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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第1页)

腊月将尽,年关将至,今年诸皇子和侯王皆在京城,少不得要比往年热闹。萧时远依往年的习惯将年宴交给了萧简承办。

除夕当日,宗室齐聚。这是十多年没有过的场景了,众人不可避免地将目光投向了离皇位最近的那个地方,但原本设在那的席面已经不在了。

萧时远独自坐在皇位上,后宫都离他很远,殿上是诸皇子和王爷们,萧清竹与萧清厌坐在一处。皇帝依例赐下年节赏赐,与往年规格相同:以萧简,萧清厌为重;萧籍只比他们少些金银;萧筹和萧符略少些。诸侯王宗室也是按照阶品的份例。

宗室们在殿下觥筹交错,也有一部分将注意力放在了殿上,或隔桌相敬,或起身亲至。萧简是嫡子,又有亲王之尊,少不了要应付一些人。萧清竹看着他游刃有余的姿态,又看向其他人:萧籍体弱,那些老狐狸敬得是他的身份爵位,少有真心,也没人敢灌他酒;与萧筹在一起的青年,四皇子宁德王萧符,他们二人常年待在封地,与京中少有联系,竟显得比萧清厌处还冷清几分。

阮府,家丁仆役都不在,阮棹岐独自在室内饮酒,有些萧瑟。直到一道黑影翻窗而入,跪在他面前,说:“主上,按您的吩咐,已经动手了。”

青年有些许漫不经心,将酒倒入口中,“告诉他,留给他的时间不多,等我们的丞相大人回过神,一点破绽都够送他上西天了。”

“是!”暗卫领命而去。

阮棹岐的手指一下下地敲着酒杯,似乎在等什么。桌上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火苗映在他的眼中,却未将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照亮,反而带有一分慑人的森凉。

“传太医!”宫中,年宴乱成一团。萧清竹原本只是坐在她的位置上,发觉有些头晕,便想先离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失去了意识。萧清厌一转头,发现妹妹昏倒了,脸色青白,呼吸微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御林军和值班的禁军迅速冲上大殿,围在了皇帝身边,殿下众人慌乱不已。

“清竹怎么了?”萧时远看向他们开口询问。

萧简离得最近,上前查看,看清萧清竹的样子后,也惊着了。“父皇,清竹呼吸微弱,儿臣探其脉搏,怕是中了毒,恐有性命之忧。”此话一出,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什么!”萧时远登时震怒,气的摔了酒杯,“太医呢!赶快叫太医!公主出了事,朕唯你们是问!”

“陛下,臣请先带清竹去后殿。”萧清厌现在没心思想别的,得到允准后一把抱起萧清竹便走。萧简亦是愤怒不已,但他此刻不能轻举妄动,给萧筹递了个眼神,后者领会,轻声对身边的侍从说了什么。一旁的萧符默不作声的回了座位。

“给朕查!”萧时远看着心有余悸的众人,最后视线停在了萧简身上,“老七,年宴是你一手承办,无论如何你也脱不了干系,朕给你半个月,查出个结果。”

“儿臣领旨。”萧简眉目冷峻。

“怎么样了?”萧清厌紧张地看着太医。

“回殿下,公主确是中了毒。从脉象看,此毒怕是在公主体内潜藏已久,今日碰巧食用了与其相冲之物,才会如此。”太医院院判斟酌着回答。

“可有解毒之法?”皇后此刻也在,匆匆发问。

“这……”老太医拱手请罪,“请娘娘恕罪,臣才疏学浅,此毒,臣从未见过。”

“那……”

“那不是毒,是蛊。”被萧筹侍从匆匆请来的程谪销打断了他们,“娘娘,殿下,若是信得过臣,请将公主交给我吧。”他声音温润,似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众人退了出去,只有程谪销留下照看萧清竹。他先是探了探脉象,又轻轻翻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微微皱眉,将萧清厌唤了进来。

“殿下,老太医说的没错,公主体内的蛊毒积累已深,今日突然发作刚猛非常,寻常法子一时间压制不住。”程谪销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继续道,“事发突然,为今之计,臣只能先为公主放血清除部分毒素,而后将烈性相当的蛊虫置于公主体内以毒攻毒,日后以药理辅佐压制毒性复发。您看是否可以?”

萧清厌闭了闭眼,随后开口:“任凭国师安排。”这里眼下没有第二个比程谪销更懂毒的人,他别无选择。

程谪销颔首。他站得离萧清厌很近,低声说:“公主这毒看起来凶险非常,但实际并不致命。”

一语双关,萧清厌几乎下意识睁开了眼睛,程谪销微微点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人请了出去。

司星楼的童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男童端着一个白瓷盆,女童手中拿着一对精致的水玉罐子。程谪销让他们进了殿。

男童将瓷盆放在萧清竹露出的右手下面,程谪销用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刺破了萧清竹的五指。黑血汩汩流入白瓷盆,在雪白的映衬下极为扎眼。因为毒被放出,萧清竹的脸色不再发青,只是变得苍白。待血的颜色正常后,程谪销又让男童端来一碗清水,化开一粒药丸给萧清竹送服。女童将一只水玉罐子递给他,程谪销接过,从中取出一只如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虫。

这蛊虫看上去和外面随处可见的虫子没什么两样,唯一特别的就是那对双翅上的暗蓝色斑点。这是苗疆毒性最烈的蛊虫之一,名为“水娘子”。萧清竹体内的毒积累的太久,此次虽不致命,却难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必须要用这种程度的蛊虫方能压制。

程谪销将水娘子放在萧清竹的手背上。蛊虫对血十分敏感,它几乎是没有停顿的顺着萧清竹的手指向下爬。从指尖钻了进去。已经恢复了些许神智的萧清竹因着蛊虫入体的疼痛而眉心微蹙。程谪销在她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护住心脉,又在另一个水玉罐子中取出一粒药丸给她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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