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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户手”最后一式——“齐绝”!更甚者,在这凌厉无比的武术中,他又已融进了他赖以护命的“生死禅功”了,如此一来,消者越消,长者越长,“帝鼎”朱晓青功力虽高,却又安能不当场认栽?
这时——。
朱晓青脸色有如淡金,双目翻白,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溅中,人已瘫倒于地,斜刺里,一长一短两条寒芒飞虹般淬射君惟明,来势之快,无与伦比!
同一时间,“皇鼎”邱狱左掌运力如山,以“托天掌力”猛劈敌人,左手的“白蛇锥”亦架起迷幻的异彩,在千变万化中分成七十七个不同的方向戮向君惟明身上七十六个不同的部位!
君惟明窗前的身形骤然狂旋向前,有如一道平地而起的龙卷风,白袍飞舞,笠铃叮当,而在他身形旋动间又是先前那种相同的罡烈气功澎湃四溢,“天禅杖”腾似电掣星泄,团团的莹光宛似银月交流穿织,杖身刹时幻如飞陀,刹时静以山动,刹时成为云漫,刹时又如怒浪,哗啦啦的,呼轰轰的,周遭,门窗尽碎,杂物纷飞,这栋楼,就象要被他们几个人拆散了!
一长一短的寒芒吞吐闪射着,飞旋回掠,仿佛流光绕萦,其快至极,“白蛇锥”更是凌厉凶悍,变化无常,在邱狱的“托天掌力”配合下纵横进退,翻舞穿射,声势之威猛,果然不愧是“西疆”的有数人物!
现在,童刚却已经悄然隐于角隅,目光诡异,神色奸险,似是有所期待……双方俱是当八五八书房今武林中的尖顶高手,又都是不可一世的霸立雄才,在这局室之内做着龙虎之斗,那种剧烈与悍野可真是天摇地动,惊鬼泣神了,彼此出招展式,俱皆险之又险,奇之又奇,进退攻拒,亦是间不容发,生死立见,往往在瞬息里存亡几度,在眨眼间复再为人了……“天禅杖”飞旋着,扫荡闪掠,“白蛇锥”与“托天掌力”互济互惠,交相轮展而“勿血剑”似银链流泄,“大善匕首”如莹雨千统,它们就那样交缠穿织,不止不休,像是要吞噬对方,又象是要连天地全囊括进来了……摹然——“天禅杖”“嗡”的长声颤吟,有如龙啸,在长吟中,顿时在不分先后朝四面八方闪出蓬射参差的光芒,光芒中,杖弹如简——是一种怪异的,完全与人类力道惯性相反的出手路数,前后、左、右、倔弯,背绕,横圈,斜翻,只在刹那,已探出了一百九十九杖!
这一手,便是君惟明“大魔杖法”中的最高绝学:“旭东升”!
“血鼎”方幼泉的“大善匕首”首先折断,“当”声脆响分为两裁,他身形猝转,右手的“勿血剑”擦着君惟明左肋掠过,君惟明衣开肉绽,血光涌现,同时,方幼泉也被连续闪击的杖身活生生劈出,剑崩人亡,他飞溅的脑浆和血花,却有一些喷至君惟明的“盖眼笠”就在方幼泉毙命的一刹,“皇鼎”邱狱人随锥进,在闪飞的杖影中猛刺君惟明,纯钢的杖身与纯钢的“白蛇锥”坚硬碰击,有如正月的花炮般飞出连串又急速的撞响,“咔嚓”“咔嚓”之声刺耳传扬,“白蛇锥”立时寸寸断裂,邱狱的身形也被“天禅杖”“呼”的挑起——杖锥深深透入他的胸膛,但是,却在他甫被挑起之前的瞬息,这位“皇鼎”已飞起十掌劈向君惟明了!
在这时,任是君惟明如何闪躲,邱狱这最后豁命之击却又怎能完全躲过?他在旋风般的回腾中,仍然结结实实的在右胸及左腹挨上了邱狱的两记,这两记合有“托天掌力”的重手,把他震得猛的喷出两口热血来!
邱狱临死前的十掌,有两拳击中敌人,其他八掌却雷轰似的将整片墙壁连顶掀开,震成粉碎!
