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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第1页）

尽管对面坐着的，是产出摩拉的贵金之神，但以对方的金钱观念，也为了不被动破产，我还是把话讲明白才好。

我拿起一枚价值500摩拉的金币放在钟离先生面前“首先，摩拉是人类流通货币，与人类的劳动价值相等，相信没有人会比您更清楚了解这点；但是，这并不代表摩拉在流通过程中可以一直保持等价性，所以您的那套心血理论在人类社会中并不适用。”

防止刺激太过，我换了种更委婉的说法“摩拉只有在人类社会中才能流通并发挥价值，可最终决定摩拉价值的是经济活动导致的对这种货币的供给和需求，也就是说，摩拉的最终价值是由使用者决定而非产出者。”

“黄金屋的摩拉一直在产出，源源不断地供应，而真正流通在商业中的摩拉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贸然让大部分摩拉流通进市场，会抬高基础商品的价格，打压小本经济运转。

——就比如煎蛋，市面上常规煎蛋的价格是一个150摩拉，如果您觉得厨师付出了心血，想要以高于150摩拉的价格购买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厨师知道有人愿意以300摩拉价格购买后，还会愿意以150摩拉的价格出售吗？而顾客面对价格贸然上涨，还会愿意购买吗？

——普遍情况下，商品的价格由其内在的生产成本加上合理的利润来确定，但是在社会实际情况中，商品的供求关系、质量、及对商品的认知度才是决定商品价格的因素。所以，您以超出市场价格购买当然没有关系，也并不违反法律，但是会对小本生意产生冲击，长此以往并不利于市场循环。

——璃月是商业之港，市场变动同时关乎着七国的利益，为了国家关系着想，您花钱还是得节制点。”

当然，这话是我夸大了，但是为了保住自家不破产，小小地吓唬一下应该也没问题吧。

钟离先生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思索了一下确认道：“你是说我花钱太多会让七国市场动荡？”

“倒也不是那么夸张，摩拉本身的价值尺度和贮藏手段能保证波动幅度不是太大。不过在人类社会，讲究一分价钱一分货，通过自身创造的价值得到了金钱的回报，像您那样子不看市场价格贸然买东西，只会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就好比您看上的瓶子，您看得出来并理解那是付出心血的佳作，可在常人眼里，那只是好看一点罢了，您以高价买下，是认为有了金钱回馈会让工匠更尽心，但以市场观念来看，过高的价格只会让商人觉得有利可图，用以次充好的方法不断量产，打压工匠的成本，虽然这些商人都会被绳之以法，但是工匠往往会因为劳动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而不得不放弃这门手艺。”

虽然话说的难听，但是这也是现实，为什么好的工匠师傅越来越少，就是因为无良商家破坏行业口碑，挤兑小成本手工产业，迫使他们退出市场。

“如果要使您中意的商品发挥它应有的价值，常见的方法是通过市场营销扩大影响，不过营销成本也会计算在商品成本上”我给先生倒了一盏茶，璃月人可没有让上门客人连个茶都没得喝的礼数“我同您说这些，并不是指责您花了太多钱，而是告诉您，商品市场价值是很重要的，您如果要长期以人类身份生活，那么适应人类社会经济也是必须的。”

“生活在社会群体中，需要一个共同的价值观念，您的契约本质上是‘等价交换’，这是一种形式上的公平，在此基础上，人类认可摩拉为基础货币进行流通，催生了经济的各种形态，形成商业化发展的社会。只要是人，就与经济社会分不开，交易的行为会不断地促进市场的发展与完善，巩固人对于摩拉——这唯一衡量价格标准的认知，而商品的市场价值，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商品的社会价值。

——摩拉作为唯一货币，意义非比寻常，与商品的社会价值对标时，往往达不到客观因素的‘平等关系’。”

“所以，”我痛心疾首“您下次买东西之前，能不能打听打听市场价格，再稍微砍一砍啊。”

当钟离先生花往生堂钱的时候，我尚可为胡桃感叹一句不易，但是当他要花我钱的时候，就不是感叹这么简单了，依照钟离先生花钱的速度，我只怕是往后五十年都要拼命加班。

“你的观念以前倒是从未听过”钟离先生摸着下巴，不解发问“可是小姐聘我不是为了卖东西的吗？”

