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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吹着玩,听见将军真叫他出去,自已先就怕了,无奈过去给将军请了安,说:“守备马梦太伺候大帅。”老将军说:“也罢。你就出去拿贼,如得胜拿获侯起龙,本帅定有重赏!”瘦马不敢违令,拉刀出阵。只见那边侯起龙洋洋得意,说:“那边过来的马梦太,休要讨死,我飞刀会总在此!”梦太离贼人不远,还是把烟壶儿掏出来,把刀一夹,摇闪晃脑,甚是得意,说:“小子,你记得我吗?老太爷前来拿你,自通名姓!”飞刀会总抡刀过来动手,几个照面,被侯起龙一飞刀,把他头上皮削去一块,梦太败回阵来。白大将军甚是着急,十分焦躁。伊钦差在一旁说:“好一个胆大贼人!马成龙,你出去拿他就是。”山东马一听,从马后出来,见老将军施礼说:“卑职前去拿这个贼人就是。”老将军说:“有本帅能征惯战之人,尚不能胜贼,何况是你!”成龙说:“如不胜贼,甘当军法!”将军说:“好!你就前去。”山东马拉瓦刀出离了本队,直扑贼人而来。侯起龙一瞧,正要问他姓甚名谁,只听本队中鸣金之声,连忙归队,查问说:“哪个鸣金?”神机会总张说:“小弟方才见兄长连胜清营几阵,又见出来了一个山东马,此人艺业绝伦,弟恐兄长力尽,受他人之算,弟要替兄前去拿这个姓马的去。”飞刀会总说:“贤弟,与劣兄掠阵,我正杀的得意之间,等我拿了这个山东马,再作道理。”说罢,回身直扑两军阵前而来。早见马成龙在那里手拿着瓦刀,面向正西,在那里等候。
飞刀会总一见,甚是有气,用截把刀一指,说:“小子,你不可这样无礼。你就是那临敌无惧、勇冠三军的马成龙吗?”大英雄答应说:“我正是马成龙。你就是飞刀会总吗?我来拿你!”说罢,二人交手。侯起龙本来武艺超群,抡刀就砍,马成龙急架相还。二人在战场之上正杀的高兴,只听白老将军在队内连声说:“好!你等快给擂鼓助阵!”鼓吏擂动花腔鼓,在那里助威。山东马正在得意之时,又见贼人把手一扬,一飞刀直奔成龙咽喉而来。山东马大嚷一声,说:“好家伙!”那飞刀落在就地;又是第二口刀,照着前胸刺来,山东马又一嚷,那刀又坠落于地;三口刀飞来,照着腿剁来,成龙也就闪开了。
书中先说飞刀会总候起龙的飞刀,百发百中,为什么他又被马成龙闪开?能征惯战的英雄尚不能赢贼,马成龙又不会蹿高跳远,就是力气大,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其中有个缘故,要是山东马他头一个出来动手,他也得死在侯起龙之手。今天他在钦差大人的马后那里看了半天,他见飞刀会总那飞刀出来,一把在上路的头上、面门、咽喉;再不然,就是前胸、肚腹下;三路就是在腿上。他自己早已说:“我使的是一把瓦刀,长有三尺二寸,刀头宽有六寸,长九寸,他的飞刀一来,照着我之面门一来,我用瓦刀一迎,那时我就挡过去了;他的飞刀照着肚腹一来,我把瓦刀望下一沉,寻时就把他飞刀挡开了;往下腿上来,我一蹿就闪开了。”因此他出来在这里动起手来,头一飞刀,用瓦刀在面门上一迎,就闪开了;第二刀也照样闪开;第三飞刀也就把腿望上一蹿,闪开了。
