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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晏心中隐隐作痛,目光顺着他的双眼往下,越过高挺的鼻梁,越过紧抿着的一张薄唇,再往下,便瞧见颈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仿佛那伤口是长在他身上,疼是疼在他身上。他稍抬起唇,正欲说些什么,沈万霄先摊开了手心,里面赫然是一堆碎骨。
松晏一愣,眼前的碎骨虽已面目全非,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什么——九尾狐骨。
“你......”他开口想问,那边楼弃舞却先一步说道:“观御,你竟然没死。”
两人齐齐扭头看去,只见他捂住胸口踉跄着起身,蓬头披发,比路边行乞的人还要狼狈几分。
长明灯在他手中碎成两半,虚影箭却不停留,径直穿过他的胸膛,落下的伤口无形,但痛意不减半分。
松晏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挡在沈万霄身前,他紧紧盯着楼弃舞和付绮,生怕再让身后的人受伤。
沈万霄有所察觉,摸索着朝他倾身,低声道:“无妨。有凤凰羽,耀青石,还有这些,”他张开手,“他再伤不了我。”
松晏低头睨了一眼他掌心里的九尾狐骨,心中虽有不解却又寻思着等回去以后要再拆几块骨头下来送给他,这样他便不会再受伤流血。
他暗暗下定决心,随后转头道:“之前都是你保护我,如今我既已有了神力,那以后便由我来保护你。”
沈万霄自是不知道他有这般疯狂的心思,便颔首答好。
得到应允,松晏稍稍松了口气,目光落到手上那串珠子上。
十一颗长生莲子珠,除却先前那七颗用玉珠假装的,剩下的四颗也已经黯淡下去,不再是纯粹的碧绿,反而多出一些白生生的脉络。
他抬头看沈万霄一眼,不无悲哀地想:其实这样也好,就停留在这儿。沈万霄修无情道,总归有一日会将这一切都忘记,他便也不算是辜负。
其实比起让沈万霄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松晏更宁愿他看不见。
就当是我......不告而别。
思及此,松晏不禁苦笑。
“涟绛——”楼弃舞吐干净嘴里的血,再抬头时面具下那双眼睛闪着凶光。
松晏回神,抬头见楼弃舞身后付绮用蛇身卷着百里轻舟“嘶嘶”吐着蛇信子时顿然一惊,忙道:“你放开她!”
楼弃舞不应,他抬起手,胳膊像一把软剑,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弯曲着。
紧接着,周遭天色大变,本就阴暗的天空此时更是乌黑似墨,湿哒哒的黑云堆在脚边,仿佛随时会有墨汁滴落一般。
付绮朝着血海撕咬一口,而后低吼着用偌大的身子将楼弃舞团团围住,细长的蛇尾圈住百里轻舟的脖颈,用力将她提起。
百里轻舟挣扎不已,却无济于事。
她在菩提界中耽于美梦多年,这一半魂魄早已不及当年半分神勇,遑论对付付绮这活了千年的老妖怪。
“阿娘!”松晏急切上前,再次搭上弓。
楼弃舞和付绮却不惧他,前者更是仰天大笑,道:“涟绛,你不会以为,就凭你现在的神力,也能伤得了我吧?”
松晏拉弓瞄向他,或许是因为知道身后有退路,所以这一次持弓的手很稳。他反问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自量力。”楼弃舞收敛起笑意,冷着脸抬手施法。
脚下的巨石遽然一震,松晏眉头紧蹙,只见随着他手势变换,四面八方呼啸惨笑的幽魂竟纷纷朝他俯首,天地霎那间寂静无声。
不好!
松晏脸色一变,楼弃舞这是铁了心要祭龙脉——他竟想用付绮的命和这些幽魂补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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