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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时期是浪漫的代名词,那是属于绅士和贵妇们的时代。 科技与艺术比翼起飞,蒸汽机带来东方文明 的神秘力量,昂贵的香料和茶叶从遥远的大不列颠领土源源不断的运送到珐琅彩绘的精致瓷碗里,穿着紧身 束腰的小姐握着刺绣扇子走在水晶大厅一睹蒸汽锤的威力,他们深色皮肤的仆人恭顺的跟在身后,亦步亦 趋。我们是无可置疑的世界中心,印度人为我们种植茶叶,秘鲁送来他们的黄金,我们的林场从加拿大到波罗的海,三千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飘扬着女王的旗帜。那是属于英国人的黄金时代,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工业革命让每有产者赚的盆满钵满 ,成百上千的工厂日夜不休,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街道。
可惜我出生在光荣孤立的前期,也不是什么有产者。
父亲和母亲的记忆只剩下刺鼻的油烟味,他们在我六岁时感染风寒去世,出于某种时髦人道主义精神,牧师承担起抚养我的责任。抚养,指的是提供一个遮风的角落和数量不至于饿死的食物。牧师要求我称呼他为先生而不是父亲,他以维多利亚式的严厉教育我,最常使用的器具是一块大小与厚度和手掌类似,近一米长木板,我被要求伏在祭坛前忏悔,挨罚时保持安静。这种惩罚每周不间断,他会找出各种理由,不到一年我就 把七宗罪犯了个遍,简直十恶不赦。牧师僵硬粗糙的脸上两张肥厚的口,一张对我污言秽语唾沫横飞,一张 对捐赠者发出谄媚的奉承。这个单身的,丑陋的绅士热爱充满道德感的维多利亚时代,只有我知道他在礼拜 时偷瞄女仆的吊带袜。
女仆并不少见,她们大多受雇于靠贩卖奴隶起家的“新钱”,宽裕的金钱促使他们在各方面向贵族靠齐,侍 从,纹章,口音,点点滴滴都削尖脑袋妄图跻身于上流社会。可我能一眼看处教堂的主要捐赠者是个“老 钱”。牧师从不称呼他们的名字,而是夫人,小姐,老爷这样的尊称。 小姐年方二八,玫瑰色的脸颊在金色 的发鬓下熠熠生辉,她和夫人的眼睛很像,友善中透着鄙夷,母女纤细的腰肢不足盈盈一握,皮肤白皙,冬 天会穿昂贵的大撇,夏天则是中国的丝绸。老爷肩膀宽厚,和夫人的娇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颧骨下是浓 密的络腮胡,刀刃一样的鼻梁上架着单片夹鼻眼镜,他们在弥撒穿着黑色的礼服,恪守礼仪,只在微小的细 节上纹着象征家族的徽章。
每个周日的礼拜是我最期待的时刻,我会借着帮牧师跑腿的名义走过他们身边,呼吸那股干净,隐约带着香 料味道,我得控制好距离,离得太远味道会消失,太近这对虔诚的夫妻则会用手杖把我推开。
他们来自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每天沐浴,食物不重样,木炭要多少有多少,就连拜访上帝的住所都会乘坐 马车,带着三四个贴身仆人。维多利亚时代是属于他们的梦乡。 布尔战争的失败敲碎了这个水晶球,大英帝国的军队在殖民地上被荷兰农民的后裔打得落花流水。被战争狠 狠扇了一个耳光之后,内阁要求发展军力,既为了抵抗关系日益恶化的德国,也为了宣扬爱国情操。 在这样 的情况下,我凭着一腔热血,申请成为随军神父,其实我不算很虔诚,或者说我并没有那么善良。但随着成年礼的逼近,距离牧师把我 扫地出门的日子也不远了。
