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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倍的工作。而且我的确还认为,我们能够在5年而不是20年里登上火星;我们能够在12年而不是50年里治愈血癌,如此类推。
好了,就是这样,这也就是我不愿浪费时间跟戈迪·麦肯齐闲聊的原因。我已经把我所有的笔记都放在箱中带着,四个半小时时间定能把它们整理出来,放在一块儿交给我研究系统工程的朋友们以及其他有兴趣的人。
飞机一起飞,我便将小桌拉开,开始整理一大堆小纸片。
不过,纸片并没有理出头绪。
事情总是办不成,这是可笑的——我是说,当你想做某件事,你向前看看,预定在什么地方有时间去做,但忽然时间却不翼而飞,你什么也没干成。情况是这样的:克拉拉小心翼翼拿来了鸡尾酒——她知道我一向喝加柠檬的不带甜味的特殊马丁尼酒——出于礼貌,我只好把纸片挪开。接着她又端来了小菜,我饥饿难耐,不得不将纸片收入包中。然后,我又觉得是否有用正餐的必要。就这样,用餐花去了我几乎两个小时,当然包括喝酒以及饮料的时间。尽管我并不真的想看电影,但面前就是那种银幕,上面的人物就在你面前狂轰滥炸,放枪呜炮,火花四溅,即使斜着眼也能看得到——还有,甚至前夜在酒吧间另一排荧屏的影像,也混入你面前的荧幕——所有这一切都犹如时光一起交错重叠起来,成为一个“现在”,终于粉碎了我的注意力。当然了,这其中还含有酒精的作用。等到电影一结束,第二道咖啡和薄荷酱就又上来了。接着安全带上方亮起了信号:我们已抵达威尔逊峰上方。下飞机后,我已再无时间整理笔记了。不过,我已经习以为常。我在波茨坦树林寻找人参时,不一样空手而归吗?经过如此经历,最后只好靠助学金去求学。
我登记过后,洗一把脸,来到会议室,刚好赶上参加一个令人厌倦的导师会,讨论的是游移不定的大气中无污垢的空气产生的动荡。参加人数很是不少,会议室有七八十人。我却想像不出,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来。所以我一拿到时间表,就溜了出去。
咖啡机旁有人对我叫道:“嗨,奇普。”
我走过去,跟他握握手。这是一个年轻人,名叫雷斯尼克,来自我获得硕士学位的那个小学院,他看来闷闷不乐,面带温色。他身边还有一人我不认识,这人个子高大,头发花白,颇有点儿银行家的派头。“拉莫斯博士,这位是奇普。这是拉莫斯博士,在国家航空航天局工作——我觉得好像是国家航空航天局?”雷斯尼克介绍道。
“不是。我在一个基金会工作。”他说,“见到你真高兴,格鲁博士。我一直在沿着你的道路展开工作。”
“谢谢你,非常感谢你。”我很想喝杯咖啡,但又特别不愿一边喝咖啡一边站在那儿同他们谈话,所以只好说:“哦,我最好去登记一下,所以假如你们谅解的话……”
“请随意,奇普,”拉里·雷斯尼克说,“一个半小时前我看见你登记过了。你是想回你房里工作吧。”
这真有点儿叫人尴尬。拉莫斯博士微微一笑道:“拉里给我讲了你的一贯作风。刚才你过来时,他实际上讲过三十秒内你必定出来,果真不出所料啊。”
“哦,无污垢空气产生的游荡不属于我的专业……”
“啊,没有人怪您,向上帝起誓。想喝点儿咖啡吗?”
惟一可做的就是表示感谢了,所以我说:“是的,请吧。谢谢。”
我看着他拿过杯子,用大银壶注满了它。他似乎有些面熟,但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们曾经在达拉斯二次高层云讨论会上见过面吧?”我说。
“我想没有吧。要加糖吧?不,我实际上很少涉足这种会议。不过,您的论文我倒读了不少。”
我搅了搅咖啡:“谢谢你,拉莫斯先生。”我通常要做的就是复述一个名字,直到不会忘记为止,不过大约有半数倒真的给忘了。“我明天上午发言,拉莫斯先生。讲‘从激荡不停飞船中测量斜度的光度学技术’,我想,没有什么不是以他们在兰利做的一切为蓝本的。”
“是的,我看过摘要。”
“但你是不求甚解,一扫而过吧?”拉里粗粗呼出一口气,“那今年要花多少?”
