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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烟随着牧九娘身后,一路行来,林中清风徐来,鸟语唙啾,树叶唦唦作响,小河流水潺潺,顾盼烟忽然生出一种情感,如此景致,最适合不过隐身在此,聊度余生。
牧九娘边走边跳,口中也不停歇,说道:“顾姐姐,你这位朋友是如何受伤的?”顾盼烟正自出神,听到牧九娘问话,不由一怔,道:“他,我也不清楚。”
牧九娘跑到她身侧,皱着眉头道:“嗯?你是他的朋友,你怎会不知道?”顾盼烟闻言,轻轻摇摇头,道:“不瞒你说,我与他不过相识一天而已,我是无意间发现他身受重伤,所以带他前来寻医。”牧九娘听到顾盼烟如此说话,不由得哈哈一笑,道:“原来顾姐姐竟是这般古道热肠,萍水相逢,仗义出手。嗯,顾姐姐是个好人!”
顾盼烟听到牧九娘生涩得用着夸赞的话语,不禁莞尔一笑,说道:“牧姑娘,你不用夸赞我,我不过只想救人一命,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侠义心肠。”牧九娘脚步又是一转,转到马匹一侧,抬头看着马上的萧峰鈺,撅着嘴唇道:“他这一身臭死了,满脸血污,也看不出他的模样,哎,他是不是死了?”
牧九娘这一说话,把顾盼烟吓了一跳,顾盼烟连忙停住步子,伸指探手试试萧峰鈺得鼻息,脸上神情紧张,牧九娘“哈”的一声,笑道:“你上当了!哈哈。”
顾盼烟试了鼻息,呼吸有些缓慢,知道是毒药所致,当下也无心情与牧九娘玩笑,说道:“牧姑娘,我这位朋友呼吸微弱,若在得不到及时救治,只怕他就没了性命。”牧九娘俏皮的一笑,道:“你们萍水相逢,你又何苦管他的死活?他跟你又没有关系,他死便死,活便活,与你何干?与我何干?我看呀,你还是做你自己的是吧。”
牧九娘说的这番话让顾盼烟心中有火,顾盼烟道:“你小小年纪,怎能如此没有人性?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如此轻贱他人性命,你可知性命交关,命大于天?若此刻是你受了伤,你说我当是救还是不救?”
顾盼烟一通数说牧九娘,她瞪着牧九娘,牧九娘却收回目光,不敢与她对视,牧九娘好似受了委屈般,低垂着头,撅着嘴巴,鼻间一怂,眼睛一眨,泪珠儿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顾盼烟见牧九娘落泪,不觉心中后悔,她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哪里懂得如此道理?何况终年在这深山老林,鲜少与人接触,自然没有复杂情感,顾盼烟叹息一声,抚摸着牧九娘的肩膀,道:“牧姑娘,我,对不起。”
牧九娘轻轻擦拭眼泪,哭泣道:“我不怪你,若是真有一天我受了重伤,你救不救我?”顾盼烟不明白牧九娘为何有此一问,知她小孩心性,安慰她道:“你不必如此多想,你眼下不是很好吗?如果你真的受了伤,我怎会袖手旁观?牧姑娘,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要懂得大爱无疆。陌生人难道就不救了吗?或许今日我救他一命,说不得什么时候他也会救我一命。人生在世,有因有果,因果循环。我们不能凭着一己之利而不顾他人生死,那样我们还做什么人?你说是不是?”
牧九娘听闻顾盼烟说的话,口中重复了一遍“知恩图报,大爱无疆,因果循环”。牧九娘抬起头,眸子清澈明亮,道:“顾姐姐说的是,九娘记住了!那咱们快走吧。”说完当先领路走在前面,顾盼烟会心一笑,牵着缰绳,加快步子。
两人一路上也没在多说话,如此沿着河流行了半个时辰,但见前方视野宽阔,一道高约丈余,宽约两丈的瀑布出现眼前,许是因为水量减少,瀑布并未有壮观景致,但仍是潺潺细流有上而下,敲击在石头上,发出清脆响声。
瀑布下面是一个天然宽阔的水池,池中满是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水中忽而散开,忽而聚齐,甚是喜人。
瀑布一侧,几株高大树木,呈阵图模样散落四方,树木中间,几间草房,草房周围用篱笆圈住,院子里一道青烟蜿蜒飘向空中。
院子前面,种着一些鲜艳的花草,红黄绿蓝,各色争艳,顾盼烟不识得这些花木,甚至从未见过。
牧九娘一声高呼,叫道:“师父,师父,快点快点。”牧九娘边跑边喊,直跑进草房内,少时,草房内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但见他白眉白须,皮肤也甚是白皙,穿着一袭灰白色的袍子,一头白发散落在肩头,清风一吹,白发飘飞。
那老者被牧九娘抓着臂膀拽了出来,牧九娘指着顾盼烟,说道:“这是我的一位姐姐,他的朋友受了重伤,别人治不了啦。”那老者头也未抬,说道:“九娘呀,师父早就不过问江湖,咱们如今是隐居,你怎能随便带人进来?快送她走!”
