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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第2页）

李常胜将头抬起，望着他道：“我假设你们分开，第一，你丈母娘也快满五十了，她还有多少精力多少劳力？我们大家都是要老的，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养儿就是为了防老，是不是？第二，李烟十五岁，李云十岁，两个小女孩不读书不说，家里有责任田，责任地，饿不死；但两个小女孩不能不读书，是不是？你当姐夫的会看着她们小小年纪就回家种田地吗？”

云无名道：“你这不是废话！我不让她们读书，我把李云转到我那所学校干什么？我吃饱了？”

李常胜道：“你既然这么说，我无话可说了，证明这个家是不能分的。”

云无名将一个手指头曲着直敲桌子，说道：“你们几时听见我说过要分家？这都是你们三婶自己想不开，关我什么事！”

李常胜道：“这就好了，大家有话在桌面上谈，什么事不好解决。”又道：“你丈母娘的意思你也该清楚了。总之一条——你们再也不要动不动就打架了！真的！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拳来脚往。对影子好一点，她是个不错的女人。“说完，站了起来，向王寡妇道：”三婶，我们走了。”

王寡妇忙留道：“吃了饭再走，你们还没吃饭呢。”

李世平道：“改天来。”又道：“三婶您想开些。”

王寡妇道：“怎好意思呢，叫你们来白坐。”

李常胜道：“一家人，您别这么说，说不定哪天云无名请我们吃一顿好的呢。”一面拍云无名的肩，低声道：“你东西身在福中不知福。”一面离去。

云无名回到房里，忙又出来，到地坝边上没找着自己的衣裤鞋袜，只得又回屋中。

李影穿着裤衩和白背心仰躺在床上，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帐顶；他想问她，显见得她不会理自己。只得床上和地上找一遍，又去打开衣柜，发现都衣裤鞋袜在里面放着。他顿了一下，过去反扣上门，然后回到床边，脱了裤子上床。

因天气闷热，不敢盖被子，便侧身往里靠墙睡下，中间隔开一大段距离。

不知过许久，一个巨大的炸雷将他惊醒；看见窗外的闪电大刺刺的扯着，扯到床上来；接着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直如在房顶上要撕开一个口子。雷声一过，噼噼啪啪的雨顿时落下来。片刻功夫，便下得像从空中倒一般，盼望已久的雨水终于降临人间了。

他看一下李影，见她仍那样躺着，仍旧不眨一下眼睛。

他愣了一下神，拿手去她眼前晃，看见她眨眼，他方才放下心来。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屋里渐渐退了热气，凉丝丝的。

他将被子拉来盖上，李影却都给他推过来，然后一侧身，向外睡着了。

云无名只得自己盖了。

雷声仍滚动着。

那雨一阵一阵的急，越下越大，似乎恨不得一刹那间全部倒下。这时听见床上啪啦啪啦的响，雨水竞穿过草房漏了下来。

他忙起身看漏在哪里，却见李影往里退让；待了会儿又让，再退时，她的臀部已然触着他的身子了，再退已没有余地。

他看见那雨水不停的掉在竹席上，正要起床拿个什么东西来接，便又见一阵白闪闪的闪电直冲进房里；呆了一秒钟，一个破雷从远处炸了过来，声音大得令人惊怵。

李影一下子转过身来抱着他，直往他怀里拱。

他愣了片刻，扯过被子盖着她的身子，然后也抱着了她。

在这雷响雨下的夜里，她终于小鸟依人般偎在他怀里，他终于感到男人的责任，男人的宽大，男人的镇定；女人再要强，终归还是需要男人的呵护，需要男人这个安全的港湾。

雨一直哗哗的下着，他见席上已不能再漏了，忙起身去拿了一个盆和两个刷牙的瓷盅接着，复上床来，仍坐靠着后墙，将李影揽着。

夜里，除了雷和雨，四周死死的静；雨水打在盆里盅里，嗵嗵的响着。

第十五回　为劝学语重心长

时间进入六月份了，大考的日子一天一天的接近，紧张激烈的复习从白热化日趋冷淡下来，就像海浪的高潮过去，剩下的只是平淡。什么题型都让学生们都尝试过，什么激奋的话语都给他们鼓励过，现在到了让他们休生养息的时候；等到考试的炮声一响，他们就要被拉上考场，是成功失败，唯有天知道┉┉。老师们基本不上课了，都让他们自习；而学生们这时候也才真正懂得了自习，不再玩闹，不再疯跳，安安静静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时间也放松了，往时初三都必须七点前到教室，晚上七点后离开学校。现在他们七点钟也可以来，八点钟也可以来，九点钟也可以；下午虽还补课，愿意提早回家的也允许，星期天补课也可以不到校。老师们知道，再过些许天，他们和他们都是同等社会上的人，何必还弄得像仇人似的，大家都以平淡心处之罢。

那日雪儿去上了厕所，因没什么事，便往上面的后操场去。虽然这节是她的课，因到了复习的尾声阶段，她也没必要跟他们再讲什么。别的老师都以平常心态处之，她也跟他们一样；唯不同的是，她在打算还继续留在此校或是离开。郭有名把电话给她换回来时，她给他找了一份在她兄长的公司上班的工作，他却谢绝了。他说不希望依靠别人，老师的好意领了；又说本是不习惯听别人指使，一入了公司，各种规矩都要遵守，没有自在。她拿他无法，这个学生和光头救过她两次，她本希望好好帮他们，还了他们的情，也希望自己曾经作为他们的老师，想把他们拉上正路。他们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摔个大跟斗，那将是不可挽救的。

她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像什么都不能了心。想还恩还不了，想寻那份爱也寻不见，空有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对于阿康，她知道他不是不爱她；是他不敢，她对于他，只能望而却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自卑的想法，空负了她对他的一份深深的情，她有时想起这扯的她疼的感情，一个人会偷偷的哭，偷偷的伤心。李玉玲倒罢了，他们是正大光明的，有媒人介绍的，而周丽，那个还是学生的女生，他宁愿对她付出感情而不愿接受她，她是真的失败，所以当她兄长再次打电话让她去公司时，她心动了。她来这所学校教书，本来是追随他而来，现在他既然已不接受她的深深的情，她没有还呆下去的必要。她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重新去寻觅一段人生，也许她会忘了他，也许┉┉，她也许会更加思念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她不得而知。

她来到山上的操场时，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对立的站着。两个人不知说什么话。她远远的看着他们，不明白这两人从课堂里跑到操场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她认得是她的两个学生，姚白羚和贾宝。这两个人居然会有关系，让人万分不料，但随便明白，这也是一对野鸳鸯。等了一会儿，只见姚白羚一摔手，转过身来，远远的看见了雪儿；她怔了一下，随即沿对面的操场小跑去了。贾宝也似乎发觉有人，便看向雪儿。雪儿不清楚班上有几对；何校长一直说初三的同学有早恋倾向，她也只认为是周丽一个人，现在看来不少；如今的学生，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小小的年纪不好生念书，把精力都放在了这禁行的早恋上面。何校长也不是诳语，这都发生在成绩优秀的同学身上。他们自以为学习好，思想上就以为了不得，真要仿个什么才子佳人！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面临毕业，她不是班主任，不想管这些事，何况班主任若碰见，也可能袖手旁观。他们即将离校，十几天的时间，让他们爱去罢；十几天一过，他们的爱情属于正常，何苦去操闲心，到头来让他们反记恨，那才真是吃力不讨好。

她正要转身下去时，贾宝却将她叫住了：“林老师。”他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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