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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2页）

&esp;&esp;他们并肩而立，却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晚上的天气预报有六级大风，在傍晚被锁在办公室时就已感觉到风的威力，现下时而尖利地在耳畔呼啸。

&esp;&esp;温禧感性，她因为这个故事心中沸腾的情绪难以平息。她设身处地去想楚槐升的苦楚，觉得难以忍受。

&esp;&esp;“楚老师说起过去的事时，我能感觉到他还有很多遗憾。命运无常，怪不得古人就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esp;&esp;他跟着温禧的话抬头望月，那盏幽暗的银盘藏在重叠的云层里，影影绰绰。

&esp;&esp;她想起楚槐升，在做假设时眼中骤然流露的痛楚。

&esp;&esp;倘若时间可以重来就好了。无数人在濒临绝望的痛苦中热切地祈祷。

&esp;&esp;可惜时间是无情的单向度机器，从不为谁驻足。

&esp;&esp;“温禧，你心中也有遗憾的事吗？”

&esp;&esp;时祺侧首，眼神沉郁，像是另一盏落入清潭的月亮。

&esp;&esp;温禧被他一问，感觉答不上来。

&esp;&esp;“我有。”

&esp;&esp;“是什么？”

&esp;&esp;她突然想听见这个问题的答案。

&esp;&esp;“当初在失乐园受伤时，没有将那半句话说完。”

&esp;&esp;什么？

&esp;&esp;如同有辆轰鸣的火车从她脑海里驶过，留下微微发烫的铁轨。

&esp;&esp;倘若他能在那时候就对她言明自己的身份，或许将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仅是卑劣的小偷，还是凶悍的强盗，在看不见的地方，让她幸福的沙堡挫骨扬灰。

&esp;&esp;他们在新楼之上，也是失乐园的废墟之中。

&esp;&esp;失乐园对她而言，并不算是一段太好的回忆。她的记忆中洇出三种颜色，从鸡飞狗跳的人群落在昏黄的底光上开始，到短刀锋利的惨白。

&esp;&esp;最后是一大片一大片鲜艳的红，翻天覆地而来，吞噬了因为受伤奄奄一息的时祺。

&esp;&esp;“现在再说也不晚。”

&esp;&esp;“你准备好亲口告诉我，当初你的身份了吗？”

&esp;&esp;秘密

&esp;&esp;一模一样的话，温禧在多年前也问过一次。

&esp;&esp;记忆中的血珠落在地面，一滴摔成两瓣。她感觉到霎时腾空，思绪被搅乱，然后重新拉回2015年的事发现场，

&esp;&esp;“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没有他。”

&esp;&esp;从脚手架跌落的建筑工人被钢筋扎穿，送来时血肉模糊。妻子抱着如西瓜般隆起的肚皮，在一旁无声地抹泪，断断续续呕出压抑的泣声。

&esp;&esp;“病人抢救无效，节哀顺变。”

&esp;&esp;有因熬夜加班猝死的年轻人，一卷素布将灰飞烟灭的青春掩盖，身旁站着大声恸哭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esp;&esp;“求求大夫，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孩子吧。”

&esp;&esp;有衣裳褴褛的父母在跪地磕头，幼小的身体在担架上无声无息地躺着，唇色发青。

&esp;&esp;众生千般苦，宛如身处人间炼狱。

&esp;&esp;南江市第一医院正在扩建改造，整个急诊区可利用的空间不大。急诊室仪器的监护声、救护车滚轮声与人群的喧闹声夹混在一起，争分夺秒，叠成凄楚的多声部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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