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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京事33（第1页）

西州和南安的军报如雪片般飞回京师，每一份都载着战场的烽火与硝烟。当南安胜利的消息终于传入京师，整个朝廷都为之震惊。人们难以置信，那些一直被视为残暴难缠的倭寇，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胜利的喜悦之中，也不免有人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认为是倭寇仓促出兵、准备不足，有的则认为是帝国军队英勇善战、神勇无比。

直到截获了两封倭寇的书信，翻译过来才弄明白——这些上岸的倭寇大多是西国战败的流浪武人，随着统一倭国的首相病情加重，倭国内部，东国和西国之间的矛盾再度激化。十数万西国军在桑川一役中溃散，为了谋求生路，连同野马岛上的海盗一同登陆了征东行省的地界。南安郡守收到各处消息，一时难辨真假，只得依照旧例烧城北遁，所幸有壮士断后，给了朝廷反应时间，不至于像过去那样把战火烧到开州甚至是北方界河。

冷冠秋等人看了战报和各处细节文书，几乎就要抓狂。

“这仗虽然算是打赢了，但暴露出的问题也太多了。”李贽勤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你们看吧，这作战计划是变了几回，你们数一数啊！”他手中的作战计划书被翻得哗哗作响。

众人默不作声，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作战计划的频繁变更确实给整个战争带来了许多混乱和困扰。原本精心制定的海战计划突然转变为陆战为主，使得户部和兵部的粮草和兵员支运陷入了极度的困境。实际耗费与计划数之间的差距巨大，让后方的各部门都感到头疼不已。

前线将士虽然过足了瘾，但他们的英勇和胜利却建立在后方无数次的混乱和补救之上，所幸不是制度问题，这便好办得多了，等圣座返京，“训斥”一顿便是——更何况前线军机瞬时变化，能够反应及时，打赢战争，真该算是可取。

“实际上，此次的变动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倭寇一方。他们内部的不稳定，使我们不得不临时调整作战计划。然而，令人欣慰的是，我们的军队在此次作战中表现出了极高的灵活性和应变能力，信息传递迅速，反应及时，战损也控制在了较小的范围内。这无疑是一次值得称赞的胜利。”谭成龙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门边，挥手让小太监打开殿门，让新鲜的空气流入这个略显沉闷的议事厅，“各位大人先忍一忍吧，等陛下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讨着其中过程所出现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多凑些银子，战后新军必然是要多讨薪水的，我们先把这事办了，到时候陛下好做事。”

“我觉得可以再调一万京营军，要他们去开州待命，我担心新军会生变。”冷冠秋一言震惊四座，“战前新军来商量的是先领三个月的半薪，然后分五成的战利品，但前线的奏报说战帅要把这五成战利品折成两倍的薪水作保底。清监的来话是说南安城自毁了，加上困敌之策，怎么都搜刮不到保底的财物，可还是有人违背军令，督军府给的奏报说当场处斩了三人，一个营暴动被镇压了，索性未牵涉圣上。”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属柳乘风的反应尤为激烈：“这些家伙！朝廷给予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们竟然还敢如此放肆！”

“你坐下。”谭成龙冷哼一声，“听冷大人说完。”

“谢过阁老。”冷冠秋微微点头，以示敬意，然后轻抿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讲述起来，“这次出事的是第三十营。按照龙安然的部署，他们负责防守外城，并没有直接参与搜刮的行动。然而，尽管他们没有直接参与，却得到了额外赏赐的承诺，并且在事后也确实得到了兑现。”

说到这里，冷冠秋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条陈，调整了思路：“这一营的士兵是从西北轮换过来的，他们在那边抢了几处山关，发了笔不小的财。但因为行为过于嚣张，已经被督军署查过一次。在先前私贩武备的名单中，也有这一营的名字。后来，他们领命前往河西，担任三个月的河清军士，期间并未响应那次叛乱。尽管如此，有线人提供了他们暗中谋划的证据，并且这些证据属实。”

“继续，我们都认真听着呢。”谭成龙脸色温和，要他接着往下说。

“陛下在查阅他们的战绩时，认为他们仍有一些可取之处，因此并没有降罪于他们。这次陛下同意督军署用重典，对这一营进行了严厉的处罚。目前，他们的薪水已经被扣了半个月，还有提案要求再扣一个月。此外，他们还被要求返回城南大营，担任一个月的河清军士。相关的文书已经送到了通政司，我也带来了这份文书，但还没有给批复。”

说罢，冷冠秋将手底下垫在桌子上的一纸文书缓缓打开，这份文书详细记录了第三十营的种种不当行为和督军署的处罚决定。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各位管事官员，然后将文书逐一传阅给他们。

柳乘风接过文书，匆匆浏览了一遍，脸上露出愤慨之色，将文书重重地往桌上一扔：“没有什么问题，扣就是了。新军成分越来越杂，早就没了当初的纯洁神圣。这再不管就真成了蛀虫了！我同意调兵，但是必须派可靠之人去通报陛下。”

其他人见怪不怪，却也只好起身去围观那些文件。

谭成龙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柳乘风的看法：“征东行省的新省主是幽王的人，此人素来识大体，家里人又是迎家姻亲，我们不如先把兵权交给他，等时机成熟再行定夺。眼下就要破袭倭国本土，正是需要新军发挥余热的时候。”

“余热”一词说明在这些高官眼里，新军还是有作用的。

冷冠秋却有些担忧：“可是之后又该怎么办？总该不会是说招一批新军进来，就再杀一批，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考虑将京师内各种零散势力进行整合，如仪仗军等，形成一个新的、有足够规模的新军队，以此来制衡现有的新军势力。”贾绍雄环视在场众人，微微躬身，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过去，庇佑旗军作为幽王的直属力量，其存在对制衡新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如今，随着殿下长期在外征战，这支军队也经常被调遣出征，其制衡效果已不如前。而京营军由于没有常设主帅，仅靠兵部临时节制，使得其管理上存在漏洞，容易被他人把控。大议会的仪仗军虽然由高官子弟充任，但在闭会期间，他们往往赋闲在家，难以听从调遣，且在应对突发事件时反应迟钝，难以成事。神武卫虽然战斗力强，但人数较少，常常被分散用于保护皇室，其影响力有限。而镇守大监虽然能独立应对一些突发事件，但在面对新军起事时，也难以起到根本性的补救作用。至于禁军，其本身就被新军渗透严重，能够在阵前不倒戈就算是幸事了。陛下亲征也是去拿军功来镇这一部分人，恐怕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只有乱党打到最后一层门禁这些人才会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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