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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姑婆家里好乱。

小女婿转着圈的打老婆，好像是在要酒钱，问你给不给，你给不给，你还敢管我，用不着你一个吃屎的女人管。

他说完，跳起来打，老人去拦，也被他打到，卧倒在大门外的地上。

我慌忙下车想去拉起老人，被他用板凳砸到肩背，眼冒金星，这男的和我抢六姑婆，老人的两个女儿拼命拦他，被甩倒在地上哭。

阿坎几步跟上来把他的椅子抢下来，他跟阿坎大声，说你是哪个，喊了两声，就被阿坎揪着头发打出五六个耳光。

阿坎拿绳子捆他，拖去拴在石条上，接着打耳光，问他醒了没有。

男的被绑在那里哭着骂着的闹，说命苦，说老婆不给他出钱，说没天理，说女的就该被打，说你们管我干嘛，说要报警。

老人碰得流血，我说跟阿皮送她去镇医院，她的大女儿跟着，阿坎留下等大女婿回来。

我今天本来是想和老人问一下七房五女的事情，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了……又不太想找别人问。

他们家闹好久了，谁知道今天闹这么大，这次是要钱的时候被老婆说了一句拿出去给别的女人花的，才恼羞成怒要杀人了。

她们家住在西沧，离镇上近，附近的邻居都是租房的年轻人，这时候在上班，没人在附近，大女婿不在，她们自己不舍得报警，就挨打了。

“他说妈妈给他钱去读书是看不起他，”她告诉我们，“经常这么说，好多年了，但是妹妹很舍不得他，又有两个孩子了……都说不离，妈妈就不好劝了。”

阿皮开车很快，七八分钟就到镇医院里了，老人被抬出车的时候短暂的清醒过，看到我，她笑了一下，叫我小山。

中午以后，我让阿坎阿皮他们先出去吃饭。

佘师傅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已经找到以前那个刘师傅了，就在一个医院外面见到的，不过刘师傅的黑河刘氏师门已经没有了，打仗，瘟疫，师门内变……四零年代以前就断绝了。

刘师傅还记得老和尚。

他现在已经是五世同堂的太爷，佘师傅去探望的时候，他问出佘师傅的身份，想将一些遗物一起送给佘师傅，这时还在整理。

我在医院楼道里抽烟，跟二叔通话，和他说六姑婆女婿的事，把他整笑了，“那男的我也知道，是不是叫……李永桂？应该是这个名字。”

“以前我跟老三回去探望你姑婆……当时那两个妹妹都还在外省读书，老人说是再一年就回家了。”

“那天很晚了，老人说住一晚再走。”

“你三叔被这个人半夜掀被子，爬起来追着他打，鬼哭狼嚎的，打得都跑到马路上了，还骑着打。”二叔的笑声，“把人家放在门口的粪勺都砸脱了，满大街甩着屎尿跑，第二天那都盛不起肥料，我还要去找新的赔给人家。”

“掀被子，”我听得有点糊涂，傻乎乎的跟着二叔笑，“为什么？”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二叔说，“后来说是看你三叔花里胡哨的，被窝里肯定叫来了女人，他想去看看，结果把你三叔屁股摸了。”

接完电话，我在楼道里思索了很久，感觉很离奇。

有人在楼梯上面开楼道门出来点烟，边点边叹气，好像连着点了好几次火，都不顺手，我没注意看那个人，他突然唔了一声，“……凤山。”

我抬起头，就看到慎之站在楼道门后，他往下看我，好像在笑，“你在医院？又不舒服啦？”

我想起昨天的事，都不敢和他大声说话，支吾了两句就算打招呼。

他从上面走下来，就在我面前的一个台阶上停下，默不作声的看了我一会儿，我有点受不了了，想走，他问我为什么不理他。

我说没有，就是有点累了，问他为什么在医院。

他探望朋友来的，朋友前天下午车祸，翻车撞到东山下面那片荒田里，说车里有人，吓到了，翻车下去，身上有几个骨折。

我想起之前阿坎他们翻车撞下荒田，他们不认识那个地方，只说有个黑水沟子，还是黑水河？

我还在思索慎之说的话，就听到他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阿皮掉进厕所了，我去捞他，就要走。

我支支吾吾绕过他，想去上面的病房，但是隐约听见上面走廊上好像有人吵架。

“不会吧，我刚才看到他在医院下面看夫妻打架啊，”慎之笑着拉住我，“凤山……”

我受不了了，差点跪下来求他，真的不想再回忆昨天那种又丢人又吓人的玩意了。

他问我是不是因为昨天的病才不理他，我眼看骗不过去了，就承认了，“……那太吓人了，都不好意思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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