迅速吸了一口气,压制住翻涌的内腑与激荡的血气,君惟明放下高挑在杖锥上的邱狱,邱狱四肢下垂,头颅吊晃,而胸膛及嘴里的血,便一滴又一滴的淌在君惟明的笠顶上了……就在君惟明刚刚将邱狱的人搬移时,角隅处,黑影暴袭,一只尖利的雕花银钩直插心口,另外,凌空兜头一阵风影——那是一面以红色绞筋编制而成,上头布满例须刺钧的网!
不用看清那偷袭者的面容,君惟明即已知道这人是谁,多刺目的标志哪,“银钩赤网”童刚!
往后进,便是墙壁坍颓的缺口,前有银钧剜向心来,上有赤网搂头罩下,而“天禅杖”上又拂著一个死人,根本派不上用场,君惟明不禁在心里大笑:“童刚哪,你这一生真会拣机会啊!”
猛的,君惟明暴喝一声,切齿吸气,周身立即起了一阵骨骼震响,“哗”的一下,他那修长的躯体竟在眨眼间缩小,成三尺不足,童刚的银钩“括”的一声将他胸前一块肌内血糊糊的勾起,赤网也闪电般“呼”的掠过他的肩胛,带皮带肉,也扫落了好一大片血雨!
碎衣如蝴蝶般,翩翩舞于血光中,就此一刹,君惟明双掌齐挥暴翻,九朵纯金所装,淬有奇毒的“断肠花”,便在这极短极近的距离内碎射而出,那种巨大的力量,直将童刚撞得飞起摔出十步之外!
“哗”的一声,君惟明身形又恢复了原状,他一个箭步抢到童刚跟前,只此瞬息,童刚已面色乌青泛肤,全身皮肤浮肿成灰黑,七孔流着紫血,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那九朵“断肠花”正好一字排在胸前,一一朵朵深嵌入肉!
君惟明咬牙切齿颤声道:
“畜生,你太便宜了!”
一双眼珠子已突出了眼眶,童刚似想说什么,但他粗肿的舌头却不能连转,恐怖地瞪视着君惟明,他的喉头在“咕噜噜”窒响,终于,他全身蓦地一挺,就那样断了气:说不出是一种什么表情,君惟明簌簌颤抖著,呆呆凝注童刚这一代奸枭的尸体,良久,他逐渐热泪盈眶,酸楚无比,心中混乱,感触万千……狂啸一声,君惟明悬吊在晚上的“天禅杖”暴挥,“括”的闷声,童刚头颅齐颈斩飞,滴溜溜的投向破碎的窗口之外!
任杖首的黑血流淌,君惟明卓立不动,他重眉合目,神色忧伤,连呼吸也是那等沉重了……有一阵阵惊恐的嘈杀,喧叫声,悲号声传自楼下混战中的斗场,但君惟明恍如末觉……有一阵阵低促的脚步声来近门边,但君惟明依然恍如未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同时传来一个优美的女子声音及两个粗哑的男人嗓门:“刚哥,刚哥……你还在吗?情形很不利……官采战死,包骧也受伤遭擒了,现在……现在他们正向各处搜进……”“狱公,青志,少爷,对方已经占尽上风了,‘大飞帮’剩下来的三个堂主没一个活着,连他们的帮主刁忌也逃之夭夭啦……”“我们是留是去呢?三位爷?态势紧迫了哪,独龙教的凌胡子已带了彩,眼看支持不了多时,他的手下也大多伤亡殆经…连‘双头枭’赵品松都飞啦……”君惟明如梦初觉,怔怔看着门扉,奇怪的是,他象是一个经过长途跋涉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旅人,有着无比的疲乏,是,他竟如此的安详与平静,照说,此刻他原该激动万分才对,门外那女子的声音,正是他爱之入骨又恨之入骨的费湘湘的声音啊,这声音,暌违久矣,但任它幻成灰,化成泥,任它隔着多少岁月,他也永不会陌生,永不会忘记!
沉默着,静止着,君惟明连自己也惊异于自己在此情此景下的安宁和淡漠,他没有出声,仅以他伤痕累累血斑斑的身体面对门扉……这时,外面的人叫的更急,擂门也擂得更急了!
