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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季恒的脑海中总会浮现那个夜晚,苏念站在廊下,灯火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眼神带着点疲惫,又透着点笃定。她仿佛与这座王府格格不入,却又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他明知她的到来伴随着某种目的,可每次她的靠近,他都下意识地放下了防备,仿佛她能填补他心中某种说不清的空缺。
&esp;&esp;季恒的父母是王府多年的家生子,忠心耿耿。父亲年轻时为王府总管,母亲则是内院的得力丫鬟,两人一生未曾离开王府。直到年老后,王府开恩将他们送回乡下的老宅颐养天年。二老的一生清苦但满足,唯一的遗憾便是独子迟迟未婚,终日沉迷于王府事务,不愿提及婚事。
&esp;&esp;“恒儿,”母亲没有文化,但是会拜托村里的秀才给他写信,信中总会这么写,“娘知你是个稳重的孩子,可再稳重,身边也得有个人照顾你。爹娘老了,看着村里其他孩子都成家立业,实在为你着急。”
&esp;&esp;季恒每每看到这些信,总是苦笑一声,略过不提。他明白父母的担忧,可他内心深处却有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挣扎。自从多年前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他来自那个千百年后更自由的世界,他的记忆像被蒙了灰的镜子,一时清晰一时模糊,但关于穿越的认知却从未褪去。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例外,直到苏念的出现。
&esp;&esp;那个与古代格格不入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不该属于这里的痕迹。她的眼神,她的思维方式,她那次发高烧时说的梦话,让季恒一次次确认:她和自己一样。那一刻,他的孤独仿佛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透进了一束光。她或许并不完美,甚至可能有所图谋,但她让他感到被理解,也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丝期待。
&esp;&esp;王府中的人早已习惯了季恒的冷淡。面对媒婆的游说,他皆以忙碌为由推脱。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那些所谓“家世清白”的女子都无法解答他内心深处的疑问。父母不明白他的固执,还以为他对这世俗看得太轻,常常在信中劝他“早日娶妻,安稳下来”。
&esp;&esp;而苏念的出现,却扰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他知道她很可能不是无欲无求的善良女子,她或许只是把他当成了棋盘上一个暂时可用的棋子。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次次被她笃定的眼神、不经意的言语打动。他想抓住这根与现代世界的联系,哪怕只是片刻。
&esp;&esp;季恒常常在夜深人静时自嘲地笑。“或许,我真的沦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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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烛火的轻微爆裂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张力。
&esp;&esp;苏念坐在季恒的床边,姿态懒散,手指随意地把玩着一枚瓷杯。她抬眼看向站在书案前的季恒,眼角带着几分玩味:“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
&esp;&esp;季恒面色如常,目光却未与她对视,只是缓缓说道:“这里是我的房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esp;&esp;“规矩?”苏念轻笑一声,把杯子放回桌上,“你王府的规矩多得我都数不过来,可我从来没听说,不许我来看看你季总管。”
&esp;&esp;季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目光清冷:“夜深了,请您回吧。”
&esp;&esp;“回?”苏念站起身,缓步走向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戏谑,“季总管,你的口气可真像个老学究。你就不觉得,累吗?”
&esp;&esp;她的话里带着几分挑衅,仿佛在试探他。季恒皱眉,退后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果您觉得无聊,去找别人消遣吧。”
&esp;&esp;“别人?”苏念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神中却多了几分莫名的温度,“我偏不想找别人,我只想找你。”
&esp;&esp;季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语气不再如先前那般克制:“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再试探我。”
&esp;&esp;“我在试探你?”苏念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季总管,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就是无聊,想跟你聊聊而已。毕竟,你是这王府里,唯一一个像‘人’的。”
&esp;&esp;季恒的呼吸一窒,脸上的冷意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盯着她的脸,像是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esp;&esp;房间内的空气凝滞着,纸条还被压在书案的墨砚下,露出的一角,写着熟悉却久违的现代文字:“if&esp;ti&esp;and&esp;space&esp;uld&esp;disappear,&esp;i’d&esp;fd&esp;you&esp;still,&esp;forever&esp;near&esp;&esp;–&esp;nian”。那几个简单的英文字母,像一道裂缝,撕开了季恒精心筑起的心墙。
&esp;&esp;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纸条上,片刻,又迅速移开,回到站在面前的苏念身上。她眉眼间带着点戏谑,似乎有意欣赏他那一瞬间失控的情绪。季恒却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esp;&esp;“什么叫做什么?”苏念微微一笑,慢慢走近他,仿佛对他的戒备毫不在意,“你看得懂那个字条,对吧?或者,我该说,你早就明白我是谁了。”
&esp;&esp;季恒的拳头在袖口里握得更紧,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这些话,不该你说出口。”
&esp;&esp;“可是你明明懂。”苏念靠近一步,语气温柔却又带着致命的锋芒,“季恒,你藏得很好。可惜,你遇上了我。你知道吗?我留那个字条时,就在想,看到它的人,会不会是你。”
&esp;&esp;季恒抬起眼,目光与她对上,带着深深的警惕:“你想说什么?想证明什么?”
&esp;&esp;“证明?”苏念轻笑着摇头,眼底的光更深了一分,“我不需要证明什么,我只需要你知道一件事——这座王府,这个时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就像对你而言,它也只是一个笼子。我们都在找出口,不是吗?”
&esp;&esp;季恒的胸口一窒,她的每句话都像一根针,扎进他深藏的秘密深处。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别妄想用这些话迷惑我。这里是我的世界,我已经习惯了。”
&esp;&esp;“是吗?”苏念微微仰头,与他的目光直视,像是洞悉了他的所有伪装,“习惯到,全府上下都知道,你拒绝所有家世清白的提亲?习惯到,藏着你的那些小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季恒,你的冷漠,就是你的破绽。”
&esp;&esp;她的语气太笃定了,笃定得让季恒的冷静如风中薄冰,逐渐破裂。他张了张嘴,终究沉默不语。
&esp;&esp;苏念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将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压缩到呼吸可闻的地步。她轻声道:“季恒,我懂你。你不属于这里,就像我不属于这里。只有我们,能懂彼此。”
&esp;&esp;季恒终于抬起手,却不是推开她,而是缓缓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像是被她的话压得透不过气。他低声问:“如果你真是这样的人,那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esp;&esp;苏念的笑意更深,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我从不掩饰我的目的,你也不必害怕。季恒,我想你。你可以选择推开我,但你也可以选择……停下来。”
&esp;&esp;她的手指抬起,覆在他的胸口上,隔着布料轻轻按下,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esp;&esp;季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哑着声音道:“念,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esp;&esp;“当然是故意的。”苏念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
&esp;&esp;这一刻,季恒所有的理智终于崩塌,他闭了闭眼,仿佛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片刻后,他低低叹息了一声,沙哑道:“你真是……危险到让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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