“哦,不少。”我假装要快点儿喝咖啡,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可拉里好像面带温色。
“您来时,我们正在讨论这个问题,”他说,“一年有三十篇论文,时不时还要向学会提交报告。你哪有时间真正在自己书桌旁待上一个月?我知道,在我自己的部门……”
我有了点儿兴趣,但却无法深入,因为我想回去整理笔记。我又呷了一口咖啡。
“您知道霍伊尔怎么讲吗?”
“我不知道,拉里。”
“他讲,如果一个人有一分钟做某件事,不管是什么事,整个世界都会合谋使他无法干成。项目主席邀请他宣读论文;受托人拉他参加会议;报社记者约他采访;电视台呢,则让他跟滑稽演员、乐队指挥以及妙龄女歌手同时在荧屏上露面,谈论火星上有无生命。”
“而跟他有同感的人又在他不参加会议时强留他谈话。”拉莫斯博士格格笑起来,“真的,奇普博士,即使您长此以往,我们也会理解的。”
“我简直搞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拉里说。
他显得异常烦恼。“关于这件事,”拉里接着道,“我还什么也没做过。不像你,奇普。但总有一天,我会做出点什么的。”
“不要谦虚嘛,”拉莫斯博士说,“为什么我们不找个地方坐下谈谈——除非您真的想回去工作,奇普博士?”
我几乎说服自己跟拉里和拉莫斯博士谈一谈,这也是我的工作。于是我们先到我房中,接着又来到拉里房中。在他房中的包里放有一份兰德社团的报告,以及我曾经送给他的一些笔记。大约10点时,午餐送来了。我们一边讨论问题,一边喝着冰镇咖啡,并且用拉里随身带的一个小杯痛饮起波旁威士忌。我给他们讲了我对技术信息传递的系统论方法的详细看法,拉莫斯博士聚精会神,对每一点都抱有极大的兴趣,我们两人不论是谁也没遇上过这样的听众,尽管他只是一味地讲“是,当然”以及“我明白了”。有这两位的支持,我对此信心十足。
这一晚过得晕晕糊糊,到最后,我们甚至计算起,如果凡是活着的人都把时间用在工作上的话,我们可以怎样快地征服火星,并且发射一个舰队的太空人造飞船。接着,我们停顿了一下,拉里站起身来,推开法国式玻璃窗。我们来到他的阳台上眺望。20层楼外,洛杉矾就在眼前。南边小山雷声阵阵,闪电不断。清凉的空气使我头脑清醒了一会儿,并且使我首先意识到我昏昏欲睡;然后,我便意识到,我必须在7个小时内读完那个讨厌的论文。
“今天真没有白过。”拉莫斯博士道。
拉里微微一笑:“对你们这些年长的会员自然是这样的,”他道,“不过,我倒是很愿意翻翻你的笔记,奇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只要你不把它们弄丢就行。”我说。然后转身返回我的房间,躺到床上,自己对自己傻笑,最后才沉沉入睡,还梦想着每年可以有大约五十个周搞我自己的事。
睡得尽管很稳,可床头旅馆的铃声一响,我就马上醒来了。我们已约定在拉里房中用早餐,这样我便可以收回我的笔记,并且也许可以在上午会议开始前闲聊一会儿。当我赶到他那一层楼时,就看见拉莫斯博士向我走来。“早晨好。”他说,“我刚才叫醒了两个度蜜月的,他们很不高兴。拉里的房间不是2051吗?”
“是2052。在另一边。”我说,他微笑一下,踏上楼梯,很快给我讲了一个非常可笑的关于度蜜月的笑话,等我们来到拉里门前,绝妙之处正好讲完。
我上前敲门,但无人应声。我一边大笑,一边说:“你试试。”拉莫斯博士敲敲,也无人回答。
我停止大笑:“他不可能忘掉我们会来,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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