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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后会有期（第1页）

天色就将破晓，高俅叼着马尾刷牙子，敲响了隔壁房门。“李缸，能否移步谈谈？”

“起这么早？”李缸轻轻扣动闩锁，打着哈欠道。他们三人深夜抵城关送达书信，顿觉如释重负，说好不用早起，放松地睡个懒觉。高俅心知分别在即，彻夜思虑，许是怕以后单独遇着应付不了的贼犯而辗转难眠。

两人走去城楼近处的小土堆上并肩而坐。

李缸的指尖闪现一朵焰花，点燃一根小麦杆，放嘴里吸了口，吐出一缕淡淡的气息。

晨间的风微凉微凉。高俅不经意地感触到，抱膝欣赏宁静的军营、值守一夜仍不见怠倦的兵士、奔忙往来的行商，也是一种极度奢侈的享受。

“在我老家欣赏不到这般景致。”

“高兄幼年呆的地方？”

“而且我小时候曾确信，除了都城以外，其他人的栖息地都叫乡下。大家只配啃树皮，未开化呢。”

“嘿嘿，你是在思家么？”虽然听不懂他胡说什么，但李缸还是一语中的。

“每每确证了不能再回故土，就觉得离奇，身边的事物好不现实。”高俅敞开了心扉，“这种剥离感使我不能认真探求当下的处境，所以想找个人谈谈。”

“高兄今后欲往何处？”

“有过祸害天下且令世人莫敢忘记我的冲动，但年纪大了，全不是你们的对手。”

“世上诸多丧尽天良之人，如舛咲团伙一脉，注定载之史册，令人莫敢遗忘。”

“诱骗文婉君的团伙？我倒是有兴趣会会他们。”

“何必多事，这对你而言颇多凶险。”

“舛咲做坏事的理由，你不好奇么？”

“寻他们的人多如鱼毛，像神黩国的天子魔势力，皆因追讨所谓的旋经筒。”

“文婉君也说过偷神黩人的法宝，拿它对抗什么毒城？”

“半岛毒城？”李缸面色忽变，“难怪那晚的翅人往北飞。”

高俅正想问个详细，一阵阵鸡鸣破晓，打断了他的话头。

静静地看着城门的兵士们换岗，待公鸡们停鸣止噪，高俅以眼神催促李缸继续说下去。

“箕子半岛上的银棒国设立了座专炼毒药的城池，城主是一个叫乾沙的奇男子，自号‘欠怪夫’，原名叫金封祸还是金祈祸……”

“姓啥名啥无所谓。”

“乾沙所炼就的毒物虽不可供于银棒国子民，却容许明目张胆地卖给喜爱战争的极北大陆各国，其中最有名者，当数江湖人称‘破神’的毒液。”

“破神和舛咲有何关系？”

“只需轻碰一下人眼或吸进体内，一滴足以摧垮中毒者的精神。舛咲团伙的头子——伊西狸六郎便被破神之毒沾染而自缢。目前接手舛咲的是蔸天豻，他在江湖上大肆宣杨乾沙如何作恶多端，搅扰半岛毒城的生意。惹得乾沙放言要舛咲之人惨死于野，由是双方敌对至今。”

“造卖毒药铁定犯了重罪，新国为什么不铲除毒城？”

“他国境内的城池，新朝官兵自然无权管束。”李缸把半含着的麦杆吐到土堆，鞋尖捻灭余烬星火，“何况乾沙富可敌国，雇佣了不少强手替他护城。银棒国之王不但与他相交甚和，还贪求炼毒这笔生意增加国库收入。舛咲盗取旋经筒，试图用以克制毒物，好对付半岛毒城。”

“旋经筒究竟是何神器？”

“传说可圆满世间一切愿望，以及清净人身上的邪毒病障，仿如魔怪故事虚造的玩意儿。”

“一切的……愿望，是吗？”高俅倒抽一口凉气。

“愿望每年仅实现一次，祛毒则时时刻刻生效。”

高俅脸色闪动着兴奋的潮红，包围他的非现实感此时此刻全部消失了。

天真的预感旋即压过所有怀疑和不确定性，令他的精神在下一刻升起振奋的巨大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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