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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终局（第1页）

这个激战不休的无眠之夜，能否在燧人严长枪掷出时结束？

晨光熹微，云层渐亮，刚刚探头的朝阳将枪影拉得长长的。

半空中的穷奇紧盯着飞出的长枪；还在躲避黑龙冲击的玄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掷出的长枪；在高空失力坠落的燧人严，更是锁住了枪势，在心中默默祈祷此击得手。

他们成功了么？

他们能得手么？

不能！

猎物最终还是低估了“猎人”。它们面对的是一位经验到老，机敏警觉的“猎人”。身为被捕捉的猎物，它们永远不知道，猎人下一秒从武器袋中拿出的是绳索、弓箭、斧子、长枪，还是仅仅就是一块涂着毒药的食物。

“哎呀呀，我就放了条小黑龙出来，你们就一着急把底牌都亮完了。姐姐我还以为你们这对小蜜蜂，还能再撑一会呢。罢了罢了，天都快亮了，我也乏了，不跟你们闹了，快些收工准备回去睡觉。”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似乎根本不在乎头顶奔涌而来的威胁。

就在莹像一只小猫一般，塌腰、翘臀，尽情地向上舒展白如嫩藕的手臂之时，她周身黑芒暴涨。数十条巨大的“黑龙”，随着莹伸展的动作，兀自拔地而起，直冲而上。

一时间，那才微微露头的晨光，被遮天蔽日的黑芒彻底覆盖。恍如黑夜再度降临，强压着日光，现永夜之象。

燧人严与玄兹耳中充斥着大地的轰鸣，黑龙呼啸而起。

少男与少女的眼前满是巨龙狰狞的爪牙，他们面对这声势浩大、铺天盖地的范围攻击，要如何反击？如何躲避？

少男与少女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人类从未见过的力量，若换做旁人，可能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便会落败，但燧人严与玄兹至少努力地思考过、反击过。尽管二人最终落败，他们心中却不曾留有遗憾。

此时，二人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力与空间，他们一个还在半空中不断下坠，另一个从地上刚刚爬起。他们除了束手待毙，想不出没有别的办法。

伴随着的巨龙厉啸声，燧人严、玄兹，还有穷奇都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是死亡的感觉么？我感觉自己就像溺水一样，身体不再受意识的控制，仿佛自己被这个世界除名在外。彻底被黑龙吞噬的玄兹如是想着：我的生或死此时都变得不这么重要。或许莹说得对，我们人族在她所展现出的力量与实力，着实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人族有朝一日能达到这种高度吗？我们要改天造地，我们不能苟活在大荒世界中属于自己的一隅，我们人类要看看世界尽头的样子。我还不能死，我想要变强，我要探知力量的秘密，我还有很重要的未完的任务，华胥还在等着我回去……

这是死亡的感觉么？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不再下坠，就像飞起来了一样。我的身体似乎动不了了，但我还能思考。被黑龙吞噬的燧人严如是想着：羭次部族的族人们都已经疏散好了，他们应该不会受到伤害。周边的动物们也早都被吓跑了，千万别再好奇靠近。可惜啊，我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那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少女到底怎么样了。

我周围又黑又冷，那美丽的姑娘会有这种感觉吗？符禺部落的大家还好么？白雨季沉沉睡去的人们也会是这种感觉吗？我好像问不到了，希望大荒世界的一切都能好好的，我要先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中睡一会了。不对，我还不能睡去。

我不想看到有人再在寒冷与黑暗中挣扎，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再哭泣与哀嚎，我还有未完的使命……

被黑龙裹挟住的玄兹与燧人严的想法是如此的不同，却又如此的相似。

莹轻扶着下颌上那如雕刻般的线条，她看着黑龙朝四周咆哮不断，肆意炫耀着胜利，表情仍是轻松惬意。仿佛周围的破坏、黑暗、泥泞，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娇弱柔美的女子，恰好站在这灾难的中心罢了。

“天都亮了，东西还是没能找到，那便让他直接给我带来就来好了。”说罢，莹俏手一捏，原本还在咆哮的黑龙瞬间“融化”，它们“哗啦”一下，就像一根根失去冲力的水柱，四散在地面上。

不过，黑龙散作黑水后，竟又开始在地面上聚合。杂乱无章、四处飞溅的黑水点，贴在地面上“跑”了起来，最终它们汇聚成了两个最初形态的“黑洞”。

这两个黑洞一左一右，恰好停在了莹的脚边。

“嗯？新实验的‘标本’这么快就保存好了，还这么贴心地给我运过来。”莹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看黑洞。突然，她声音一顿，柳眉微微皱起，好奇地蹲了下来，凝视着黑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了一会，莹一拍大腿，叹了口气。她视线仍锁定着黑洞，站起来说道：“你们这对小蜜蜂打又打不过我，让你们安心睡会又不乐意睡，还真是别扭呀。你们若是再不乖，影响实验效果的话，姐姐可就要生气了哦。”

此时的黑洞就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潭中分别蜷缩着两个人——燧人严、玄兹。只是，这两人并不像子宫中安静睡觉的婴儿，而是不停地一抽又一抽，仿佛想要极力挣脱深潭的禁锢，努力朝他们看到的光明的潭口游去。

可那光明终究是可望不可即，无论他们怎么反抗，结果都是徒劳无功。若如此下去，只怕是两人就会像久陷淤泥的小鹿，随着挣扎而下陷，最终力竭而亡，形神俱灭。

莹似乎不愿意看到二人落得如此下场，不禁也有些犯难，楞在原地蹙眉纠结。

没了黑龙的覆盖，太阳渐渐升起，云层不再是沉闷的深蓝色，转而变为明亮的淡蓝色。空气中的寒冷被阳光驱散了不少，微风拂过，卷起了一股只有在万物凋零时才会出现的萧瑟的气味。

不过，腐朽中总孕育着新的生机，没有凋亡与枯萎，就不会迎来新生。

“你若再纠结下去，他二人可就都保不住命了！还是放了他们吧。”

一老人声音兀地在原本空旷、安静的颓垣断壁之中响起。老人的声音不苍老、不沙哑，而是给人一种浑厚、安定、沧桑之感。他的话语整体抑扬顿挫、一字一句，宛若古老的钟磬，洗涤着人的灵魂。

莹一惊，心神微颤，警惕地转头看向四周，可是没能找到说话的人影。莹朱唇微启，隔空喊话道：“你是谁？现身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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