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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止生22（第1页）

舟下波涛渐平不惊，身下轻舟亦渐缓慢行，李越独坐舟头，静观天穹顶端那片浑浊漆黑的连绵墨色云海逐渐散去，原本迷嵌而成若片片鱼鳞般的沉重墨云渐渐淡化而后又片片剥离，仿佛一片片融化的黑雪，在空中一点点消失融解，起初尚有大片大片的黑在空中晕染而开，恍若某个沉默深沉的黑夜，而后黑云渐淡，仿佛某张墨卷上被人突兀的泼上了一盆冷水，水浸墨色，自然有蒙蒙墨晕浮散而起，笼于轻水流动间，墨卷上墨色自然逐渐淡散，一滴滴一点点浸散入卷中薄水之上，又化作一缕缕蜿蜒缭绕的墨丝，在那层薄水中一点点蜿蜒扩展，宛若一片死寂战场上升腾而起的一道道狼烟。

于是空中墨云一片片瓦解，一点点泯灭，夜色愈发淡薄，沉重的氛围也随之越来越轻，而后，这片墨色大泽之中，却突兀的亮起一道明明天光，这道光没有任何预兆的腾空而起，照入天顶那片淡黑的云海之中。

李越目光直直投向光迹始处，只见长影绰绰，墨黑大泽中有灿灿曜光明明而亮，浮做一点星光，宛若沉寂夜中亮起的一盏破晓之灯，光暗交错间，李越抬首而望，这才发现原来是空中有一角墨黑已淡散而消，遂有一道天光自云外天顶落下，如流星般落入泽中又被映做一道水光，复又扶摇而上，照入漆黑云中，留下一点比起照入的天光而微黯些许的光斑。

随后，墨黑大泽中，便如逢大雨般落入一道又一道明明天光，清澈而又洁净，自一个又一个已消散的孔洞中落入，于是，李越便见万千天光一点点落入泽中，原本漆黑如墨入水的大泽也随着一道道天光的映入而逐渐明亮澄澈，一线线光芒从细变宽，又从交错下澈逐渐扩散相连，一时间竟作无数光雨，自云畔哗然而坠，将整片世界都涤洗一净，舟下轻波微动，狂风不就，只有轻风摇曳，吹作粼粼波光。

天边乌黑早已消散一空，天光自天顶笼罩而下，只有几角狭窄残云在天光照耀中布下几片朦胧黑影，如落尘般罩在这片复又清澈的辽阔大泽之中，偶有风起，却将泽中云影轻轻揉皱。

轻舟荡开圈圈涟漪，李越俯身，只见舟上墨梅此刻亦褪去沉沉墨色，化作朵朵寒梅，洁白若春雪，一时竟铺满舟中，青衣上那枝墨梅，此刻亦随之化作寒梅几朵，自颈间衣领一路蜿蜒而下，描摹点缀在青衣胸口，只见青浮春色中，有几朵寒梅傲立而开，不觉动容。

李越呼吸着这片大泽中愈加潮湿的空气，随着身下小舟继续慢慢往前驶去，他静静的调息着，周身此刻已无风波涌起，身下小舟却依然能往前而行，轻舟划破泽中天色，荡开一圈圈扩散而出的涟漪，涟漪一圈圈变大，而后又一点点崩碎，最后化为一道道微弱的水波，溅起几滴水后，复又坠入泽中。

耳畔声响逐渐消失，只空余一片寂静。

李越猛地睁开双眼，自其入此处开始，便有无数节律环绕，而这也应该是这片大泽存在的基本要求，因水生生不息而广袤，因无数生之节律而生出无数更多的生，因有节律而生大泽，因节律而在大泽上生出无穷浪涛，因节律而有扁舟破浪，因节律而生乌云蔽空，因节律而生雷电破空，因节律而有轻风骤起，一切都源于那来自于一切之始的节律，因其产生而产生新的一切。