在神圣慈善的祷告声中,我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小镇,唯一可惜的是没来得及再看看老爷一家。听说他们受到重创,曾今的贵族把女儿嫁个了散发着鱼腥味儿的暴发户。
我所在的军队以公子哥儿为主,大多带着仆人伺候, 没有什么比将一个贫穷的少年丢进一群富家子弟中更残 忍了,在最虚荣的岁月一无所有,穿着一成不变的黑袍看着他们以头衔相称,皮鞋和胸章闪闪发光。见面的 第一天他们就使唤我,伊诺克,倒酒,伊诺克,擦桌子。就连那些奴颜卑膝,皮肤黝黑的劣等民族奴隶都狗 仗人势的欺负我。骏马驰骋扬起的灰尘由我打扫,就像贵族日夜笙歌的担子由我们承担。他们不怎么祈祷, 大多数情况下我更像个男仆。早些年被压抑的欲望发泄的格外放纵绵长,脱离了父母管教的年轻人在一个晚 上叫来了七八个妓女,乳房被束腰托起,肉欲随着糜烂的香水喷洒在空气中,其中有个红头发的爱尔兰女 人,梦娜,附在一个满脸酒气的男人耳边,嘻嘻笑笑。男人抬起头,挥手示意门后的我进去“伊诺克,别偷 看了,梦娜邀请你加入我们。”
我又惊又喜,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梦娜忽然把我的头猛的安进了她敞开的胸部,软白,女人特有的丰厚脂 肪包裹住我的脸,她手不安分的插进我的裤裆,一阵哆嗦后,我射了,“这是第五个被我弄高潮的牧师”梦娜炫耀的展示着她指尖的白浊,从邀请我的男人手里叼起一块硬币,“多给点,少爷,他那玩意儿小的可 怜,我差点没摸到”妓女含含糊糊的的讨价还价,哄堂大笑声差点掀翻了屋顶,男人冷笑着扯开我的裤腰, 把一杯酒全倒了进去,“认清你的地位,他说,不该看的别看,平民。这个词的发音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P E A S A N T,恶心的酒肉烂味儿顺着每一个字母从他嘴里传来,我逃也似的离开跑回房间,裤子里湿冷黏 糊的感觉如附骨之蛆,就像男人嫌恶嘲讽的眼神。厄运第二天还没结束,我晒出去的裤子不翼而飞,指挥官 因为我的不当言行当众给了我三耳光,我没有辩解,我甚至不恨他们,我打心眼儿里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对金字塔的顶尖来说,下面的,都不算是人,我不是,梦娜也不是,牧师也不是。我不觉得他们是坏人,相 反,他们是顶呱呱的战士,英勇无畏的冲在最前线,如果我也是个少爷,不可能做的比他们更好。
而我深刻的理解一个道理,脖子上的绳子被握在牧师粗大的手里,握在绅士和小姐保养良好的手里。我出生 的床铺注定了我身份的低微,咬住牙,低着头,不可奢望太多,以免粉身碎骨。 一九一六年,我随军团更换驻扎地,那时战地医疗系统不算成熟,受伤严重的将领被转移到后方战地医院, 我是医生亦是神父,每晚握住将死之人的手为他们祈祷。 一场格外惨烈的战斗后,前线送来了年轻的伤员, 虽然左脸血肉模糊,我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就是那天晚上梦娜的恩客。他惨叫了整晚,表现出了严重的弹震症 症状,烧伤把裤子和腿肉融化到了一起,难以撕开。他看上去是被拼起来的,左边不成人形,右边完好无 损,回天乏术的医生把他送到了我房间,请我进行临终忏悔。 腐烂的味道从他嘴里飘出来,不是酒臭味,是血腥味儿。他没认出我,可能是因为眼皮也被烧化了。我将圣 水轻轻的点在他的额头上,唤起了回光返照。
“我要死了么?”
