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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怎么行!”秦铮顿时跳起来,拉着顾咏道:“顾大哥你是奉旨来犒军的,留在新平城原本就已违例,怎好再以身犯险。便是救回了我姐,怕不是也要被那些御史们揪住把柄,狠狠地弹劾一回。”他做官的时间虽不长,京里的局势却是清楚得很,自打顾家渐渐发迹,日日多少双眼睛死盯着,便是没错儿也要寻出个错处来,更何况顾咏这般行事,到时候被抓住小辫子,还不往死里揪着打。
说罢,秦铮脸色一肃,“既然是我姐出了事,自然是我去。”
“你怎么好去?”顾咏大声打断道:“你是新平县令,如今西北局势不稳,匈奴随时来犯,一个不好,新平城又要失守。你身为县令,怎可因私废公,擅离职守。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再说匈奴劫人的事儿到底是在新平城境内出的,孙大人他们又还在匈奴手里,你还得仔细筹划着怎么将他们救出来才是。”
“你们不要争了,”李庚见他二人争论得不可开交,心里只是郁烦,终于忍不住大声喝道:“你们两个都初来乍到,连大游山怎么走都不清楚,还说什么救人,真是笑话。便是要有人去山里,那自然也是我去。我本事大,武功好,便是山寨里有什么意外,也能自保。”
顾咏和秦铮只是摇头,连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郑览亦苦笑,出声道:“自古官匪不和,你在军中历练过,浑身都是杀气,只往人前一站便掩不住身份。若是进了山,还来不及说话,怕是就要被人围堵。甚是不妥。”
李庚气得直抓头发,几乎要发狂,道:“那这个也不能去,那个也不能去,你说说,到底谁去?”
郑览看着顾咏,又看看众人,认真道:“我去。”
“胡闹!”三人齐齐回道,极其败坏地。
郑览却笑起来,不急不慢地说道:“你们先别忙着反对,且听我一一细说。既然是去山里与匪徒商议放人事宜,自然得派个善于言辞的说客,李庚性躁,秦铮年幼,都不合适。言愚你虽精于辩论,但正如秦铮所说,你有不能上山的理由,剩下的便唯有我一人。”
“你身体——”
顾咏刚一开口,又被郑览摇头打断,“我身体甚好,那日在林子里那般折腾也安然无恙,自然不惧进山。再说,我是去与他们谈条件,又不是打打杀杀,身体壮实不壮实关系不大。退一步说,便是我有你这样的身手,进了山,孤身一人也难以救得玉珠杀出重围。”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三人听罢,虽觉不妥当,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郑览说罢了,也不再理会他们的犹豫,径直唤了下人来准备他进山的事宜。
三人见他决心已下,心知再也说他不动,便只得默默应了。准备一番后,秦铮又寻了个当地人,让他给郑览作向导。如此,第二日大早,郑览领着元武并一个当地向导一块儿去了大游山东南麓。
这厢玉珠却不晓得新平城里的这番变故,跟山寨里的诸位打得火热。原本说是第二日要回山寨的老大和老三却没能回来,放了消息说是路上耽误了,得再等几天。玉珠想着左右都已报过了平安,便是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亦是无妨,遂安安心心地就在寨子里暂住了。
因老杜怕玉珠累着,每日里只让她看十个病人。寨子里却有好几百人口,不管有病没病的都过来找她,老杜反正闲着没事,就一一地给众人编号,一不留神,就编到了一个月以后。
玉珠后来又见过了山寨里的四当家,也就是当初她在青丝巷里救过的那位老黄。到底是受过重伤,虽说玉珠当时救得了他的性命,但到底留了后遗症,如今走路便不怎么利索。但此人却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得知玉珠上了山,特特地拄着拐杖过来谢她。因他在山寨里的威望比老杜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看他的面子,对玉珠愈加的尊重客气。
唯一让玉珠疑惑的,却是当初老杜说起的那句话,说她救了“大哥和四哥”。她冥思苦想了好半天,也不记得当日还救了另一个,莫非——当时开颅失败而去世的那位又死而复活了?想到此处,玉珠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事后玉珠十分委婉地跟老杜问起过此事,但老杜却不说,瞪着铜铃眼朝她直摇头,道:“秦神医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大哥您不是见过么,上回在青丝巷,大哥还把刀架你脖子上了。”
那不是个大胡子么?玉珠怎么会没印象,只是,那大胡子从头到尾都健康得很,她可连根银针都没给他扎过。玉珠拍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懒得再想,左右这大当家的很快就要回来了。
因玉珠成了山寨的恩人,大伙儿待她便不再那么防备,有时候阿志还主动说起要带她去四处转转。玉珠思虑之下,还是婉拒了。虽说这些汉子们大多坦率得可爱,但身份到底是匪,而她又和官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日后若是有什么变故,她帮谁都不好。索性一无所知,便没有了那些烦恼。
阿志却以为玉珠因先前的事儿恼了他,十分地惶恐,小心翼翼地过来探了几次口风,见她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但难免还是低三下四过来讨好她,拐弯抹角地求她千万不要在大当家面前提起他当初无礼的事儿。
他若是不提,玉珠早将这茬事儿给忘了,如今却被他给提醒了,忍不住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道:“这可不行,我长到这么大年纪,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么无赖。你当初怎么押我回来的,我可记得清楚。”
阿志顿时快要哭出来,苦着脸道:“我的姑奶奶诶,您可不能这么无情。旁的不说,前两日还是我亲自下山给你送的信。你不晓得,我们去新平城可不好走,来回就得一天。我还特特地寻了山下的癞子给写的信,还费了我一壶好酒呢。”
“是么,”玉珠原本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见阿志这副表情,早解了气,只笑笑着随口问道:“那都写些什么了?”
阿志笑了一声,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我是不识字,那癞子也就比我多认得几个字,我们两个合计了半天,才写了一句话,就说你如今在我们寨子里住着呢。”
玉珠闻言大笑,一边拍着桌子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两个…想了老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句…这么一句……”她脸色陡变,猛地一拍脑袋,正色道:“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_=
100
100、冰释 。。。
一百
玉珠急吼吼地拉着阿志去寻老杜,才走出门就听见外头一阵欢呼,她还没听清楚是怎么回事,阿志已经欢喜得跳起来,喜不自胜地大声道:“大哥回来了,太好了。”说着,换做他拽着玉珠往外奔。
就这么一路奔到饭厅,阿志是一脸从容,玉珠早已被他拖得上气不接下气,进了屋,就煞白着脸顾不上说话。阿志却欢欢喜喜地跑了上前,冲着个络腮胡子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大哥”,然后,又朝一旁的矮个男子唤了声“三哥”。
玉珠认出那络腮胡子正是当初曾劫持过她的那位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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