然而此时，这阵代表着“生”的律动此刻却在自己的耳畔偃旗息鼓，戛然而止。

直到此刻，李越终于察觉到了一丝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情绪，那种情绪很快便如触电般走过他的全身，发散到他的四肢百骸之中，他不断调息着，然而这片如死海般的沉寂却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这是比之前那片喧闹齐奏的天地要更加恐怖的情况，李越不再闭目养神，他谨慎的扫视着周身，天边残云翻卷，云影静静的落入大泽之中，天顶光芒明亮闪烁，早将舟下辽阔大泽完全照亮，远处水天一色，清湛湍接。清澈水中，唯有云影三片，舟影一道，清影一袭，舟中梅花洁净似雪，身上青衣落梅一枝。

李越侧身望去，除了身下那艘不知何时便已停止不动的轻舟以外，整片大泽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然而这唯一的变化，却在隐约中印证了他的某种猜想，生的节律已停，而舟亦停止。

大泽已死。

随着这个念头从颅中生发而出，李越突兀的感受到一阵冰冷刺骨的苦寒，他将目光穷尽而去，只见点点寒芒自远方扩散而出，天光映照下，斑驳交错间，清澈水光上突然浮起一层寒霜清影，随后便有无数凝结之声自耳中响起，若烧瓷时某位学徒因火力掌握尚显生疏，而烧废的一尊瓷，在火中裂开一道又一道轻微的痕迹。

然而此时波光上并未有裂缝开布，只有无数清霜一时若雪般飞铺展开，如某座尚未结冻的湖在寒冬腊月低温寒澈，飞雪连天的召唤下终于蒙上一层洁白霜色，无数水珠在寒霜的裹挟中由内而外凝作一滴滴冰珠，一点点自这片大泽的深处蔓延开来。

结冰冻凝声一时不绝于耳，这片声音并不比先前的波涛翻卷声要小，随着冰结的不断扩散，这阵声音甚至越来越大，乃至于恍如珠玉落盘之声，在不断的延展冰结中给大泽染上了一层层洁净的青霜寒色。

这些声音当然落入了李越的耳中，就连先前那片波涛微碎的声音都落入了他的耳中，这阵远比先前声音更大的声音又怎么可能不会落入他的耳中呢，他静静的聆听着这阵由远及近的清脆声响，胸有成竹的闭上双眼，仔细谨慎的试图从中找出那阵寒霜的生音。

然而，随着那阵斑驳交响的声音如潮水般一点点从耳畔褪去，李越竟发现自己没有聆听到任何生音，整个环境与先前一样，唯余一片死寂。

他再度睁开双眼，此刻，寒冷的空气早已取代潮湿，如冰川般酷寒的空气一点点灌入自己的肺中，略微滞涩后又裹挟着些许微热微腥从李越的气管中流出，从他的唇间与鼻中溢散而出，化作一缕缕蜿蜒朦胧的白雾飘然而起，不多时又凝作霜华簌簌落下，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微凉。

李越环首四顾，天顶天光渐隐，只有浓稠如雾般的寒气在大泽之中蔓延升腾，不多时便将水色遮蔽吞没，寒雾萦绕间，李越低头而望，却见舟中寒梅此刻已染上洁净霜色，白花连绵，早将狭窄舟仓铺满，恍惚间似在棕木上开出了一片片洁洁霜花。

李越终于感到寒冷，侧身往舟下看去，只见清清水色此刻竟凝作一片茫茫雪白，厚冰积凝，霜冷寒澈，李越探手而出，轻抚冰面，一股冰寒顿时如百江入海般顺着其手涌入李越身躯之中，感受着那股寒澈冻骨的冷冽气体涌入四肢百骸之中，李越霎时间便感觉右手似被万针贯穿，手指骨节亦僵硬难弯若冻土积岩，随着寒气的进一步深入，通红的右手上，竟慢慢生发出点点冷霜，一点点将右手裹进寒霜之中，李越以左手轻拍，却不想左手也蒙上了一层蒙蒙霜白。随着痛感的逐渐模糊，他彻底丧失了四肢的知觉，只有清霜寒色自四肢生发而开，一道道蜿蜒的雪线缭转而上，自青衣一角蔓延开来，宛若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漠然盯着面前那道缭绕寒雾，李越逐渐被镀上一层冰凉霜色，他静静的吐出最后一口气，一缕白雾飘然而起，一点点没入寒冷冰雾之中。

