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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玩笑（第1页）

“小小，走起，喝点。”

“不了龙哥，屋里等着呢！”

“屋里，除了上班就是屋里，生活能不能有点乐趣。”

“龙哥，咱不像你当家做主，没办法，走了！”

……

告别了好友龙哥，石小小往地铁站走去，掏出手机来回看了看又放回了裤兜，从另一边口袋掏出一根香烟点了起来。“嘶…呼……”吐出一口烟雾从中穿过，同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在这个地方上演，不同的是抽烟的人心里想的事情。

“生活能不能有点乐趣”这句很平常的话让小小思考良久，自己真的是一个没有乐趣的人吗？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一会事，自小就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才毕业那几年还常常去网吧跟几个同学联网开黑，每天也会跟同事们吹嘘自己哪个英雄用的出神入化大杀四方，特别是那个和自己同名的英雄。而现在呢，下班就回家，光在路上就花费近一个小时时间，回到家了吃了饭，各种收拾停当后，又得陪孩子玩耍，哄孩子睡觉，周围人们聊的都是些自己没什么兴趣的社会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乐趣好像与自己无关，可是那又能怎样呢，生活就是这样的吧。

一根烟抽到地铁口刚好，石小小熟练的将烟头塞进灭烟桶中，走进了地铁站，上了车。他有些羡慕龙哥：住的离厂子近，不用赶路，有个跟他合拍的老婆；有一支可以抒发情绪的笛子，而且吹得那么好；酒量还那么好，可以和朋友们摇摇骰子。之所以不跟龙哥去喝几杯，就是因为自己一杯倒的量跟谁都喝不尽兴。思绪的牵引下，石小小越想越觉得自己活的失败，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他掏出了手机开始翻起了小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武侠小说，金老先生的武侠世界在他看来是那么真实，甚至曾幻想着也能有那意想不到的奇遇，让自己的人生的丰富起来。好在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尽情的沉迷于武侠世界中，这是他第三次读杨过的故事，每次翻遍阅读软件，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网络小说，却不知道看哪个的时候，他就会重温一遍《神雕侠侣》。至于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翻了第一页，就有翻到最后一页的那天。今天读到“玉虚洞前小龙女力战九高手，重阳宫中有情人携手成眷属”这情节实在引人入胜，成功的让石小小错过两站，其中的苦楚终是让他有些不忍的抬了头，否则便要站到终点站去了。往回坐了两站，出来地面熟悉的从兜里抽出一根香烟，用来打发接下来一个街口路程。

回到家里，老婆孩子老丈人丈母娘已经坐在餐桌上在吃饭了，石小小跟大家打了招呼，去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去到厨房取副碗筷，在孩子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两岁多的儿子那可爱模样，心里的挫败感似乎消散了些。收拾好情绪开始吃饭，随意的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大口吃了起来，还不时的看看旁边的儿子。夹些肉片放在儿子的小碗中笑着说道：“霄霄，多吃肉肉长快快。”

霄霄将碗一推：“回来这么晚，不吃。”

石小小赶忙安慰道：“爸爸以后按时回来，霄霄乖乖吃饭饭，好不好。”放下碗筷开始照顾孩子。他知道这孩子对他向来不怎么亲热，这家里唯独不怎么跟他这个爸爸好，自己在家陪的少便也不怎么在意。

“你要是，要是再回来晚了，就不许，不许吃饭…饭。”霄霄学着大人生气的模样，说完抱着碗拿着小勺，在碗里来回划拉着。旁边的奶奶开始哄了起来：“对，回来晚了不许吃饭，我们家霄霄最乖了。”因为感觉到另一边的妈妈投来的略显责备的眼神，霄霄立马坐正，开始乖乖吃饭。

