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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着吃茶点闲谈到中午,太阳曝晒下,一些陈年的书籍散发着幽幽霉味,混合着颜料气味萦绕在他们周围,让这个上午很是静谧柔和。
苏夫人有些累了,她撑着头假寐了片刻,对着重新蹲到地上翻页的两个人道:“别忙活了,估计要传饭了,去前面等着吧。”她伸个懒腰,笑着说:“我晒这半日骨头都软了,全身没力气。”
贺蕴君道:“冬天嘛,就是这样,我扶夫人起来。”她过去挽住苏夫人一只胳膊,将她从凳子上缓缓扶起。苏灵晦也过来了,三人一起往前院去。
到了堂中,正好撞见前来禀报的丫鬟,小丫头梳着双环髻,乖巧地说:“夫人,公子。请去西苑用饭。”
“西苑?今天怎么去那里用饭?”苏夫人讶异。
“回夫人,今日有贵客来,老爷说在西苑环境好,叫大家一起去用饭。”
苏夫人疑道:“贵客?谁来了?”
小丫鬟摇摇头,“并不知道。”
苏夫人道:“嗯,我们去就是。”
贺蕴君暗想,她又不是人家家里的人,论理不合适跟着一起去。她向苏夫人道:“夫人,我就不去了,我自个跟小翠她们一起吃就行,你们去吧。”
苏夫人却道:“这是为什么,你在我们家住着,我就把你当女儿看的,何故来了外人便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呢?走,一起去。”苏灵晦也点头表示赞同。
贺蕴君推辞不过,只好和他二人一起去了。到了西苑果然见仆人在忙忙碌碌进出,他们绕过影壁,径直便看见了亭中坐着的两个人。看见苏章对面坐着的那个年轻人,贺蕴君的呼吸一霎那停住了。
是霍衡。
他今日穿着一袭玄衣,头发绑成高马尾,在穿堂风的吹拂下微微扬起来,端坐着的样子把他身上的贵气一览无余地展示出来,这是长安哪家少年?
霍衡本来低着头,听到一阵脚步声后抬起头,没成想一眼便撞进贺蕴君眼眸。他很震惊,贺蕴君看起来也很震惊,她呆愣在原地,被苏灵晦唤了一声后才回过神,连忙别开眼睛往前走。他发现贺蕴君和旁边那个男子很是熟稔的样子,他二人并肩走在一起,男俊女秀,对别人眼睛很好。当然,对他很不好。他不自觉地磨了磨后槽牙。
你是真有本事啊,来了幽州几天就当上刺史府的座上宾了?
苏夫人朝霍衡一笑,问:“不知这是哪位大人驾临寒舍?”
苏章回道:“这是长安霍家二公子,青玉案案主,快拜见。”
苏夫人屈膝,恭敬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二公子,有眼不识泰山了。”紧接着苏灵晦也作揖,但他明显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惹得苏章很是不满。
轮到贺蕴君了,她装作惶恐的样子,很恭敬严谨地屈膝低头,轻声说:“民女温氏温云,见过霍大人。”她不是官家人,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称呼他为“二公子”。这不是她该叫的。
霍衡看着她弯下腰又直起腰,心中有股莫名的火气涌上来。你跟我装傻是吧?他最看不得她这样对自己——疏离客气,好像他们从不是一路人一样。
她用着他起的名字,却是这样反过来气他?霍衡温柔一笑,轻声道:“温姑娘有礼了。”
贺蕴君根本不敢说话,只得站在原地低头默然。
好在苏章这时候起身迎接苏夫人,搭着她的胳膊往自己的座位去。苏夫人挽裙在丈夫旁边坐下,笑着招呼呆立的贺蕴君,
“阿云,过来这边坐,让霍大人位置宽敞些。”她指的“这边”是苏灵晦身边。
桌上共六个座位,苏章作为主人自然是和霍衡坐在一起的,四人全部落座后还有两个座位,它们夹在霍衡和苏灵晦之间。
此时这段短短的缝隙像是烙铁一样,贺蕴君悄悄叹口气,到苏灵晦身边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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