此时飞刀会总侯起龙心中甚是着急,无奈又与山东马动手。二人大战多时,不分高低上下、胜败输赢。飞刀会总甚是着急,又用飞刀望着山东马腰中一扔,只听“咯嚓”一声,正中腰上,山东马成龙就翻身栽倒在地,侯起龙心中甚喜,在那边站着,洋洋得意,说:“小辈,你今天望哪里去,我来杀你这无礼的匹夫!”说罢,往前一蹿,方要抡刀砍马成龙,只听身背后有人说:“飞刀会总侯大哥,你别杀他,让我结果他的性命就是了。”飞也似来了一位神机会总,要救成龙的性命。
不知来到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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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张广太醉入勾栏院 韩红玉俊目识英雄
诗曰:
体自风流态自娇,桃花如面柳如腰。
看来何处曾相识?家住扬州廿四桥。
花气芬芳月色胧,**时见醉颜红。
平生多少伤心事,都付琵琶一曲中。
从贼队中出来一人,内有一段隐情。顺天府东路厅武清县河西务,有一人,姓张,名德玉,作粮行生理,熟读外科,乐善治病。先次娶妻赵氏,生下一子,名叫张广聚。赵氏故去,继娶姚氏,为人贤惠,知三从,晓四德,明七贞,懂九烈,多读圣贤书,广览《列女传》。自进门以来,操持中馈,家业日兴。继至连生二子,次名广财,三名广太。
这一日,张德玉从外面带了一个相面的来到家中,给他那三个孩儿相面。相士姓刘,外号人称刘铁嘴,善观气色,能晓吉凶。进得门来,先给张广聚看相,刘先生说道:“你可别恼。我看相是直言无隐。”德玉说道:“先生有话,请讲无妨。”刘铁嘴说:“观此人二目犯相,骨肉无情,多存厚道才好。二令郎广财平常,相貌无奇。所可敬者三世兄广太,五官出众,貌品貌超群。久以后必要官居极品,位列三台,显达云程,定非池中之物。”德玉说:“先生过奖,幼子痴愚,多蒙先生台爱!”送上相金,刘先生辞别而去。这一年,广太十三,正在学中读书。家人来报:“老东人病体沉重,请三爷急速归家!”广太一闻此言,心中甚惊,赶紧来至家中,到前一看,只见众人俱在此处环立。他父亲言道:“我平生在河西务开了广聚粮店一个,是你兄广聚照料;家有良田数顷,是你二哥广才照应;他二人俱已成家,你两个嫂嫂俱皆贤淑。惟有你年幼,尚未授室。我死之后,好好读书,以图上进,纵在九泉之下,我也瞑目。”说罢,气绝身亡。众人放声大哭,广太悲痛过甚,哀哀欲绝。大家开吊办理丧事,诸事已毕。
广太自他父亲死后,不好读书,惟好琵琶丝弦,专习外务,不学上进。
孝服已满,在外面时常走局,呼朋引类,把兄弟拜了哥儿三个:大爷李贵,是本街上一个斗行的经纪;二爷邹忠,是武清县的壮头。二人家中俱皆小康,与广太三人结为异姓弟兄。广太年至十六,有一个嫖友,姓康,名成,排行在九,乃是风月场中第一能手。这一日,同广太在一处走局,散后相约吃饭,二人意气相投,喝的十分高兴,谈来谈去。康成说:“贤弟,愚兄要请杯茶,你可肯去?”广太说:“到哪里去?”康成说:“离此不远,有一个下处四美堂,新来了下车的,名叫赛雅仙,又叫白牡丹,闻听生的十分美貌。你我不免前去打个茶围,前去看看,不知尊意如何?”张三爷本来是喝了有几盅酒,有点醉了,随跟康爷,二人一同至北后街路北,见有一清戟门楼,挂着一个大灯笼,上有三个大字:“四美堂”,门上有对子一联,写的是:堂前栽种相思树,池内常开并蒂莲。二人进门,门房嚷:“瞧客!”三爷不知何事,进二门一看,屏门四扇齐开,院内开放各种时样鲜花,天棚高大,阵阵生凉。上房五间,前出廊,后出夏,窗户上糊着粉红色的芙蓉罗,配着绿纱格子,十分好看。东西厢房,甚是洁净。只见出来一个大的说:“二位老爷这里坐。”广太闻声一看,见那人年有三十以内,头梳马尾纂,焦黄首饰,头发漆黑透亮,身穿半大浅蓝厦布褂,金莲约在四寸,手打帘栊,带笑望里让坐。