沉默,我的嘴放佛被粘住了。
“医生,你在么? 可以把我埋在我父母身边么? 我好疼啊。” 我给了他保证,他开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甜酮的气味从黑红焦烂的嘴唇里扩散开。 “太疼了,德国佬把我烧烂了,我快化掉了。”
“请一定把我葬回属于我的土地,拜托了。” 声音越来越慢,逐渐变成呢喃。 含含糊糊的说了四个小时之后,他死了。 我给他吻了吻十字架,准备登记死亡时间,幸运的是身份证明都在右口袋,避免了被焚毁的厄运。“罗德里 克·克罗克兰,C.... R..... 阁下? 父母情况,已逝,如为国捐躯,请将尸体送往克罗克兰庄园。”
庄园两字勾起了我对维多利亚式贵族生活的向往,这个血淋淋的尸体是克罗克兰少爷,庄园的继承人,明天他就要变成虫鼠的食物了,贪婪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冲进我的大脑。克罗克兰少爷,克罗克兰少爷,我反复咀嚼着这 个称呼。一整个计划就形成于电光火石之间,我要成为克罗克兰少爷,算来他也至少十几年没回过家了,凭 我服侍的了解,我应该能蒙混过关,等到一战结束,大多贵族都缺继承人。我可以以弹震症的名义解雇掉老 管家和佣人,再换上新人,没有人会为难一个衣锦还乡,为祖国付出青春血液的战士。不要指责我的罪恶, 这是一场从童年就伴随的梦,当它被全须全尾的摆在面前时,我得抓住他。我悄悄撕下了克罗克兰少爷的照 片,找到了那个把他送来的医生,他正气喘吁吁的用骨锯锯下一个男人的左腿。 “你知道刚才那个被烧死的士兵是谁么?” “完全不知道,整个小队全被烧死了,他的军衔融的面目模糊。怎么了?他是个很重要的人么?” “不是,我只是找不到他的名字。” “就写无名氏,该死的,如果一个个去登记名字,他妈这里非闹霍乱不可。”
我心中按耐不住狂喜,把他拖出去埋了,出于愧疚,我还埋下了一块硬币,希望死了之后也有妓女给他做手 活。
一个月后,罗德里克·克利克兰回国修养的申请不出意外的被批准了。
伦敦陷入了空前绝后的危机,人们怀疑,愤恨,被背叛,质疑战争为什么还不结束,街上的乞丐比以往都 多,不少女性也加入了工作岗位,我快认不出伦敦了。他们说这是最坏的城市,我不同意,比起每天和老鼠 为伍的前线,这儿是天堂。我近乎用光积蓄置办了一身像样的行头,得益于军营的日子,我知道该怎么打扮 的像个从军队了回来的贵族少爷,在狭窄霉臭的旅馆里,我面对斑驳镜子排练好台词,握手,微笑,“罗德 里克·克罗克兰。” 我甚至没忽略R发音时髦的颤抖。“为您效劳。” 克罗克兰庄园大的惊人,古朴典雅,凭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属于“老钱”的审美,驳落的墙会也符合日 亦破败的“老钱”经济状况,雕花铁门发出吱呀的呻吟,年久失修,似乎鲜少有来访者,一直到我站在玄 关,都没有一个仆人出来接待,这是件好事,越少仆人意味着我越不容易暴露,最不济我也能以“少爷的战 友”的身份混口饭吃。 木门缓慢沉重的拉开小缝,缝隙里漏出警觉的灰色眼睛,“如果您要任何事都请改日再来,现在庄园里没有 任何您想找的人?” 女孩略带稚嫩的声线被刻意压低,做出一副防御模样。 我欣喜若狂,论体力绝对能压制一个没发育成熟的女性,败露后也得以全身而退,果然城里的传闻是真的,克 罗克兰庄园快变成鬼宅了。“我是罗德里克·克罗克兰,刚刚从战场上回来” 我塞证明进去。“管家可以证 明我的身份。”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管家早就辞职了。 女孩怔了一下,拉开了门。对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屈膝礼,接过行李“欢迎回来,克罗克兰少爷,我的祖父 是您父亲的表兄弟,我奉命在您回来之前照看家族产业,对种种不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一阵电流击过我 的身体,这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我行屈膝礼,女孩恭顺谦逊的表情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就这样,我 以克罗克兰少爷的身份登堂入室,回想起来,如果能重新选择,我绝不会靠近这个宅子一步。
