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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常常是我趴在天池边上，用猪蹄子镇着书页，头顶上小蛇凉凉地盘作一团，不耐烦地吐着信子：&ldo;我都会背了，你还不翻？&rdo;

他很聪明，我们看一样的东西，我只记个大概，他却能记得一字不差。

他还能看透轮回，知道很多新鲜的东西，喜欢说些怪话。

当我趴在天池边等龙回来，痴痴看着龙烟雾缭绕地化形，趴蝮便会披着头发，学龙拍我的脑袋，阴阳怪气地说：&ldo;饕餮，你的俄狄浦斯情结很严重啊。&rdo;

我醒来的时候，额头凉凉的，一摸，果然是条小蛇。

趴蝮悠哉游哉滑下床，站成一个青褂子的少年，皮肤清透，长发松散地挽着，一身懒洋洋的神气。

他把我拽起来，往我手里塞了一杯温水，生气地说：&ldo;喝！&rdo;

我小口咽着水，看着趴蝮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打心眼儿里想笑。

&ldo;啧啧，为了一个才认识三天的男人！聂小倩，白素贞，海的女儿爱丽儿，我不都给你讲过吗？你是螭吻吗？&rdo;

&ldo;我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可是我身边既没有黑山老妖，也没有法海，更没有乌苏拉啊。对了，爱丽儿最后不是跟王子在一起了吗？&rdo;

趴蝮气道：&ldo;这个不算，后人瞎写的。你想想变成泡沫的那个。&rdo;

我笑着点头：&ldo;好，好。唉，慢着，你怎么知道是三天啊？&rdo;

&ldo;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rdo;

身上被换了干净的鹅黄短衫，我抱着腿，嗅着短衫上清新的皂角味道，说：&ldo;我只看他一眼就喜欢他，除了他，我谁也不要。&rdo;

&ldo;就算他逃走了？&rdo;

&ldo;就算他逃走了。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总是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来爱我。对凡人来说，看见喜欢的女孩变成妖怪，一定很难接受，但未必永远接受不了。我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如果什么努力都不做，不是像个笑话吗？&rdo;

趴蝮摇摇头，皱着眉头说：&ldo;饕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妖怪和凡人恋爱，总是没有好结果？我们对于事物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他们在意的，我们不在乎，我们追求的，他们够不到。妖怪是会吃人的。&rdo;

&ldo;可是你我都不吃人，龙不让我们吃人，不是吗？我们和凡人这么不一样，如果能爱上，难道不是因为有着特别的联系吗？&rdo;

趴蝮低了头不说话，半晌，闷闷地问：&ldo;你是不是觉得，他像龙？&rdo;

我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摇头：&ldo;怎么会？白术比龙要暖和多了。&rdo;

&ldo;也比我暖和，是吗？&rdo;

我抬眼看他，他却移开视线，转而道：&ldo;百年后他就老得要你端屎盆子了，那时，他还能承受你的爱吗？&rdo;

&ldo;我把我的寿命分给他，如果他不要，那我也不要。&rdo;

趴蝮转过身，淡淡地说：&ldo;我去熬些粥。&rdo;

我拉了一下他的衣角：&ldo;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皂角洗过的衣服。&rdo;

他慢慢走着，也没回头：&ldo;咱俩何时这么生分了。&rdo;

米粥里掺了笋丁和薄薄的鸡片，我吞了两碗还想吃，却被趴蝮拿手帕捂了嘴。他一手端着碗，一手给我擦嘴，笑着说：&ldo;莫急，这几日我都给你做好吃的便是。&rdo;

我默念几声龙常对我说的&ldo;饭不可贪&rdo;，几番挣扎，终于点点头。

趴蝮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什，缓缓递给我：&ldo;我在路上捡的，是你的吧？&rdo;

是我的迷榖坠子。看见它，我鼻头一涩，拿了来攥在手里：&ldo;你在哪儿捡的？&rdo;

&ldo;招摇山下面，草丛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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