糟糕，跑题了！钟离先生太会花钱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不过仔细一想仙男卖货背后的危险性，我就觉得快要窒息了，安全起见，还是算了吧。

“不，我聘您回来只想让您介绍商品，价格这种事交给新安就好，”我眼含热泪，一百万啊一百万，就当是买个花瓶儿供起来算了，小仙男是没有办法经济适用的，这一点胡堂主已经为我证明了。

“如此一来，你与堂主的‘契约’便有失公平”他皱眉，似是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签下这份不平等的契约。

我能告诉他我是看在他是帝君的份上才乐意掏钱的吗，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所以我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我有一些商品，因为太过稀有，导致没有人能理解它们的价值，急需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为顾客介绍。”

——简单理解，我需要一个识货且嘴皮子好的人来营销一下。

钟离先生满意了，我也放下心来，我敢这样对他，无非是我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岩王帝君正在让自己融入人类社会。

行走人间需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不被怀疑的身份，而为什么是往生堂……大概是他看过许多人出生，也想要看着陪伴的人们完整地离开吧。

——而不看摩拉就付账的行为，无非是他自己就是摩拉的产出方，对摩拉自然是没有多少概念。

因为在神明心里，摩拉只不过是随手造出的物品之一，比起这金币本身的价值，人类在流通货币的过程中创造出的价值与意义才是让神明开心的事情。

作为神明，这样的观念无可厚非，但是如果岩之神想作为凡人钟离生活下去，就必须明白祂的造物对人类，对人类社会的重要性。

或者说，明白神明——这一存在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我给趴在门边偷听的新安一个眼神，他立刻整理整理衣装，装作无意地走进来，邀请钟离先生去府上转转。在璃月商业兴盛的三千年里，园林也是富商们展现自身财力的一环，我家的园子，不说天工夺巧高台厚榭，却也是十步一景，百步一绝，原先老爷子的心血，如今全便宜我了。

“这树海棠倒是别致”钟离先生提到的是中庭的那一株，年岁比我还大，我名字的棠也是来源于它，海棠易活，兼之有诸多药用、食用价值，这一株花就留了下来，一晃也这么多年也过去了。

海棠是璃月独有的品种，从不在璃月之外的土地上存活，号称“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如今正是夏初，海棠花开正盛层层叠叠，开出一幅猩红鹦绿极天巧，叠萼重跗眩朝日之景。

“那可是咱家几代人的心血啊”新安对这一株花树也颇为得意，璃月港内能有几家养得出这棵花开如茵盖的树来。他继续引着钟离先生往前参观，过两道拱门，走过一段莲花池上的小道，买的珍珠鸟便安置在这里。

那一道回廊下，挂着满满一排鸟笼，百灵、画眉、鹧鸪、鸽子、鹩哥儿、鹦鹉几乎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鸟儿都在这里了，到显得那一对珍珠泯然众生了。

“原来府上养着这样多的鸟儿，”钟离一只只地看过去，虽然数量繁多，却都不是珍贵品项，看得出来，是主人家的自娱自乐罢了。

“那是咱老爷子留下来的，”新安为他解释“老爷小姐都不爱玩儿这个，放了又怕活不了，索性就这么养着了。”他指了指那对珍珠“送上门的时候我们还以为那老板骗人呢，小姐向来不着家，怎么好端端地买对鸟回来，一听是跟您一起逛的，那倒是不足为奇了。”

过一道垂花拱门向右转，是府上的一处花厅，整个园圃并不作分割，仅以花树高低区分，一眼望去万紫千妍争奇斗艳。花圃上只架起一道飞虹以作通行之用，走过花圃后向右转，一道石子小路豁然出现在眼前，顺着路走，就能走回前厅了。

新安带着钟离先生转一圈，大约要半炷香的时间，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做，便把小胖子叫过来玩。小胖子才不会理我，它正对园子水缸里的金鱼虎视眈眈呢，可惜啊，它也只能闻闻味儿了，因为太胖了跳不上去又站不起来，只能可怜兮兮地无能狂怒了。

钟离先生很快转了一圈回来，他看着用爪子把缸身拍得梆梆响的小胖子，迟疑一下，问新安“这也是贵府的心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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