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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翻不过的坎(第1页)

陶钢和张进强同一年入伍,他是从湖南一个县城入伍的,两人在一个新兵连,经过三个月的新兵集训后,又分在一个连队。由于都喜欢看书,情趣比较相投,谈话投机,虽然才相处三个多月,两人关系非常好,无话不说,甚至家信都让对方看。

张进强看见陶钢的全家照时,被他漂亮的妹妹吸引住了,不禁说,你妹妹真漂亮。陶钢说,他妹妹叫陶婉,在长沙上大学,学医的,毕业后肯定当医生。我觉得你和我妹妹般配,有夫妻相。只要你同意,我撮合你和我妹妹成一家,我妹妹一直都听我的话,怎么样?

张进强笑着说,你妹妹是大学生,我是从农村入伍的,退伍后还会回农村,你妹妹怎么可能看上我。

你不会回农村的,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这话是我们指导员说的,也是我的看法。我一定撮合你和我妹妹成一对。陶钢很认真地说。他还说,我妹妹见过我与你的合影,她来信说你帅气、灵气,对你的印象很好。

1979年3月10日上午,张进强他们连队暂时驻扎在越南境内一个树木茂密的山头上,连长派张进强和陶钢给二十余公里外另一支作战部队送一部电台,张进强把电台背在背上,拿着枪、军用地图、指南针和陶钢就出发。连长为什么让张进强和陶钢去执行这次任务,因为他们亲如兄弟,会互相照顾。张进强对军用地图非常熟悉,识图能力很强,用连长的话说,可以当作战参谋。

当他们翻过七个山头,穿过一片又一片树林,来到一片开阔地,灌木齐肩高。张进强一边看指南针,一边看地图,确定方位后,指着前面两公里远处的三棵柏树,给陶钢讲,我们先到那儿再确定下一步的行走路线。当他们在开阔地上走了将近一公里距离,左侧响起了枪声,子弹从头发上摩擦而过,他们俩立即卧倒,陶钢立马还击。张进强通过枪声判断应该有五六个越南兵向他们射击。他给陶钢讲,你沿着河沟慢慢往前走,我绕到敌人的后面袭击他们,一定注意安全。陶钢用河沟作掩体,一边还击一边往前走。张进强以灌木和土沟土坎作掩护,绕到了越南兵的背后,看清了五个越南兵,以一块石头垒成半人高的坎子为掩体向陶钢猛烈射击,陶钢间歇式还击。张进强尽量沿着土沟或土坎行走,避免造成树木或灌木晃动暴露自己,最后以匍匐前进的方式逐渐向五个越南兵靠拢,大约相距三十米的距离,张进强非常紧张,手都有些颤抖,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从腰间掏出两枚手榴弹,打开盖,将左手食指伸进拉环,拉燃手榴弹,在手中停了两秒钟后扔向敌人,轰!轰!两声巨响,他抬头看,三个越南兵倒下了,另外两个撒腿就跑。张进强用冲锋枪两个点射,两个越南兵应声栽倒,点射是他的绝活,一般情况下,在他点射的枪口下没有活路。

见五个越南兵都躺下了,张进强才站起身来,仍然用瞄准的姿势接近五个越南兵,当他离被手榴弹炸死的三个越南兵只有两三米时,一个越南兵突然蹿起来,拿着匕首扑向张进强。张进强早有准备,跳起来,迎面一脚踹在他的胸脯上,将其踹出三米多远,倒在地上,然后一个点射,那个越南兵晃动了两下脑袋就不动了。在确认五个越南兵都死亡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把端着的冲锋枪放下,用右手提着,才抬头观察远处的三棵柏树和周围的情况。此时,没有枪声,也没有动静,张进强估计陶钢已经到了三棵柏树下,他立即向三棵柏树走去。当他走到三棵柏树下,看到陶钢背靠在一棵柏树坐着,背对着他。张进强喊,陶钢!陶钢!陶钢没有答应,也没有动静。张进强预感不好,冲了过去,见陶钢面前一大摊血迹,他用手抱住陶钢,陶钢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地说,我撮合不了你和妹妹的婚事了,然后就断气了。他最好的战友和朋友半个小时前还与他在一起,活蹦乱跳,精神抖擞,没想到就这样离他而去,他接受不了这个突变,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认为自己在做梦,做的是噩梦,张进强眼泪如注。他往前面看,五十米远处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越南兵。张进强知道了刚才这儿发生的一切,越南兵伏击了陶钢,子弹打中了陶钢的肚子,陶钢回手一枪打爆了越南兵的头。

张进强擦干了眼泪,把陶钢搬到离三棵柏树五十米的树林里,折断几根树枝将他遮住,他把电台送到后,回来把陶钢背回驻地。

老舒端着酒站起来,脸色凝重,心情沉痛地说,我们大家举杯祭奠陶钢及其他在自卫还击战中牺牲的烈士。

大家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将酒慢慢倒在地上。

烈士们的牺牲是为了让我们过上幸福和欢乐的日子,我们已经祭奠和缅怀了烈士。下面,我们换一个话题吧。张进强说。

赵兰端着酒来到老舒面前,给老舒把酒斟满后说,我敬舒书记,敬您和我爸一样长期在基层工作,默默无闻,任劳任怨,无私奉献,我一定向你们学习。说完后,与老舒碰了一下碗,老舒把酒喝干了,赵兰也喝了一大口,看得出她是尽了最大努力。

赵兰又相继敬了杨兴富、刘敏、石国清。她不想敬张进强的酒,因为刚才张进强给大家讲述陶钢的事迹,以他重情重义的性格,这个坎他这一辈子可能都翻不过去,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应该非常沉痛,这个时候不宜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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