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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特别示范区29（第2页）

此话一出，别说是孙承宗了，便是崇祯，一时间都不说话了。而一旁的曹化淳，也同样是如此，他自己位高权重，家族中的人，自然也受到了恩惠，而曹家实际上的欠税问题，各种占田问题，自然是数不胜数的。

其实，许多文官也确实是想要为朝廷办事，救国救民，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但如果代价是自己家的产业和土地，那他们恐怕就得犹豫一下，然后拒绝了。

这并不奇怪，明末也有很多地方官可以为百姓办事，可以做一个保境安民的好官，但让他对自己家的钱下手，断然不可能的。

至于孙承宗，他家中虽然也富余，但本家在高阳也算不上顶级大族，不过家族的欠税问题依旧存在，他对此同样一清二楚。

可问题是，所有乡绅都已经习惯性拖欠税款了，法不责众的情况下，再加上确实没有什么实际的影响，他孙家的其他人，为什么放着这个便宜不占呢？

就算他愿意，家族中的其他人，也不可能愿意。

崇祯很明显看出了这些问题，只不过，他是皇帝，和这些官员天生就是对立又统一的。而且，他也知道，便是孙家，孙承宗自己清廉没有用，家族的其他人，他就管不着了。

更不用说，除了他之外，孙家还有其他当官的，这里里外外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甚至于，孙承宗本身也未必真的干干净净。

于是乎，崇祯只能是出言打了个哈哈，把孙瑞这么犀利的讽刺翻了篇。

这个问题，他倒是想要解决，但心中也害怕，担心最终会弄得天唉人怨。

崇祯听完了孙瑞提议改革皇庄的策略之后，随即便问起了孙承宗关于孙瑞在文登的各项建设成果。

在刚刚之前，他对于这些东西，是根本不信的，但是听到了孙瑞建议的，对皇庄的系统改革，觉得可行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很快，在孙承宗的详细介绍下，崇祯也终于了解到了孙瑞在文登的一系列建设成果，特别是屯田和工坊上的，以及民间兴起的“商社”，还有在城内和村堡中都有的“九溪学堂”。

不过，此前文登城外面的农田和村堡里面的普通百姓，此时无论是孙承宗，还是曹化淳，都无心去细细察看，甚至工坊和码头，都只是在孙瑞的带领下，才得以窥见一貌。

所以，不可避免的，当崇祯对着密报仔细问询的时候，孙瑞不可避免的，就要出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而不出孙瑞所料，崇祯除了尚且对工坊给了一些赞许之外，和孙承宗，曹化淳一样，对于他费尽心思招募工匠，打造卫所需要的武器和贸易百姓生活与所需的商货，都不以为意。

甚至，他对于孙瑞其他方面的计划，直接表达出了不屑，认为对方在为官方面，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而孙瑞自然也不能说太多，他要为了几十万百姓的生计发愁，不像其他官员，还要地主乡绅，吃穿用度，全都是靠家中的那数千贫苦佃户供养。

孙承宗身居高位，经历丰富，哪里和崇祯那种表面上关心各地，实际上和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一样？

再加上孙家中，也有一些参与了地方商贸的，又比较注意观察周边，对于治理地方和经商，还是知道一些的。

其实，现在听到了孙瑞更加详细的介绍之后，他倒是觉得对方经营皇庄，以此为养兵练兵基础的计划有可行。

对于这些实务，孙承宗是知道一点的，他对钱粮，也远比崇祯要更加敏感，没有那种看似清高的不屑。

在此之前，孙承宗虽然明白孙瑞那么做是为了什么，但却觉得对方若是要救国，这般小打小闹的行为，根本就是徒劳，偌大一个大明，岂是这样救的？

但如今要从上往下自救，除了孙瑞提出的这个方法之外，孙承宗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其他的所谓切入点，同样很难。

毕竟，想要进行更加深入的改革，崇祯或者说以崇祯意志为代表的大明朝廷，必须要掌握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

否则，其他的所谓改革，必然是行不通的。政治需要合力，但是力量的来源，却是可以培养的。

孙瑞对于他们的表现，也没有说什么，孙承宗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能够明白他说的这些，而曹化淳，就纯粹是毫不自知，只能看崇祯脸色了。

不过，崇祯看孙瑞的眼神，却是有些意外，他对这个原本岌岌无名的官员，看到对方在文登的表现，倒觉得这是一个可造之才。

而毫无意外的，文登新修的学堂，成了崇祯，孙承宗最感兴趣的地方，两人兴高采烈地问询了一圈之后，对孙瑞那是赞不绝口。

毕竟，读书礼教之事，从来都是最重要的，要是将来能从这个学堂出几个举人，那文登可就要出名了。

在他们看来，什么工坊，商社，甚至练兵，终究是小道，不值一提，只有培养科考报国的读书人，才是利在千秋的大道。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也不是什么人都那么忠君，但读书人群体，在大明如今的体制之内，却是对崇祯最忠诚的一个群体。

当然，无论谁是皇帝，他们都对谁最忠诚。朱家也好，爱新觉罗家也罢，这些人唯一不能忍的，就是还未建制的农民军。

与此同时，孙瑞为了救世做的一切，包括商社和工坊在内，都被崇祯和孙承宗等人认为不入流，不是胸怀大志之人该做的事情。

其实，孙瑞的形象，此时半商半政，黑白通吃，在这个时候主流的读书人看来，是自甘堕落的表现，而非积极向上。

而随着孙承宗等人因为不想谈及其他，和孙瑞聊起了学堂的设置问题，惊讶的发现对方居然想让士兵和工匠也进入学堂学习，而且还专门为他们开辟了教室。

孙承宗虽然还不至于觉得有多严重，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孙瑞。要知道，在那些迂腐的文官看来，那些下贱的丘八和匠户进入学堂，那可就是败坏纲轮了，他们是真的从心底里抵触，甚至觉得不可接受。

在那些文官的意识里面，甚至孙承宗也一样，这些低等的人，是不配进入学堂的。大明文对武的压制，早已经到了畸形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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