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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血红,竟和边上的鸡血一样如新漆上一般。啊,不会是不会是刚才上坟的那些人用鸡血写在上面的吧。张达仔细回忆刚才那个男子的长相。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刚才就是他拎着鸡下的公墓。在徐会计碑上写字的人就是他。可是他也不认识我呀,再说他是和一大家子人一起来的,怎么看也不像鬼呀。
“张达”两个字清晰可辨。而且字迹就在徐会计的右侧。古时刻碑右为先为尊,一般书写男者姓名,左为后为女书写女子姓名。而把他的名字写在这个位置正是合葬之意。难道这是一个诅咒。不管是什么,起码写字的人一定知道他和徐会计的奸情。这太匪夷所思了。张达不敢再想下去了。从旁边的地上找了块抹布。沾着地沟里的存水费力地在碑上擦了起来。直到那鸡血和“张达”的字迹模糊到了一起,他就坐在旁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张达拍拍屁股站起来,在徐会计的墓前嘟囔了几句,无非是什么“那天约会实在对不起你。”“可是真不是我害你的,你有怨有仇一定要去找凶手,和我没有关系呀。”走出墓区的时候,张达又看见那只红公鸡此时正站在一座墓碑前面十分安静,面对墓碑单脚提起,像是敬礼的姿势。这只鸡身上真的是还了魂了?这些东西看来不能不信呀。领魂,那个魂还真的存在?
七十八
七十八
张达回了办公室,和谁也不打招呼一个人抽烟。脑袋里的胡思乱想,魂不守舍:首先这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本来就有生活作风问题,再因此被公墓的同事知道了好说不好听,还是算了吧。在管理处的眼皮底下就有人在碑上血书,说出来谁会相信呢。还是徐会计怪我了,不管怎么说她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把她约到那片松树林里,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唉,想起来她的死也是很蹊跷,不会就此变成冤魂吧。哪天我还是给她多烧点纸,让她在那边的生活也稳定一些,别来这里找我。
办公室里除了张达还有我和岱哥,我们俩人手一份《边城》报。上午的活活已经陆续完成了,各把着一把沙发在这屋里休息。今天岱哥没和我说一句话,就连我主动和他搭话他也是象征性地和我“哼”一声。一定是于晶晶的事情让他误会了。我真想立刻就和他解释清楚,可这办公室必竟不是说这个事情的地方。我想那天晚上一定是因为岱哥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晶晶这死丫头就就拿我当挡箭牌来气岱哥。这下可好,把我给装进去了。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了―――里外不是人。不但当场让晶晶给我骂人狗血喷头说我不是男人吧又说我胆子只有松子儿那么大个,还让岱哥也误会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用看报纸打发时间吧。这时我们都把目光同时投向了刚刚进屋的张达。虽然是刚刚进门,但他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已经说明了他刚才看到的一切。我的心一紧,他又碰见了什么状况?是不是那个古里古怪的张淑清?还是?那只大红公鸡呢?一向爱吃鸡的张达怎么没抓它下来?
开饭了,老王头招呼大家到外屋吃饭,桌椅碗筷早就摆好了。我们三个人各怀鬼胎想着自己的事情坐在了桌子周围。张达的脸色逐渐平静了,但精神却显得有些恍惚。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直刮得日头也失去了颜色。天空转暗,好像不免又要下一场大雨。室内的温度骤降,老王头关好了窗又把大门别上,我甚至开始打哆嗦了。好端端的天色怎么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看来这种天气里下午我们没法走了,只有等主任的车回来。
老王头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烧酒,掀开桌面上的一个锅盖香味扑鼻,原来是小鸡炖蘑菇。张达大吃一惊:“王师傅,这鸡是哪里来的?”
“呵呵,这不就是刚才上坟的那家人留下来的吗。说来也巧,你刚才上墓地里面去抓没抓到,可它却自投罗网,溜达到咱门口来了。”老王头只要一开了话匣子就喋喋不休很难打断。
“噢。”张达吸了口凉气,心道:“这老王头把魂儿领进锅里了,不会遭什么报应吧。”
他今天没吃鸡肉,只是挟了些凉菜。我和岱哥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吃得酣畅淋漓。
“呜,呜。”窗外的风带着呼哨声,拉的长长的非常刺耳。隐隐地远处还有轰轰的雷鸣,像战场上千军万马鼓角嘶鸣。屋里的光线更暗了,哪里像是正午,更像是黄昏。屋里的桌上风卷残云,现在只剩下一些残茶剩饭了。我们几个放慢了速度打扫这最后的战场。
雨声渐渐大了,从点点的声响连成了线最后响成一片,风雨交加。从突然传来了一声惊雷,好似是从头盖骨中间劈下来似的,整个公墓管理处的平房都颤了两颤。我们都没有防备,碗筷险些掉在地上。老王头干了最后一口酒,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鬼天气。一会儿孙先生怎么来换我班呀。这天气要是骑车或是走上来不得浇个透,非作下病不可。”我们都没说话,只顾把最后一口剩饭填进嘴里。
“当当当,当当当。”从雷雨声之中我们能分辨得出,这沉重的敲门声。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一股凉气从脊椎尾一直窜到脑袋尖。
七十九
七十九
“当,当”这声音又清楚了些,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定是有人在敲门。
下着这么大的雨。什么人能到这里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停住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当当当,当当当。”岱哥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张达,张达看一眼老王头,最后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王头儿脸上。老王头儿喝了点酒,脸红得像马路中间的红灯。他明白大家此时为什么看他。大家想起了他曾经讲过的那桩怪事。
窗外乌黑一片,屋里的光线暗的已经需要掌灯了。每个人都不想首先去回应那敲门声,也不敢走到门边。门外是谁?是徐会计找我们来了?是张淑清?还是路过附近过来避雨的村民?又一个炸雷,桌上的碗都在“嗡嗡”地作响。敲门声更急促了,看来没有人开门的话,外面的人绝对不会罢休。短暂的沉静过后,还是老王头打破了僵局。必竟他是个庄稼人,一辈子大胆的倔老头,现在屋里有三个人给他壮胆,总比半夜一个人要好的多。是人是鬼也要看个究竟。他拾起门边的木棒,向门边靠了靠,高声喝道:“谁呀,谁?”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定是听见了老王头的喊喝才停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门外的动静。终于外面一个嘶哑地声音传来:“郑占田在这里住吗?”
我们几个人大惊失色,浑身的肌肉“突突”地颤抖,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碗、炉钩、小铲子等作武器,手握得快碎了自己都不觉得。老王头退了两步借着酒劲高声喝喊:“不管你是人是鬼,赶快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钥匙孔里好像被插了东西,锁芯突然啪的一下扭在了一边。这下却是我们都没有料到的,再上去想按住门锁已经来不及了。门被向外拉开,一个黑影就站在那里。
八十
八十
门外的雨连成了线,雨线编织成了一个水幕组成的背景。一个黑影作为前景瞬间就闪进了屋子。屋里的人只顾想看清他的面孔却都没料到他进屋的速度这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地“啊”了一声。各人用武器护在胸前,准备和这个黑影做殊死地捕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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