“好好好，爸爸以后一定准时回来，真乖！”说着伸手去摸霄霄的小脑袋，小调皮居然把头偏向另一边，那意思不想让他摸，但又怎么能躲得过爸爸温热的手掌。石小小轻抚几下，尴尬的看向四周的家人们，嘴上似笑非笑着回过头，快速往嘴里扒起了饭菜。对面的老丈人放下碗筷，似是吃好了，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往他这边伸了伸酒瓶，石小小习惯性的摇了摇头。老丈人放下酒瓶，拧上了瓶盖，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石小小埋头吃饭，听着家人们哄孩子吃饭，心中却有一种孤独感，这种感觉不是突然出现的，他总是习以为常的归咎于自己本就沉默寡言。有了孩子之后这种孤独感也跟着多了一重，这次却让他莫名的有些堵心，以至于呛了一口米饭，咳了好一阵才好。

吃完饭的家务都是他的，一边做着家务一边胡思乱想起来，可是越想越是堵心。当拾掇停当后石小小，换了一身运动装跟老婆打个招呼准备下楼跑跑步。听到老婆随意的答应了一声，随后是“发啥神经，你不累吗，不在家带孩子，跑步，你能跑动？”

“跑不动，才要锻炼的啊，跑一会就回来了。”客厅里老丈人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翻着手机，打过招呼换了鞋就出门去了。

老丈人名叫钟建亭，就快退休了。老婆名叫钟玉玲，听起来还不错可她自己却觉得俗气，于是给儿子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钟凌霄，小名叫霄霄，一家人都觉这个名字取的好，特别是石小小常常夸赞老婆给孩子取了个好名字。他之所以叫石小小，一是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小，再是因为他爸嫌他胆子小，平常都叫他老小，临上学的时候才取了个小小的名字。不过叫习惯也觉得蛮亲切的，同学们、朋友们还有家人都喜欢叫他小小。

来到街上便开始跑起来，平常他是不怎么跑步的，只是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跑上几圈，这样自己就会更累，回去漱洗过后倒头便睡去了。这也是他羡慕龙哥笛子的主要原因，高兴的时候吹上一首欢快的曲子，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随意的吹一会排解心中郁闷，而自己呢只能跑跑步，还得拿来当借口。

“一句‘呵呵’说出口，

心中郁闷不再有，

荣华富贵不奢求，

生活无趣亦无忧。”

跑了没多久，在第二个街道转角处，听到这么一句被随意的哼了出来，石小小慢慢停了下来，环望周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终在临街商铺的墙角处看到了一个白发稀疏的老头。以为是个流浪汉，在他听来这么应景的一句话驱使着他走向那个老头，走近发现老头穿着虽然褴褛，但干净整洁并不像是流浪很久的人。石小小走到跟前问起话来：“大叔，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

老头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小伙子”，张开嘴露出了没了下门牙的笑容说道：“么得家，回哪去。”

老人说的是方言，但对石小小来说却很亲切，似乎是他们老家的家乡话。于是操起了快要遗忘的家乡话说道：“我看你不呛是么得家的人啊，是不是找不到路着。”

老人摇头摆手的说：“那时候，给人做上门女婿，后来被撵出来，就么得家了，娃也不是自己的娃，后来又说着一个婆娘，前几年死脱着，就剩我自己着。”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礼貌中带着洒脱的笑着。

“那你住到哪儿啦？”石小小坐了下来，因为老头身上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递过一根烟。

“这烟不好抽。”老头并未接过去，那意思嫌烟不好，的确什么好烟卖十几块钱。

石小小问道：“你想抽么斯烟？”

“你去买包中华，买瓶茅台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没错老头就是这么回答他的，想他活了快四十年了，都没有喝过茅台，烟龄也有十几年都没有自己买过中华，你一个老头还想抽中华喝茅台？但本想离开的石小小在旁边的商店门口犹豫了，他走进商店买了一瓶最便宜的茅台和一包中华，一包花生米，顺便要了两个一次性杯子。用胳膊上的手机付了钱，然后回到了那个墙角。

老头看他真的买了东西笑呵呵的说：“你看你，跟你开玩笑嘞，你还真的买，你咋恁二球嘞。”

听了这话石小小的状态用懵B形容再合适不过了，但看着老头开心的笑容和那一口亲切的方言，再结合刚刚所说的过去，实在是生不起什么气来。无奈且自嘲的回了一句：“诶，就是滴，我也就是个二球卜，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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