女孩自称罗塞塔,自从管家和女仆相继辞职后独自一个人打理庄园已经快两年了,她出生时罗德里克已经去 寄宿学校了,两人从没见过,这给我省了不少麻烦,我甚至不需要和她叙旧,只用专心摆出一副自信深沉的 样子用指腹掠过每一座闪着油光的木雕,描绘那些眼神空洞的半身像的线条,时不时挑剔的说,这里变化不 大,只是更加破旧了。平心而论,克罗克兰庄园的状况并不好,但正是这种破败允许我堂而皇之的表演。我 一跃成为有产者,给马喂食的燕麦都比我过去吃的好. 这是从来没见过的生活,却完美的契合少年时所有幻想。我顺理成章的享受这一切,从不需要动手的美食到 干净洁白的衬衣。
不必惊讶为何能如鱼得水的扮演者个角色,在这个绝非精英主义的社会,我早早习得一项本领,提升自信最 快的方式是让别人自卑,欧洲给非洲贴上野蛮的标签,亚洲冠上黄祸的名号,鄙视他们的文明,我们靠把有 色人种踩在脚底来证明白人的优越性。所以尽管罗塞塔的服务无可挑剔,我还是抓住一切机会指责她,水不 够热,肉太老了,马匹的毛发不够油亮....她低着头,点头哈腰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也是这么卑微的接受一切来自阶层的指责。我靠苛责她来催眠自己身份的正统性。 夏天时克罗克兰少爷已经成了社交圈炙手可热的单身汉,谈吐有礼,对待奴仆宽厚多恩,人们爱死了这个英 俊虔诚的少校,头发剪成美式短发的少女们被她们母亲介绍给我,翩翩起舞,镶嵌钻石的发带闪耀金钱的光 辉,终于,每晚在香槟和音乐中流连忘返的我开始认真考虑娶一个妻子。 三巨头在法国争得不可开交时,我和一位美国女孩订婚了,她军火商的父亲同时为英国和德国提供武器,发 了一笔横财,和所有“新钱”一样,他们急于在社交圈抛头露面,攀上一个英国“老钱”。女孩需要地位, 我需要钱,不出两周,漂亮的口音和精致的茶点俘获了她的芳心,婚礼的要求数不胜数,其中最重要的一条 是她能成为庄园的唯一女主人,罗塞塔必须走。“把她送去美国吧,那是个属于年轻人的地方,我可以给她 介绍一门婚事。”我未来的岳母劝我说,“单身女孩不应该和新婚夫妇住在一起,这不体面也不吉利。” 她 说的不错,诚然罗塞塔是个不错的管家,但她的存在还是有可能暴露我的身份,更何况我有些看不惯她平平 淡淡的样子。 结婚前一周,我喝的烂醉,直到凌晨三点才回到庄园,我借着酒气对给端着茶碟的罗塞塔宣布了婚后要把她 送去美国的消息,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激动的红晕,灰色的眼睛盈满了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她祈求了三次,看到我心意已决后就哭着跑开了,高跟的声音越来越小。醉意一阵阵袭来,我心满意足的闭 上眼睛,睡倒在沙发上。 我坐了一个梦,梦里真正的罗德里克少爷挽着美国女孩跪在教堂里被赐福,我大喊大叫表达不满,男人转过 头,脸上的皮肉纷纷落下,他阴险的叫我伊诺克,一瞬间我从梦中惊醒,罗塞塔赶快跑了上来,送上了浓 茶。
微苦的液体冲淡可不适,她又倒了一杯,忽然问道:
“您的祖父叫什么名字?” 我咽下一大口茶叶,瞬间思考处几十种可能性,她是不是已经报警了?她是怎么发现的?我要不要把她杀 了? 罗塞塔没注意我的反应,冷静的看着我,又问了一次“他叫什么名字?” 我猛的把剩下的茶水了过去,趁着分神之际一脚把她踹到,我顺势骑在她身上,用力卡住她的脖子,歇斯底 里的质问她,冲她大吼大叫,少女在我的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白皙的脸颊因为缺氧涨的通红,我疯狂的摇晃 她,“谁他妈告诉你的,你他妈怎么知道的?” 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不知道那种残忍,我发誓,享受过尊重 就绝不可能再让别人踩在脚下了。我的反应比我想象的大得多,如再用点力,她的脖子会被我拧断。指甲在 手背上留下条条血痕,罗赛塔翻着白眼憋出呵呵的喘息声:“警察......在路上”
轻轻的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我吓的夺门而逃,连鞋子都没穿好。还没等跑到大门,身后就传来上膛的声 音,战场的经历让我条件发射的卧倒,护住头部,接着后脑一阵巨痛,我顺势倒下,呼吸困难,眼前一阵明 一阵暗,失去了意识。 大脑里有一只小小的虫子在往脊椎里钻,它用坚硬的颚一点点挖开脑髓,大口咀嚼着柔软的脑桥。我被生生 疼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片黑暗,瞎了么? 眼珠上下滚动时大约发现我是被蒙住了眼睛。我被一只 手轻轻的抓住了下巴,一杯水抵到了我嘴边,我干的不行,冰凉的水滋润着干咳发胀的咽喉,甚至缓解了头 疼,我刚想多喝几口,水杯被拿走。“您叫什么名字?”
