途,心里过意不去,开口道:“卫宏,我也只是趁人不备,侥幸而已,两位警卫大哥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绝对是警卫团拔尖的,你这么一闹不是让兄弟做了恶人吗?”
薛向话了,安卫宏不得不给面子,一是心里着实怵他,即使现在两个警卫站在身边,可骨子里的那种冰凉的感觉,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惹翻这个笑面虎;二是还指望他帮自己弄爷爷的寿礼呢,这个面子得给,再说自己也只是借机敲打下两个警卫,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哪能说换就换。
安卫宏摆手道:“看薛三哥面子,这事儿就算了,你们以后给老子提高警惕,别哪天我脖子的脑袋没了,你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念念不忘那破碎的玻璃杯。
两名警卫感激地冲薛向点点头,又对花卫宏打了个敬礼,没有说话。安卫宏吩咐两名警卫去结账,让薛向少待,稍后就领他去家里。
薛向起身到康桐处拿了个红色的长条木盒,吩咐康桐、雷小天先去上班,自己这边还有事,不方便带着他们。康桐和雷小天知道薛向的事儿成了,道声小心,便大步去了。
……….
安老将军是j委委员,虽在大内有独立的居所,可他不喜欢其内庄重肃杀的气氛,索性一直住在王府大街的松竹斋里。松竹斋是座宽大的四合院,占地三亩有余,名为松竹,顾名思义,其内广种青竹、松柏。薛向由安卫宏领着穿过岗哨,入得院内。这是一座非典型的京城四合院,庭院广大,房间却不甚多,并不像一般的四合院那样四侧皆建有房屋,这个独特的四合院只有一间正屋,其下都做了院子。院内宽敞开阔,阳光充足,视野广大。其间除了错落有致的松阵、竹林,在大院左侧偏西处建有一座凉亭,凉亭四周种满了花花草草,花草虽非名种,都是普通的民间植被,却含芳吐瑞,灿烂盛开。凉亭四周被花圃围绕,花圃间只余了四个行(hang四声)子供人行走,花圃中植有丁香、海棠、榆叶梅、山桃花等。凉亭里摆着各种盆栽,将十五平的亭子占去了大半。盆栽有石榴树、夹竹桃、金桂、银桂、杜鹃、栀子等,有的还结了果实。院子的右侧开了一块半亩见方的菜畦,其内菜蔬长势喜人,黄瓜碧绿,辣椒红艳,更有半青不红的西红柿胖娃娃一般挂在枝头。这个季节正是百花齐放,蝶舞翩跹的好时候,院内花木扶疏,优雅宜人,远远地走来,香气袭人,便如行在花草的海洋。
薛向跟着安卫宏穿过竹林、松阵,沿着花草中间的小路向凉亭进,穿过苗圃的行子,上得亭来。凉亭中已有三人,一位警卫侍立一旁,正中的石桌、石凳上坐着两位老人正在对弈,左手边的老人须皆白,团圆脸,塌鼻梁,肤色光泽,脸色红润,显然是老而未衰,保养极佳。右手边的老人黑无须,方面大耳,直鼻阔口,远观难辨年岁,迫而察之,脸上星星点点的老人斑,稀疏的头无不昭示着这已是个衰朽的老人。
白老头持红,黑老头持黑,楚河汉界间早已短兵相接,杀得难解难分。薛向随着花卫宏近得桌旁,无人理会二人的到来。安卫宏习以为常,静立一旁观战,薛向有样学样,自也不会出言唱名。棋面上,红棋一方主力还剩双马一炮,黑棋只余双炮一车,从兵力上看黑棋略占优势,可从眼前的战局上看,黑棋已堪堪陷入绝境。红方双马已入中宫,双马杀将之势将成。黑棋一车双炮堪堪越过边界,进攻无力,回防不及。白老者,品一口茶,敲下桌面,嘴里哼着“解放q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q的人民好喜欢…….”,满面堆笑,摇头晃脑。黑老头一把蒲扇摇得越来越快,其实这亭里凉风习习,清爽的紧,比后世的空调房也不遑多让,哪里用的着扇扇子。黑老头双眉越拢越紧,一只手在己方棋子上空挪来挪去,显是在推演战局。
“老安,弃子认输吧,也该我赢一把了,早先几局若不是我轻敌冒进,恐怕你早输的一塌糊涂了。”白老头哑一口茶,眯着眼睛对黑老头劝道。白老头得意已极,玩起了劝降的把戏。
一声老安出口,黑老头的身份不言自明。其实薛向早已料定黑老头必是安老将军无疑,一来安卫宏观战时就站在黑老头的身后,亲疏自明;二来像黑老头这般耄耋之年,实已无染的必要,显然是为了上镜的需要。
安老将军把茶杯往桌上一顿:“老钱啊老钱,下了五局你输了四局,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轻敌冒进,你咋不说是你自己棋力不高呢。总爱找些主观原因,忽略客观事实,辩证法学不好是要犯错误的。”
“得得得,别给我上大课,我知道你是干政工的出身,咱下个棋就别往这上面扯了吧。我棋力不高?你咋输了呢,你该赢我才是啊。”钱老头说得眉毛一扬一抖,大占上风。
“老子输了吗?这局还没结束呢,你老小子得意的早了些吧。”
“那你倒是往下走啊,别光说不练啊,你要是不接着下了,当然是不会输了,以你老安的人品还不至于吧。”
“你”
安老将军在场面上被钱老头拿话将住了,棋盘上也快被他拿棋将住,一时进退两难,盯着棋盘呆。钱老头美滋滋的品着茶,哼着他的革命小调。
“咦”安老将军出声惊叹,继而欢呼雀跃,把蒲扇朝边上一扔:“老钱,看招!”说罢,就把中路的炮从前线拉了回来,紧贴十字星上的士守住了倒数第二条线,防住了钱老头将成的卧槽马。
钱老头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小子怎么会想到这步,一定是你作弊。”
“哎哎哎,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没偷子换子,更没移动棋子吧。这里只有五个人,也没人说话吭声吧,叫你老小子猖狂,这下轮到我收拾你了。”
钱老头一时语塞,到嘴的鸭子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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