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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权当观景(第1页)

南大人看着渐熄的会场,嘻嘻闹闹总归要变得沉寂,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长存的欢乐。

南梦站在南大人的背后。在这窗台边边,躺着一张小竹床,南大人喜欢在夜里看星空,他喜欢这种任凭思维停滞,什么也不想的感觉。

南大人背对着南梦,看不清神色,但听的出他的疲惫:“南梦,你还是你自己吗?”

南梦愣住了,她将要跪了下来,却被一股平地产生的墨气托住,把她扶正了身子,墨气消却,向着空中散去,顺带替南梦别了别刘海。

南大人侧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楼下,伸出右手食指慢慢地打着旋儿,四周的墨气和南大人体内的墨气呼应着,数不尽的黑线纷飞,旋转,沉默,依旧旋转,仍然沉默,最终,扭出了蝴蝶的形状。他摊开左手把黑色的蝴蝶托住。这只没有颜色的蝴蝶静静地呆着,他把蝴蝶凑近,轻声说道:“飞吧。”

这只被捏造出来的蝴蝶竟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但是却是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又向右坠,又朝左飞。可是,渐渐的,这蝴蝶竟飞的越来越稳。

南梦吃惊地看着。南大人说:“看看吧。”

南梦的脸上开始浮现出花纹,一种野蛮但是美丽的花纹,让人第一眼生出敬畏的疯狂美。在她眼里,这只蝴蝶身上的墨气被不断细化,放大,但她不能看透。她是无法透视肉体的,可这由墨气构成的蝴蝶竟有了肉体的性质?她注意到,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墨气在蝴蝶的一呼一吸中化进它的身体里。这被创造出来的东西,竟在接续着创造自己!

蝴蝶盘旋着飞,终于像个正常蝴蝶一样了。生命也就诞生了。

南大人依旧背对着南梦,说:“我并没有赋予它正常的生理结构……这是生命自己的力量......也是墨气的力量。”南大人转过他的头,看着南梦道:“你在南家已经二十多年了,一直学的是南家祖传的内磨墨气的法门。你的……”他停下来,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到:“应该也变化了吧。”

南梦迷茫又惊慌,她似乎早被蝴蝶震惊地无言,又像是因为南大人的话而惊恐。南大人细细地用眼神扣住南梦的表情,说道:“南家祖传的,好啊……”

......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相信你。”天上突然开始下起花瓣雨,这些花瓣五颜六色,可是在落到地上后又渐渐失去了颜色,变黑,变成墨气消散。

“你又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利益呢……”南大人像是自嘲一样,眼神低沉阴暗。天上飞舞的花瓣开始燃起来火,这火把南大人的脸烧的通红,这真是可怕的气氛,南梦像是被这美丽的火焰冻住,又满身出汗又浑身发颤。

“我时常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或许那又是我本来的想法吧,嗯?”南大人的眼前突然具现出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像在玩泥巴,用泥捏造出一个看不清的人型形状,然后整幅画面快速变化,最终扭曲成了尘灰。

“我很害怕,因为我感觉太心安了。”

……

“南梦,准备准备,我们去东山。”

蝴蝶飞走了,飞远了。

南大人带着他的人离开了。那一天,只有唐先生和张师傅作为凯时城代表来送行。

南大人很开心,走之前特意过来,拍着唐先生的肩膀,笑着说:“加油干哦,老哥弟!”南大人的亲切让唐先生发麻,眼前的男人看似太跳脱了,但是每当他想起那天,那眼中的冷漠,唐先生就发麻,不知为何,他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

“莫得事,西山商贸就交给你了哦,利润你都拿着。”南大人突然侧着耳朵对着唐先生听了听,又正着身,笑着说:“没事,你偷不了钱,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他的笑在阳光下变得扭曲,在唐先生眼里,南大人的脸逐渐模糊,变态,开始抽动,可他狠劲地眨了眨眼睛,一切又都正常。

“记得,别和影族做勾当了,你可以贪点儿,但是别搞坏立场,群众商贸的利益,我劝你别动。”南大人收敛了神色,眯着眼睛盯着他。

唐铎的汗水向下流,他自知没做过那种事,但他就是害怕,就是害怕!他连辩解的勇气都失去了,他心底莫名炸出了一阵惊恐。他,他竟然觉得他就是应该害怕,就是应该畏惧!是啦,没错,他怎么能不畏惧呢?他唐铎又算什么!可恨,他鼓起劲来狠狠地咒骂南大人,他需要找到快感!即使在心里!可是转眼间,一瞬间,那可笑的报复,那可悲的快感,又开始决堤,恐惧的大浪早早地拍毁了他最后的倔强,他唐铎又算什么!

“南先生...大人,我...分得清自己,我怎么会,我不会的...我不能...我不敢...”他不敢看南大人的眼睛,他真是白活了几十岁,他唐先生哪怕再有名望,他不过只是个普通人!他就是个普通人!

南大人平静地注视着她,转而又露出了笑容:“我只觉得有趣,真是有趣!啊,哈哈哈!”南大人转过身,左手缩进袖子里,右手拿出个留影石,背对着二人,随手扔向张师傅,晃悠着大笑道:“好啊,好!老弟,你,可别骗自己哦。”

南大人翻身上马,大笑着扬起了头,朗声道:“替我向令千金问好。哈哈哈!”唐铎低着头,敷衍地答着,张师傅呢,打着哆嗦,却把那留影石死死地抱紧。

他畏惧啊,他清晰地记着他那天的疯狂,他明白地感受到自己的失控,他害怕啊!他只觉得没什么奇怪!那一天的明明不是他,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他!他只觉得没什么奇怪!

唐铎依旧把张师傅留下了,仿佛那天没有奇怪的!张师傅就该留下,啊?张师傅不该留下吗?张师傅就该留下!他考虑不来利益,不会评估价值,在这事上,张师傅就该留下!他只觉得没什么奇怪!

......

而南大人呢?南大人商贸开辟小分队,出击!当前坐标:凯时城,目标:东山!

南大人走了。南梦骑着马慢慢地走在前头,南大人衔在中间,武止戈师傅和添惠大师一前一后坠在后头,武师傅的老马拖着物资车悠在末尾。快意乐哉!就这么慢可行?权当观景!

人间乐子事多,何处不能观戏?南大人期待着未来的好戏,权当现在为前奏!等待着,看一场大戏如何?他捂着脸,高高地翘起头,放肆地笑着。

马蹄声响响,南大人踩着尘沙,只笑江山丧青意,任凭残阳熬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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