“罗德里克·克....” “别装了,您不是罗德里克·克里克兰,十八年时间的确会让一个人改变很多,但瞳孔的颜色不会变,老爷是 灰眼睛,太太是灰眼睛,我父亲是灰眼睛,我也是灰眼睛,您不是。” 暴漏并没我自己想象的那么痛苦,或许潜意识里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及时享乐就是为了能早日结婚,把 罗塞塔赶走。我累了,回天乏术,我的未来已经注定,黑暗里群众丢上无数肮脏的腐烂蔬果,在监狱里的污 泥上苟且残喘,这是最坏的结局了。认清这一点后,我闭上嘴,一声不吭。
“您的选择。” 我似乎可以看见她耸了耸肩,接着把一块牛皮塞进了我嘴里,在脑后打了一个结。 牛皮又苦又涩,我的腮帮酸涨起来,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样,就算是不塞我也不会叫出声的。 “我把警察打发走了,您要是决定说实话了,就点点头。”她贴心的伏在我耳边小声说“如果不配合的话, 我就接着把警察叫来,听懂了么?”
我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吧。”她猛的把椅背向后折去,我平躺着,头部比脚处在更低的水平面,耳朵和眼睛胀胀的,让人有种出血的错觉。 “中世纪对付体面的罪犯有一套特殊的刑具,不会留下太多可见伤痕,但痛苦度绝对不低。” 冰水淹没耳 朵,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还没来得及换口气,鼻子和嘴也灌进了水。什么也看不见,我在黑暗里屏气凝 神,很快肺里的氧气耗光,一个不注意,气管里流进了很多水。等到我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咳嗽的喘不上 气了。气管火辣辣的疼,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几滴水,我的黏膜像被撕裂了一样,呕吐感一波波袭来。休息了大概七八秒,我又被埋了进去,反复三四次,我的意识都有点不清醒了,只感觉胃里的水吸收了我所有的热 量,留下我四肢抽搐。罗塞塔又要把我按进去,我连连点头,发出了丢脸的呜呜声。 口塞被取出,我伸展着缩成一团的舌头,念出了我以为永远不用再念出的名字“伊诺克·福林,我叫伊诺克· 福林。”
“为什么要冒充克罗克兰的继承人?”
“我... 我...” 我羞于承认自己的贪得无厌,只好简单复述了一遍我冒充的过程。 她沉默了很久,指甲重重的砸在某种木料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福林,平民盗用贵族身份不是小罪, 更不要说企图谋杀我了。这两项加起来足够你在监狱里呆几十年了”罗塞塔若有所思的顿了顿,“我想我会以以盗用身份,企图谋杀我和谋杀罗德里克·克罗克兰这三项罪名起诉你。” “我没有谋杀克罗克兰先生,”我争辩道“我只犯了第一项,我没想杀你,我也根本没动过克罗克兰先生” “你当时是和克罗克兰先生单独在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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