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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陷疯魔贾芸说真相（第2页）

贾芸见事发至今已约莫过了一刻钟，里面还无人传自己进去，不知小红是否把自己的话告诉了袭人。此刻里面人多手杂，不知那纸人是否已被取走。便在门外来回徘徊，甚是急切。

原来小红进去后，本要告诉袭人，怎奈袭人早已哭得浑浑噩噩。并那晴雯、麝月等人，也都急得颠颠倒倒。原先在这里跟宝玉说笑的林黛玉，更是哭得人事不知。没奈何，她只得自己充当屏障，只让主子小姐靠近宝玉，下人婢仆们除了有脸面的，一概远远拦住，众人还只道她是维持秩序，心下便有了个赞赏。

混乱之中，唯有薛宝钗较为清醒。她见小红从始至终拦截下人，便有了疑惑，于是上前与她说道：“我知你为的是怕混乱生出事来，但此刻已大为安定，太太姑娘们正需丫头们上前递水送衣，你还是放开手罢。”

小红见宝钗言语清晰，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神思颠倒，便似得到救星一般，忙把贾芸的话告诉宝钗。宝钗听了，知道事情不小，忙吩咐小红继续拦截众人，自己则赶忙去报知王夫人。说话时，她又瞥见赵姨娘哭倒在宝玉床沿，却将一只手伸在床褥下面。便又匆匆去扶开赵姨娘，口中只说一些解劝的话。那赵姨娘还要赖在床沿，怎奈宝钗死命将她拉开去了。

这里王夫人听得宝钗说“小红知情”数语，一时以为是小红谋害宝玉，便高声叫道：“哪个是小红，赶紧给我滚出来！”贾母、贾政等人一时被她的喊声惊住，不知究竟。

那小红见王夫人叫自己，便知宝钗已报知了她。虽然言语不善，却明白是传话时有了误会，便忙转身跑到王夫人身前，跪下回话道：“原是外面芸二爷叫我去，说他知道宝二爷的病根，要我进来通知袭人姐姐，不教别人靠近宝二爷床褥。我见姐姐们都哭得不省人事，怕耽误事情，便自作主张在外面拦人。后见老太太、老爷、太太并奶奶们进来，想要述说此事，又怕漏了人进来，所以耽搁了。”

她这里刚说到贾芸知晓宝玉病因，贾政便叫人出去唤贾芸进来。到贾芸进来时，小红仍在述说情由。

贾芸见此情形，便知小红刚把自己的话说出来。他再向宝玉床边扫了一眼，见只有贾母、王夫人等靠在床沿，虽有鸳鸯等丫头服侍，却都是可靠的。再转眼看到那赵姨娘正被宝钗拉着，听到小红的话，正现出惊惶神色。贾芸便知那纸人还在宝玉床褥中，于是定下心神。

贾政见他进来，便皱眉向他问道：“方才见你在外面甚是急切，本以为是替宝玉着急，原是有要紧情由，却为何见我时不即刻说与我听？”

贾芸忙躬身道：“只因侄孙也不甚笃定病因，怕耽误了太爷看望二叔。但又怕二叔所得病由真如我所知，若不报知太爷和太太们，恐贻误时机，所以先让那位姐姐进来说了。”

那贾政还要问话，贾母和王夫人早已急了，一叠声要让贾芸说出病因。

贾芸又看了赵姨娘一眼，又在人群中搜寻贾环身影，并没有找见。另一边凤姐也在那里胡乱叫唤，贾琏、平儿和几个贴身丫头正百般安抚她。便知凤姐房中无人照看，她床下的纸人恐已被人取走。

便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太爷只命人在宝叔床褥及枕下搜寻，想必会有一张写有宝叔八字的纸人。并请太爷同时命人赶去琏二婶房中，也是同样搜寻。”

