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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已经是乔竺在镇上逗留的第二十天。这期间她重新去春眠山庄挑战了卜秋梨,结果卜秋梨一招就认输,态度极其敷衍。
为了让她提起兴致,谢敏之将《天下风云榜》翻烂了,最终得出结论:所谓风云榜,不过是乔竺手下败将的耻辱榜。
就在谢敏之以为他们会在小镇定居,从此过上大隐隐于市的安稳生活时,一股歪风送来新的目标。
名门正派最爱干两种事:招纳奇才和讨伐邪教。
那些个奇才要么没长成,要么被乔竺打蔫儿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参考意义,但他们讨伐的邪教魔头向来质量极高,值得一打。
这一次,万门刀剑所向的“江湖毒瘤”是位处南海派孤岛上的摩罗教教主宁山玉。此人从前就颇有名气,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摩罗教少主,没有现在这般肆无忌惮地作恶,也没人清楚他的武功实力如何。自他当上教主,功法突飞猛进,两年时间带领教众霸占了整个南海航路,无数朝廷将领、仗义人士讨伐无果、铩羽而归,南海几乎成了他的天下,寄海为生的百姓在他的统治下苦不堪言。
乔竺听进耳的只有“武功”“突飞猛进”“讨伐无果”,消沉多日的眼睛顿时亮了。
城门口恰有一支南下的商队在筹备人马,乔竺付了他们一锭金,他们答应拉二人到荆州南。二人再次踏上旅途。
商队的人很和气,也很健谈,一听二人要去南海找宁山玉,竟然说出许多旁人不知的隐情。
宁山玉具体年龄不详,约摸二十七八岁,是老教主唯一的孩子,如今顺理成章地接手摩罗教,全教上下对他十分信服,教内极其团结。
他继位后率领教众走出派孤岛,想要在九州大陆争得一席之地,为此和南海牧做了交易,拿出万两黄金、千斛鲛珠、百座珊瑚买下沿海一块地,准备建立安身立命之所。谁知南海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某天夜里趁人不备一把火烧了他们还没建完的新教址,还杀了不少人。这彻底惹怒了摩罗教,他们蜂涌进南海牧官府,将官员全部诛杀,并将南海牧剥皮抽筋曝晒于城墙。
说来这个惨死的南海牧也是个矛盾的人物,他虽然出尔反尔坑害了摩罗教不少人,但在任期间勤政爱民、清正廉洁,民间威望极高。百姓并不知道牧主对摩罗教的所作所为,只见证了摩罗教的残忍血腥,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将摩罗教教主宁山玉传成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南海一直是独立政权,荆州、扬州、益州相争不断,都想将其纳入版图。南海牧在世时亲近扬州,已经给扬州王纳贡十二载;他死后南海政权也被摩罗教覆灭,南海氏族建立的复兴政权依托益州王的支持,自称益州藩属;此外民间还有一支庞大的组织,背靠荆州支持,拜荆州王为君。三王相争,都要有名正言顺地理由进军南海,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抹去了南海牧对摩罗教的背叛,大肆宣扬摩罗教的恶行,引导天下舆论对宁山玉口诛笔伐。
宁山玉也是个奇才,面临三州铁骑逼迫,竟然还能霸占南海全部航线,控制其经济命脉,让各路势力都无法在南海长久驻足。甚至局势发展到现在,以商贸发达著称的扬州最先受不住,退出战场,转而求和通商,好保证他们在九州的舶来品贸易货源不至于断供。而益州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王位纷争,国家动荡,新王紧急撤回军队拱卫中央,对南海这块肥肉只能望而止步。至于荆州,他们支持的南海氏族政权已经掌握了荆南领土,实现他们扩大疆土的目的,自然无需再南下和摩罗教鹬蚌相争。
听完这段故事,方知江湖险恶。一个小小商队都能探听到的隐情,那些名门正派能不知道吗?他们到底是真的被三王诡计蒙骗,还是将计就计对摩罗教落井下石,人们不得而知。
“摩罗教再厉害,讨伐他们的人人多势众,如何能坚持到现在?想必他们教内也有什么法宝吧?”
谢敏之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商队的人神神秘秘地告诉他:
“还真有法宝,不过这个法宝是大凶大邪之物,凡事遇上这个邪物的人,都死无全尸……”
南海事变后的第一时间,一群在南海游学的儒生相约去派孤岛,试图说教感化宁山玉。自那以后,这群儒生如同人间蒸发,再无音讯。后来有讨伐摩罗教失败而归的人说,他们对阵时,见到对面鱼龙混杂,甚至有几个儒生的身影。他们试图问儒生为何要参与杀伐之事,儒生却如行尸走肉一般和他们擦肩而过,主动撞上火药筒,被炸得血肉模糊。
这样的事不是个例,很多人都在摩罗教的乌合之众中发现那些据说失踪的人,那些人无一不是丧失神智,沦为炮灰。
人们怀疑,摩罗教之所以经历多次讨伐还有这么多教众,就是因为他们利用邪术控制无辜之人替他们挡刀。
聊到这里,商队的人都安静下来,后背没由来地发凉。谢敏之也低下头,好似默哀那群无辜之人,神情格外严肃。
乔竺拿剑柄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回神,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去行侠仗义的,我只求输赢,不论生死。”
谢敏之反手抓住她的剑柄,力气大得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他语气低沉,为自己辩解:
“我没那个意思,什么铲奸除恶还是让自诩正派的人去做吧,我不在乎。”
他的回答让乔竺颇为满意,肯定他道:
“是啊,让那些自诩正派的人去狗咬狗吧,我只做我的天下第一。”
不得不说,乔竺对天下第一的执念真的很强。有时谢敏之都怀疑,如果全天下的高手都死绝了,她会不会和自己左手打右手?
商队沿着山间道路不疾不徐地前进,他们即将进入扬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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