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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眠之夜（第1页）

铅灰的云层在夜色中其实微微泛着灰白，云层间留下夜晚漆黑的缝隙，像是灰白的石碑刻下笔走龙蛇的墨色碑文。

东京天空树坐落在霓虹的楼群之间，自上而下点燃了金黄色的灯光。

整座东京城灯火通明，像某种奇怪的镜面熊熊燃烧着金白的火焰，此刻只有东京天空树宛若太古的雷枪刺破镜面直贯云天。

今夜的这场雨大概是东京湾的强对流天气引起的，现在雨已经完全停了，天空树遭遇电击的风险就小了很多，于是这座电波塔又重新亮了起来。

落地窗前。

苏恩曦散着半干的头发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円座上，蛇岐八家大概对这间总统套房特别关照过，更衣室里居然还挂了两件“行宽”的振袖。

这种级别的和服从来都是裁缝丈量过客人的身材后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想来是蛇岐八家匆忙间直接去店里取了两件接近苏恩曦身材的振袖。

苏恩曦勉强把腰带系好了，该死，这件二尺振袖果然只是看起来符合她的身材！

最近薯片吃太多小肚腩都出来了！话说长腿凭什么怎么都没有一丝赘肉，她该不会还有一个保持身材的言灵吧？

什么？你问她那三无的身材呢？

拜托，她苏恩曦虽然会对长腿那种妖艳家伙起一点攀比的心思，可谁会无聊到和一个时间永远定格在发育前的冰雕攀比身材？

黑底白百合丛印花的二尺振袖罩在她的身上，俨然是从江户时代穿越而来的女孩，前提是忽略她能被礼仪老师打断戒尺的糟糕坐姿。

“说起来东京天空树虽然本身就是按天空树写意建造出来的，但它天空树的商标被抢注了，”苏恩曦随意地摆弄面前的茶具。

“所以它正式的名字其实叫作东京晴空塔，倒也蛮符合不在雨天亮灯的传统。”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远方插入云层的天空树。

他和另一个女孩也曾这般眺望过天空树，远处的霓虹光渗进黑暗的浴室里，他们两个人的神情像第一次爬出井底的青蛙。

这是多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两年？三年？

原来有些事情你觉得刻骨铭心你觉得你要记得一辈子，可最后那些事还是变成了慢慢晕开的墨渍。

你只记得有这个事，你记得那个女孩的侧脸很美好，可是更多的细节像被风吹糊的沙滩，只留下抹不去却又模糊的印象。

冒着热气的茶被缓缓推到路明非面前，连带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青铜钥匙。

“这是什么？”路明非拎起那把钥匙端详。

钥匙整体呈青灰色，相对于普通钥匙的尺寸来说大了整整一圈，钥柄部分雕刻镂空的花纹，钥身远端生长参差的钥齿，看起来像幼鹿的臼齿。

“钥匙，”苏恩曦懒洋洋地说，“准确来说是代表准入许可的信物，虽然它现在已经失去了钥匙的功能，但你得拿着它才有资格进入某些地方。”

“听起来很像某种上流社会的入场券，”路明非把钥匙揣进裤兜里，“你得拿着烫金的请柬递给看起来都有资格入席的侍者，然后端着红酒对没见过面的人谈笑风生。”

“你们这个年龄的男生正常不都希望有资格进入这样的场合么？”苏恩曦揶揄，“整个大厅都是金光闪闪的，在你们风轻云淡的交谈下世界各领域的利益被随手分配掉，可是你们的表情一副‘啊，这也需要庆祝么，那我今晚开瓶罗曼尼意思一下好了’。”

“我大概对那种宴会的红酒和不限量料理更感兴趣些，”路明非表情诚恳，“如果这个是帮老板娘你谈商业合作的请柬的话，我可能会把你的产业赔光。”

抛开纯纯甩手展柜的学生会主席来说的话，他这辈子当过最大的组织干部大概就是陈雯雯的文学社干事了，但他的作用是跑腿买书还有为了经费帮陈雯雯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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