“刚哥,不要开玩笑了啊,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嘛?现在是什么时候?人家急都急死了……”“三位爷,开门哪……”“请回声话,三位爷,对头们已逼近啦……”君惟明依旧没有出声,依旧古并不波的静持着……终于,“劈啦啦”一声,外面的人用力将门儿震开了,两名牯牛般的壮汉猛冲而进,而甫一进入,眼前的凄饰景象已将他们惊呆了,这两个人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地下躺着的几个人,竟就会是他们盛名喧赫的三位主人?竟就会是新篡大权,力强智高的童刚?
当然,君惟明是不会再给他们多少惊愕的时间了,就在这两条大汉尚未恢复神智之前,两溜金芒仿佛两道电闪,深深的,准确的透进了他们小腹,在他们痛极的踉跄后退中,甚至连声叫喊全来不及,便四只眼僵瞪着萎顿倒地!
一脚踏在门里,一脚踏在门外的那个美丽女子,嗯,果然正是那桃李其颜,蛇蝎其心的费湘湘—一君惟明曾用多少爱多少情,多少泪捧在心头的费湘湘,又是用多少恨,多少怨,多少羞耻将埋入地下的费湘湘!
这些日来,费湘湘似是渭瘦多了,而清瘦中还带着一股子隐约的苍白之憔悴,她穿着一套湖水绿的紧身衣,外罩同色斗篷,足下也换了小蛮靴,这,可不正是一付准备远行的打扮?当然,她是要远行,只不过,她要去的地方并非她原来预定要去的地方罢了……当费湘湘抬头看见君惟明的一刹,她的那种表情,恐怕就是天下第一丹青妙手也无法描绘,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有震骇,有惊恐,有讶异,有畏怯,有羞耻更有无比的惭愧与至极的内疚!而这些融合在一起,浮映在她那张俏美的脸蛋上,她那张脸蛋可就更令人迷惑了……笠后,君惟明的目光澄澈如水,但是,却也冰冷如水,寡绝如水,他以一种陌生又凛烈的眼神凝注门前的费湘湘,默无一言!
费湘湘差一点就星绝过去了,她僵木的瞪着君惟明,浑身不停的哆嗦着,脸色惨白,嘴唇泛青,而她的柔唇原该是何等粉嫩嫣红?抓在门框的双手十指已深深嵌入本质之中了……对视着——隔得多近,但又是何其遥远碍…良久。
费湘湘挣扎着走进室内,她身子摇摇晃晃的,目光惊悸而羞惭,象是用了好大的力才克服了嗓音的痉挛,她虚弱的道:“是你吗?……惟……明?”没有点头,没有任何表示,君惟明语声之冷,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了!
“是我,君惟明。”以一双无助的,绝望而悲痛的眸子迎视君惟明,费湘湘字字如泣:“你……惟明……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君惟明淡淡的,道,“还有什么须要我问的么?”抽搐了一下,费湘湘哀伤的道,“你……惟明……你相信这些事?”君惟明有一种可笑如可耻的感觉涌上心田,他冷酷的道:“你又如何反驳这些事?”泪珠滚滚顺颊淌落,费湘湘泣道:“我错了……惟明……我错得多可怕……”君惟明轻轻吁了口气道:“为什么?费湘湘,我只问你为什么?”费湘湘啜泣着,双肩耸动,楚楚怜人,她仰起那张梨花带雨似的美艳面庞,樱唇微微开合:“我……惟明……我错了……”君惟明冷静的道:“我救你于血手之下,供你于锦绣之中,用血来滋润你,用心来维护你,用情来培养你,我对不起你么?我亏待了你么?你报答我的又是什么?邪恶,淫秽,欺瞒,狠毒,再加上败德!费湘湘,你还有一点人性?一个有人性的人不该似你这样子的,上天空生给你一付美丽的躯壳,不想这付美丽的躯壳里竟含容了如此一颗丑鄙的心,而我却会爱上你,又爱得如此之深—一费湘湘,你是错了,错在你的下贱无耻上,我更错了,错在我当初为何不让‘三罗汉’杀了你!”费湘湘全身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君惟明面前,她泣血般道:“不要再说了……惟明……求求你……求求你……”微仰着头,君惟明阴沉的道:“由于你的寡廉鲜耻,下贱龌龊,多少条性命便被凭白糟塌了?多少人的热血又无辜溅流了?