贾政听了还要细思缘由，那里贾母和王夫人早命鸳鸯、金钏等人在宝玉身下被褥中找那纸人，不一时那金钏儿果然找到一堆纸人。唬得贾母、王夫人尽皆站起，夺来纸人细细查看。只见一张纸人上果然写着宝玉的生辰八字，另有五张青面獠牙的鬼人模样，压在这纸人上。

那边平儿见了，也不说话，一面捂嘴哭着，一面挤出人群跑出去，要去凤姐床上找寻纸人。这里贾政才醒悟过来，想起贾芸说的话，赶忙命人道：“快去你二奶奶家找这样的纸人！”一时便有人赶着去了。贾琏也早已拔腿跑了出去。

这里贾母、王夫人甚是气愤，一面教人赶紧烧掉纸人，一面要捉拿贼人。那王夫人当即命人拿下宝玉身边众丫头，连袭人在内，要严厉拷问。宝钗、探春等见了，明白这件事很不与袭人等人相干，便上前解劝。探春道：“二哥哥房内这些丫头都哭得不成样子，生怕主子有个好歹呢，岂会谋害二哥哥。莫如教人拦在门口，不让人出去，慢慢盘问便是。”这话一说，那赵姨娘瞪着探春，恨得直咬牙。

宝钗心里早先已经存疑，此刻见了，不忍探春事后自打耳光，毕竟赵姨娘是她生母，便也说道：“三丫头说的极是，但此事必定是外面哪个邪魔外道一手操弄，这里没人会这种法术。这事须得再问问芸哥儿，或能有个眉目。”说时却向贾芸望了一眼，同时一手挽着赵姨娘，微微摇了摇头。

贾芸明白她的意思，心内叹息一声，心道这薛宝钗果然是识大体的人物。

宝钗一席话提醒了贾政，后者便命贾芸说出缘由。

贾芸躬身道：“侄孙往常在外面时有些见闻，是两家买卖房屋有了纠纷，一家找了个道婆，也用纸人做这魇人法术，害人疯癫，幸得那道婆露出马脚才揭出真相。如今见二叔也是如此情形，便想到了这事，初时也不敢确定。”他这是把马道婆后来陷害别人的事情，事先说了出来。

贾政点头赞许道：“很好，你虽不确定，却敢挺身而出，足见你有胆识与担当。若非如此，只怕他叔嫂二人便要命丧于此了。”说时又是点头赞许，又是摇头叹息。

那王夫人听到贾芸说的“道婆”二字，便想到了宝玉寄名干娘马道婆，咬牙恨道：“定是她无疑了。”当即便央贾政，要他动用官府之力，捉拿那马道婆。那赵姨娘此刻已瘫在宝钗身上，心道大势已去，唯有等死而已。

一时贾琏返回，向贾赦、贾政摇头道：“找了半日，并没有纸人。”贾政叹道：“必是被人趁乱取去了，眼下家里先安稳下来，把那些行迹可疑之人好好盘问，最要紧是把那贼婆捉拿起来！”又转向贾芸说话，“你带几个可靠小厮，在外面好好看护，莫教可疑人进出！”说完，贾政一径出去，知会官府去了。

这里王夫人把盘问众人之事交给探春处理，并请宝钗一起协助。然后众人便都忙着安抚宝玉、凤姐二人，并命人四处找寻太医来治他二人病根。

贾芸又看了赵姨娘一眼，不经意又跟宝钗对视，后者点了点头。他再去看林黛玉，见她仍在哪里哭得人事不知，心道她果然是来这世上用眼泪报答宝玉的，只是这么哭的话，眼泪的债也该还尽了罢。见这里不再需要自己，他便出了怡红院，吩咐起先跟着种树的几个小厮，在门口好生把守。正思量如何进一步处事，忽闻里面传来一阵叫唤道：“林姑娘不好了！”

原书中并没有林黛玉如何不好，贾芸心内甚是纳闷，暗道莫不是因为自己提前揭露真相，改变了情节走向了罢。便在外面静听动静，伺机打听里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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