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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第1页)

周妪任由她扶着前行,含笑语道:&ldo;你不也不必扶我了,我自去便是。你去忙你的吧。&rdo;语罢,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阿蒲自来乖巧懂事,莫说是德晖堂了,便是东西两院的一应人等,便没有不喜欢她的。

阿蒲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柔声道:&ldo;那我先下去了,妪慢行。&rdo;语罢便姿态端正地屈了屈身,步下了台阶,顺着白石路往院门的方向而去。

周妪目送她行远,方才转身撩开湘帘,进得屋中。

屋子里并未置冰盆,只在角落里备了一只小巧的水缸,缸里盛着才打来的井水,散发着丝丝凉意。

她转过正房,掀帘进了西次间,便见太夫人正斜依着竹隐枕假寐,旁边跪坐着一个清秀的小鬟,正徐徐地打着扇。

见周妪进了屋,那小鬟便停下了动作,凑在太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太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向着周妪招了招手:&ldo;你来了,快坐下罢,歇一歇再说话。&rdo;说着又向那小鬟轻轻一挥手。

那打扇小鬟立刻站起身来,退行数步,便转出了西次间。

待那湘竹的门帘合拢之后,太夫人才看向周妪,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短榻,道:&ldo;坐下说话。&rdo;

周妪应了个是,便跽坐在了榻上,微微垂首,静待太夫人开声。

略等了一会,便闻太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语声不紧不慢,缓缓地问她道:&ldo;那陶夫子的住处,可安置妥当了?&rdo;

&ldo;回太夫人的话,都安置妥当了,待漆干了便能住人。&rdo;周妪恭声说道,在榻上躬了躬身,&ldo;我方才已经去看过了,那一应家俱皆是新制的,挑的是朝东的一所跨院,共三进,院子虽不大,陶夫子也就父女两人,住着却是尽够的了。那院子的正房又宽敞又亮堂,拿来当书房是最妥当的,西院夫人还特意交代,现打了一具极大的书架,如今正在做着呢,务必要做精细些。&rdo;

太夫人一面听,一面便微微点头,面上的神情带了几分欣然,待听周妪说起书房,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问:&ldo;既是陶夫子的院子已然妥了,却不知族学那里的书舍与客舍可修好了不曾?我恍惚听董凉说过一句,说是冯德先前来报,那书舍的屋顶漏了,客舍的院墙在二月间受了cháo气,如今已然霉得黑了。&rdo;

周妪忙道:&ldo;回太夫人,书舍已经修得了,不过添几块瓦的事,前几日便好了。客舍的事情我尚不知,一会我去催问一声。&rdo;

&ldo;这便是好。&rdo;太夫人瞧着似是极为欢喜,抬袖拢了拢发髻,便又笑道:&ldo;我现在这个记性啊,真真是大不如前了,好些事情都记不清,还好有你记着。&rdo;

第297章暑中话

见太夫人心情颇好,周妪便笑着打趣:&ldo;太夫人也不比我大多少,那记性好着呢,只太夫人的记性都用来记大事了,这些小事便交给我来记着罢。&rdo;

这话说得太夫人笑了起来,道:&ldo;你这是笑话我呢。不过是最近这日子过得顺了些,我倒时常觉得想要件大事来记一记,却是没有。&rdo;她一面笑着说话,一面便探手便去拿旁边的扇子。

周妪见状,连忙将榻旁的团扇拾起,膝行几步挪至太夫人的身边,一面缓缓地替她打扇,一面笑着续道:&ldo;这倒真是,谁又能想到,这一回到青州,便有个陶夫子这样有学问的夫子来族学,那书舍也修得了,再半个月那族学便可建成。真真是万事都顺心。&rdo;

太夫人笑着点头道:&ldo;可不是么。说来也是幸得有你在。那陶夫子回乡之事,还是你打听来的。你是不知,二郎是有多么的欢喜,在我面前不知说了多少回了,言道这陶夫子不只学问好,品性更是高洁方正,他打心眼儿里仰慕着呢。最近二郎老往我这里跑,天天催我早些给陶夫子收拾屋子出来。&rdo;她说着已是笑出了声,显是极为开怀。

周妪便笑道:&ldo;太夫人说笑了。那陶夫子的事情,我不过当着闲话说来给您解闷的,终究还是太夫人站得高、看得远,将陶夫子请来了族学。再者说,二郎君又是个最好学的,前些时候日日守孝,那学问也没丢下,可见往后必有大出息的。总而言之,这是太夫人有福气啊。&rdo;

恭维话人人爱听,太夫人亦不能免俗,闻言便笑了起来,十分开怀。

过了一会,太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微敛,又问周妪:&ldo;对了,我一时倒又忘了,去上京送信的人,何时离开的?&rdo;

&ldo;三日前便走了。&rdo;周妪恭声说道。

太夫人便轻轻颔首,叹了一声道:&ldo;这样便好。我们家里人虽不少,却也没个能顶门立户的儿郎,一逢着大事,便总是……简薄了些。虽有左中尉愿意帮忙,却还是不够郑重。好在我们还有两户好姻亲。待钟家郎主回来了,想必族学的屋舍也俱修得了,到时候便好生地操办起来,开族学、拜夫子,也让我秦氏书香流传出去。&rdo;

秦家要开族学,便必须有男子出面主持此事,只有左思旷一人显然分量还不够,所以太夫人才派了人去上京,要将钟景仁请来共行此事。

周妪听了这话,便连连点头道:&ldo;可不是这话么,如此便也是礼数周全了,陶夫子必会高看秦氏一眼。&rdo;

太夫人闻言便笑了起来,微有些感慨地道:&ldo;可见那东陵先生的赠言无错。你瞧瞧,自六娘去了白云观,家中可不尽是好事么?真真是高人大手、铁口直断啊。&rdo;

此语言及府中女郎,周妪并不好接话,只陪笑了几声,便专心为太夫人打起扇来。

太夫人似亦不需她接话,语罢便微微阖眼,似是闭目养神。

房间里凉静氤氲,一旁的香炉升腾起淡淡的烟气。

便在此时,忽听那廊下似有小鬟说话,旋即便见阿蒲的身影出现在了帘外,轻声禀报道:&ldo;太夫人,陶大娘子来了。&rdo;

太夫人闻言,立时便睁开了眼睛,人也坐直了,略提了声音道:&ldo;快请。&rdo;

阿蒲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这厢周妪便起了身,上前打起西次间的帘栊,没过多久,便见阿蒲领着一身简素的陶文娟,款步而来。

&ldo;陶娘子有礼,快些请进,太夫人在里头呢。&rdo;周妪含笑上前屈了屈身。

陶文娟知晓她乃是秦府最有身份的管事妪,因此并不敢受她的礼,微微侧身避让,又还了半礼,方浅笑盈盈地道:&ldo;妪多礼了。&rdo;

周妪侧身往旁让了让,陶文娟便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一举一动端庄优雅,虽衣着普通,风度却极从容。

太夫人早便漾了满脸的笑,此时便笑着向她招手道:&ldo;来,来,坐到我这里来。那窗扇开了半格,此处恰有凉风。&rdo;说着便向外吩咐,&ldo;将那缸里的葡萄端一盘上来。&rdo;复又向陶文娟笑道:&ldo;我知道的,你们年轻人怕热,就爱吃个凉的。这葡萄在井水里湃了半日,想必你爱吃。&rdo;

陶文娟先是上前向太夫人见了礼,此时便笑着掩了口,轻语道:&ldo;我是来给太夫人送经卷的,可不是为了这果子,太夫人莫要这般客气,倒叫我惭愧起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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