冰封冻泽之上，唯有寒雾萦绕，冰上有轻舟一架，白影一道。

……

……

有天光复又照入眼帘之中，李越遂慢慢睁开双眼。

与先前无数次的惊醒不同，这次李越只是慢慢的悠然转醒，他慢慢的将调息静坐，待体内气息流转如溪流潺动后，方才将因目视《蜉蝣目卷》而低垂着的头微微轻抬，在稍稍活动了一下颇为酸涩的头颈后，他复又将目光投入掌中青翠竹简之中。

显然，除了一阵又一阵冰冷刺骨的霜寒之外，他没有领悟到任何书中的句意。

拿出自身侧那群七斜八歪的匪徒尸首中摸出的面饼，李越大口的啃食着这张大饼，兴许是玄水门环境过于潮湿，饼上偶有几片黑色小点缀在焦黄饼面上，李越撕咬咀嚼着最终已被水汽浸成湿软的面饼，静静的感受着微腥的面饼在舌尖的味道，然而只味同嚼蜡。不时有稀散碎渣飞起，而后又如风中林叶般落在青石地上，滚入座下地砖狭窄缝隙中，李越此时已被腹中饥饿冲昏头脑，自然顾不上什么文雅其他，三两口后便将这块面饼吞入腹中，待到那张大饼已尽数在腹中伏诛后，那阵饥饿感才终于慢慢的离他远去，直到此时，他方才如梦初醒般打了个隔。

显然，数日的苦练已经将他的精神压至极限，若非今日一朝脱困樊笼，尚不知何时方有悟道之时，李越轻轻摇了摇尚不完全清明的大脑，如重临那片大泽时一般，侧耳聆听。

他听到了声音。

那是一滴水，它流过叩道庐檐上青瓦，又划过那道华丽笔直的被雕做水波的飞檐，顺着斜坡流过一片又一片青瓦，最终在那片最外沿早已被积水侵蚀而化出坑洼的枯色瓦片的尽头汇入一盏浅水之中。

而后很巧的是，浅水随着这滴清水的汇入而绽开一圈圈轻微的涟漪，在浅水的边缘，也是青绿瓦片的边缘，一滴极小极小的水滴缓缓从小池中渗出，它不情不愿的在众人的推挤下滚过那道极为细窄的瓦片边缘，随后坠落。

这颗水珠实在是太小太小，随着一阵阵风的裹挟，它分开一点又一点更小的水点，以至于它落到地上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那些被剥离瓦解的水点，此刻只是浮荡在空中，摇曳若蜉蝣。

于是李越引气而起，体内气海随之骤然一振，真气如海入百川般流入体内道脉之中，属于生的意境一点点在道脉中萦绕盘桓，真气回转间，李越睁开双眼。

恰逢此时，耳畔有琴音微响。

伴随着他弹指而出，那点飘浮在空中的水汽在他真气的驭使下顿时化作雨刺，悬于天光之下，天光照澈间，亦有粼粼光斑四射而去，照入庐阁暗沉影中。

他突然掀掌而起。

而后，随着那阵在耳畔越发清晰的琴声，这数道雨刺竟亦随之陡然放大，不多时竟化作碧波数道，林立而起，仿佛一道道低矮的水墙，水波荡漾间将半顷天光遮蔽，只在庐阁内落入摇动波光。

摇曳波光后，青衣覆掌而下，水波遂平，琴声渐隐。

从选秀F班登上男团C位  我在现实苟延残喘  烬土之拳  女皇临世倾城狂女  府君  微贱之人  宠(宁蒙)  逆乱战神  我的星球游戏  摄政王的娇宠病美人  四合院：火红年代的文艺明星  回到八零种辣椒[穿书]  奇术色医  全职虚实界玩家  退游回归后被宿敌倒追了[网游]  我在大唐斩仙  娇惯  零途  怪谈研究会  五胡乞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