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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小燕问婆婆:“妈,您在小平小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他学游泳呢?”
“唉!这事当初都赖我婆婆,为这,当年我还和她翻了脸呢!”婆婆说,“就是因为不会游泳,小平三次险些被淹死。”
听婆婆这么一说,小燕立时来了兴致,怎么小平从没讲过呢?于是,她非要缠着婆婆讲一讲她婆婆的事,以及小平三次被淹的历险过程。
婆婆告诉小燕,我和你公公都是当年的那批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一起被分到了西安工作。我们在那里成了家,并生了小平。当时我们还年轻,都想努力地为国家多工作几年,于是,就把小平送回了北京他奶奶家。
小平的奶奶,也就是我的婆婆,是个心地很善良的慈祥老人,但就是太溺爱孙子。在吃、穿、玩的方面,她都尽量满足小平,就是不愿意小平和大院里的孩子们一起玩儿,怕他受欺负;也不敢让小平蹬梯子爬高,怕他受伤;更不许小平学游泳,怕他出意外,无法向我们交代。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小平在小学上二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学习游泳,小平他们班大多数同学都参加了,但婆婆就是不让小平去。小平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坐上去游泳馆的大轿车,自己就站在那儿偷偷地哭。后来,他多次央求奶奶,给他买个泳裤吧!婆婆一直也没有答应。意思是说,你爸妈都不在身边,我又不能陪你去,我也不会,你要是万一出点事,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时间一长,小平也就对游泳没了兴趣,从此也不再提买泳裤的事了。
小平四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全年级的同学去密云水库玩儿。轮到游泳的时候,有个同学把自己多带的一条泳裤借给了小平,鼓励他下水试一试。小平虽有些胆怯,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决心趟水试试。
密云水库的沿岸不像海边那样是缓坡的,水渐渐变深的,而是极不规则的。小平在水库边往水中没走几步,“扑通”一下就沉了下去。吓得同学们大喊大叫,老师的脸色也顿时吓白了,急忙潜进水里救人。小平被老师拉上岸,又是按肚子排水,又是做人工呼吸,一通忙乱之后,小平终于苏醒过来。从那次以后,学校再组织类似活动,是绝不敢再让小平参加了。
那年,根据国家有关政策,我和老公的户口先后迁回北京。我被安排到了东城区某街道办事处居民科工作(我的居住地也归该办事处管辖),老公进了一家国家级文艺团体担任美工。我们和婆婆住在了一起。小平这时就要上初中了。
有一次,我到下辖的一个居委会去办事。居委会的治保主任苏大妈对我说:“你婆婆哪儿都好,就是把孙子看得太严了。我孙子和你儿子在一个班,那次他们去游泳,你儿子差点被淹死。如果当初老太太放手让孩子学的话,哪至于出那危险啊!”
听完这话,我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往家走。我边走边想:婆婆和儿子怎么从来也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事呀?听着就让人后怕。
到了家,我先问过婆婆,她说:“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现在小平不游泳也就没事了呗!我当初还不是为了孩子好……”
我又问了小平,他说:“当时奶奶不让我学,我又没钱自己买泳裤,您说我怎么办?有那么一次机会,我就想试试,谁知会是那样?当时确实把我吓坏了……”
我一听就很生气,也就没给婆婆好脸色:“您也有点太迂了吧?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想多掌握几门技能,兴趣多点,本领大点?您倒好,老拿为了孩子好当借口,这也不让学,那也不让干,整个养了一个废物!”
就这一句话,惹恼了婆婆,她冲着我就发起了牢骚:“你们两口子这几年不在,我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拉扯大,我容易吗?我向你们诉过苦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不让他学游泳,还不是怕他出事?再说,学会游泳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拿这么点屁事就和我翻脸,值得吗?”
当时,我是真的冷静不下来,扭身就走了出去。
过后,我向婆婆赔了不是,婆婆当时没说什么,但显然心里有了芥蒂。
小平学习还不错,初中考上了区重点——东直门中学。那个学校比较重视学生兴趣的培养,不仅为学生开办了许多兴趣班,而且经常组织学生参加户外活动。
怕游泳三次险些被淹死(2)
初二的时候,小平对我说,他们年级要组织同学们去怀柔漂流,问我他是不是可以参加。我当即表示同意,只是让他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给了他参加活动的钱,也给他准备了面包、香肠、饮料等午餐食品。
小平和一位女同学分到了一个皮筏子。在划到一个有急流旋涡的时候,由于他们心里过度紧张,没有掌握好平衡,皮筏子不慎翻了过去,小平和那位女同学同时落入水中。小平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拼命往水面上蹿,刚喊出“救命”两字,嘴里就灌进了水,重又落入水中。开始老师和同学都以为他在开玩笑,搞“恶作剧”,谁也没有当真,还冲着他落水的方向说笑。但后来看他几次呼喊“救命”,才知是真的,大家也都慌了神,这才喊来岸边的救生员下水救人。救生员两次下到河中,才把小平和那位女生救了上来。据小平回忆,当时他已筋疲力竭,肚子里也灌了不少水,几乎要坚持不下去了,多亏救生员赶来的及时,否则,小命难保了。
小平回来跟我一描述,又让我紧张起来,也再次勾起了我对婆婆的怨恨。
我把小平的这次经历当着婆婆的面告诉了老公。老公还未开口,婆婆的话就跟了上来:“怎么着,你还没完没了啦?孩子出一档子事你就唠叨一回,哪天算个头?小平,你要心疼奶奶,下回就不要再参加这种活动了。我早晚得被你们气死!”
我的脾气又上来了:“这就是您当初不让孩子学的后果。您自己结的果就得您自己品尝。”
“他现在这么大了,可以学呀?谁拦着啦?”
“他已经这么大了,又天生怵水,都有心里障碍了,还学什么学?”
……
小平后来上了班,还经历过一次惊险时刻。
那年盛夏,他和同事们去白洋淀玩儿。坐在小木船上,穿梭在芦苇中,看到淀里的水清澈见底,他兴奋起来,就忘乎所以了,想下水冲个凉,朋友就把泳裤借给了他。
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似乎忘记了前两次的险情。
船在水面上缓缓地前行,小平身子泡在水里,用手扶着船帮,和同事们说笑着。
过了一会儿,同事们听不到小平的声音了,他们感到奇怪,侧头一看,小平已不在船边。等了片刻,也没有见他露出头来,这可急坏了那几位同事,都是一起出来的,回去不能少一个呀!他们急忙让船夫下水看看。
正好迎面也开过一艘船。两个船夫一商量,分头跳入水中寻找。过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小平才被两个船夫合力抬上了船。还是老样子——排尽肚子里的水,加上人工呼吸,才使小平转危为安。
这件事,小平回来没敢对我说。是他的同事到我家来玩儿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这回,我没有说他,也没有对婆婆说。
还能再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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