牧九娘道:“师父呀,你最好了,你看看我这位姐姐,真的是天仙也似呢!”那老者听到这里,忽的抬起头看着顾盼烟,注视片刻,摇头道:“哎,红颜易老,怎奈时光似刀。九娘呀,你快把他们送走,为师任何人都不看。”
顾盼烟闻言,连忙说道:“前辈,我这位朋友身中剧毒,已然毒入肺腑,若不及早施救,恐怕他,”顾盼烟话还未说完,那老者打断她道:“既已毒入五脏,我也回天乏力,你们还是走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牧九娘拉着那老者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师父,我看呀你是不敢救他。你怕救不活他,毁了你的名声,世人谁不知医仙千凡道长。您一辈子救治疑难杂症不知其数,到了到了您怕把一辈子名声毁在这位朋友手里,我说的对不?”
这老者正是素有医仙之称的千凡道长,他听到牧九娘说的话,大笑道:“好你个臭丫头,敢诋毁你师父,哼嗯,我不会上你的激将之计,快快快,让他们走。”千凡道长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老夫早已不再行医,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顾盼烟看了眼牧九娘,牧九娘偷偷的摇摇头,示意她也没了法子,顾盼烟道:“千凡道长,你既然早已不再行医,也怪我这位朋友没有运气,也罢,世人都道医仙行事乖张,不喜救人,小女子今日算是领教了。既如此,小女子不再打搅,告辞。”说完,兜转马头就要离去。
这时,马上的萧峰鈺醒了过来,他伏在马背上,听到了顾盼烟的说话,他重重咳嗽几声,顾盼烟连忙问道:“你醒了?感觉如何?”萧峰鈺一声叹息,道:“哎,毒已入五脏,看来,咳咳,我活不久了,只是苦了你救我一番。”
顾盼烟闻言,目中禽着泪珠,道:“对不住,我最终没能救你一命!”萧峰鈺惨然一笑,道:“姑娘何必自责?你我互不相识,萍水相逢,若不是姑娘心地善良,照顾我两日,恐怕我早就赴了黄泉,是姑娘让我多活了几日。我萧峰鈺有生之年能够结识姑娘,即便现在死了,也是无憾!”
顾盼烟听到萧峰鈺发自肺腑的言语,不觉心中一动,落下泪来。萧峰鈺见状,有气无力的说道:“姑娘何必伤心,你我不过相识一天而已,而我也不过是姑娘生命中匆匆过客,姑娘却是我生命里最后的怀念。咳咳,姑娘放宽心怀,人生不过短短十数载,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有何妨?只是我大仇未报,哎。”说道此处,萧峰鈺一声哀叹,脸上无奈之色。
顾盼烟闻言,止住哭泣,问道:“公子可相信我?”萧峰鈺道:“姑娘救我性命,这份侠义之心我怎能不信?”顾盼烟道:“公子若信得过我,不妨告知我你的仇人,我来为你报仇。”
萧峰鈺闻言,不觉大惊,随即笑了笑,感激的看着顾盼烟,道:“萧某对姑娘的心意感激不尽,只是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咳咳,更何况你我素不相识,毫无瓜葛,我不能拖累姑娘,姑娘,咳咳,姑娘义薄云天,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咳咳!”
这时,那医仙千凡道长说道:“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女子,我千凡虚活几十岁,还未曾见到过如此人物,这位姑娘虽说女子之身,却是男儿不能相比,好,冲着姑娘这份义薄云天,老夫我救他。”
牧九娘一听千凡答应,高兴的跳起脚来,拍着手掌,叫道:“太好了,师父答应了。”
顾盼烟听到千凡道长如此说话,目中含泪,连忙双手抱拳,说道:“多谢道长,小女子在此谢过。”千凡道长道:“这个倒是不用,你呀应该感谢你自己。若不是你的这份心,老夫也不会答应,老夫生平最敬佩的就是姑娘这种人。哈哈哈。”
萧峰鈺闻言,虚弱的对顾盼烟说道:“顾姑娘,我欠你一条命,我用这辈子来还。”
顾盼烟听到萧峰鈺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面色略红,道:“萧公子言重,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萧峰鈺道:“姑娘如此胸怀,萧某实在愧不敢当。姑娘放心,有朝一日,萧某定当以命还报此大恩。”
牧九娘嘿嘿笑着跑到两人跟前,道:“你俩就别再说情话啦,再耽误这位公子可就真没的救啦!”顾盼烟、萧峰鈺两人听到牧九娘调侃的话,不觉面红耳赤,顾盼烟道:“小鬼头,胡说什么!”
牧九娘一下子跑开,向着千凡道长道:“师父,你可得救活这位萧公子,要不然,多好的一对碧玉,拆开了你老人家不觉得难过吗?哈哈哈。”
千凡道长闻听牧九娘俏皮的话,又看着顾盼烟、萧峰鈺二人,不禁也是哈哈大笑。
萧峰鈺见顾盼烟神色扭捏,心中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道:“姑娘切勿放在心上,小孩子,总是胡闹。”顾盼烟红着脸颊,微微点头。
千凡道长笑了几声,道:“你们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势。”顾盼烟牵着缰绳走到千凡道长身边,千凡道长对萧峰鈺道:“张开嘴巴。”萧峰鈺依照千凡道长说话张开嘴巴,千凡道长观察几眼他的舌头,咽喉,又看看他的眼睛嘴唇,道:“毒药虽说已入五脏,但毒药并非无解,”他又指着萧峰鈺道:“也是你命不该绝,碰到这位姑娘,我看,你日后要好好报答这位姑娘,若不然,老夫得知,也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千凡道长略有深意的冲着萧峰鈺一笑,随即说道:“来,到屋里,我给你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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