费湘湘,你该听到子夜的冤魂哭泣哪,你也该在睡梦中见到厉鬼的号陶……费湘湘,多少债背在你身上?多少恨扎在人心里?我不怨我自己遭受的苦难,我只差于因你而牵连上的耻辱!”费湘湘泪下如雨声似杜鹃啼血,她哀痛的道:“惟明……给我一个机会……机会……革面……重新做人……要不,让我削发为尼……出家离世……”君惟明重重一哼,道:“再叫你将你的污秽带到佛门圣地去么?你也不怕贻羞了佛祖的清誉!”费湘湘痛苦的哭着道,“惟明……多年情义……难道你连这么一个机会……也不给我?就算……我象你所说……至少……你也曾爱过……我碍…”君惟明摇摇头,冷然道:“那爱,早巳化做灰飞,不见踪影了,费湘湘,你不是也早就如此了么?”费湘湘颤抖着绝望的道:“你……惟明……你要我怎样?”君惟明断然的,道:“世上,有的事做错了能以原谅,有的则无法宽恕,费郴湘,可叹你是属于后者,有一句俗语:一失足成千古根,再回首已百年身,费湘湘,如今你才知回首,惋惜的是,你已铸成千古恨了!”费湘湘目光凄黯幽涩的环顾室中几具可怖尸体,悲凉的道:“你是说……惟明……你……你……你要我……死?”君惟明冷冷的道:“不错,你仍不失美慧。”费湘湘痉挛着,痛苦的道:“但……但……童刚已经……遭到……报应了……你……就不能……饶过……我?”君惟明冷笑一声,道:“谁负的债由谁偿,谁作的恶由谁当,费湘湘,你心性之歹毒并不比童刚稍好,如今!他已得了他应得果,与你并无牵连,现在,你该偿你自己所负的债了!”费湘湘凄惨的笑了,酸楚的道:“你……忍心?”君惟明抖嗦了一下,语声如铜:“我不忍,但我必须如此。”轻轻啜泣,良久,费湘湘吃力的站起,她深深的注视着君惟明,幽幽的道:“惟明……”君惟明硬着心肠道:“你还有要说的么?”含着那样凄凉的泪,面庞上是那样哀伤绝望的神情,然而,费湘湘却绽开一朵带着血的微笑,她哽咽道:“摘下你的笠……惟明,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君惟明略一迟疑,“刷”的将血渍斑斑的“盖眼笠”自头顶摘下,现露出他那张苍白又俊俏的面容来,而这张面容,在如今,又是浮映着多少刻骨缕心的愁惨?
费湘湘簌簌的向前伸出手,轻轻的柔柔的道:“再会,惟明,我错了,人假如有来生,来生我仍愿嫁你为妻……你是个好男儿……真的是个好男儿……或者你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出来……我……我爱你……”君惟明全身一震,神色大变,他张开口,双臂伸出,但是迟了,费湘湘的手腕已经用力切进她身后嵌进童刚胸前的几朵剧毒的“断肠花”中!
猛一抽搐,费湘湘的如花容颜骤然可怕的扭曲,她却努力使一抹微笑浮在脸上,同时,两滴晶莹如珠的泪水,自她眼角徐徐垂落,垂落……一阵绞肠剜心的酸楚侵袭着君惟明,他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泪水滚滚滴落,他不能再目睹费湘湘的遗容,霍然转身,任自己的眼泪尽情流泄。
透自泪的晶慕中,他发现门外已站满了人,而每一张面孔俱是如此肃穆,每一个人的表情又是这样沉痛,没有那一个出声,更没有那一个说话,一双双的目光俱是那级哀伤,又那般关切的注视着他,在一片沉寂中,似是连冷冷的空气也都沾染上愁惨的气氛了……站在门外的人,个个全是头发散乱,浑身血迹,疲惫与乏倦刻在他们的脸上,使得他们的面孔就更加沉默了,这些人里头,有金家的人,有“大飞堂”的汉子们,也有君惟明自己的手下……倚在门边的是金薇,君惟明看到了她,她也凝视着君惟明,金薇的神色中流露着无比的神情,无比的关注,无比的悲悯,以及,无比的恻然,男女相悦往往是自私的,但在此刻,又有谁会计较于一些已带着悲怆色彩成为过去的情感呢?
缓缓的,一个人由门外向君惟明走近,她伸开双臂……君惟明白模糊的泪眼中望向那人,那人的形貌逐渐清晰,微微颤抖了一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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