二人进屋落座,一看屋内摆设,甚是幽雅:东墙摆着花梨云片,案上有盆景二个、座钟一架,窗下八仙桌一张,摆着文房四宝俱全,配着两把太师椅,铺着竹。北墙有藤一张,垂着芙蓉纱的帐子,竹席凉枕,并有香牛皮夹被。墙上挂著名人字画,唐伯虎的横披是“汉宫春晓”,两边配着泥金对联“艳质芳心宜自警,云容月貌为谁妍”,乃是郭尚先所书。瓶内插着夜来香数枝,帐檐垂着两个鲜花花篮。二人观看已毕,老妈端进茶来,说:“康九爷少见呵!这位老爷贵姓?”广太把脸一红,说:“姓张。”康九爷说:“叫他们前来见见。”老妈闻听,高嚷:“见客!”只听外面笑语之声,掀帘进来粉白黛绿数人。怎见得?有赞为证。
只闻香风阵阵,行动百媚千娇。巧笔丹青难画描,周身上下堆俏。
身穿蓝衫可体,金钗轻拢鬓梢。垂金小扇手中摇,粉面香腮带笑。进来说:“九爷来了!这位大爷贵姓?”广太把脸微红,说:“姓张。”众美齐说:“大爷照应点!”见罢,俱皆出去。随后内老板进来,与康成说话,说:“九爷来了!有茶啦?”广太一瞧,这个内老板年有三十以外,甚是齐整。怎见得?有诗为证:云鬓半偏飞凤翘,耳环双坠宝珠排。
明粉未施犹自美,风流还带少年材。
说:“九爷,这位贵姓?”广太说:“姓张。”康成又言:“这就是广聚粮店的三少东张三爷。”内老板说:“那阵风把你刮来了?老没有我们这里来过呀。”康九爷说:“我们听人说,你新近接了一个人来,叫赛雅仙白牡丹,叫出来我们看看。”内老板说:“欸!九爷,你再别提啦,要提起接的这个人来,话可就长了。我这几年存了点银子,到了一趟天津,打算要买几个人。我由沧州官媒人手里买的这个赛雅仙到家,一共享了三百多两银子。此人年方一十八岁,头脑脚梢足够十分人才。自到我家,琵琶弦子、时兴小曲,他不但不学,他还有气。我要打他,他一纵身出去,就上了房子。我还得与他说好话,他才下来。天天头也不梳,脚也不裹,终日间悲悲惨惨,把两只眼都哭肿了。在后面他穿着两件旧衣裳。他还会写字呢,写了好些对子。你们二位不必见他,瞧见就够了。”九爷说:“无防,带着我们三爷去到后边去瞧瞧去。”内老板说:“三爷走。”广太倒不好意思去,让之再三,方才前去。内老板头前带路,三爷在后相随。出离上房,望东一拐,往北有一朱门,门上有副对联,上写的是:秀于外慧于内,惟见英雄能本色。
竹曰青菊曰淡,遇真名士自风流。
入门只见后院北房三间,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内老板把上房帘子打起来,说:“三爷请!”广太迈步进得屋来,一明两暗,外间屋里有挑出一个《海棠春睡图》。两边挂着一副对联,上写的是:室贮金钗十二,门迎朱履三千。北墙有八仙桌一张,上面有文房四宝,一边一把椅子。内老板说:“三爷请坐。”他把西屋里的帘子一打,说:“姑娘出来,三爷来了。”连叫三声,并不答言。原来韩红玉是午梦方浓,睡着未醒。
且说这个女子,原来是沧州北关人氏,其父名叫大刀韩成公。他有两个哥哥,一名金睛太岁韩龙,一名蓝面天王韩虎。他父亲在家中结交了一个朋友,是渤海东沽人氏,此人姓杨,名大雄,在南皮县劫过黄杠,在韩成公家中避难,被在官人役拿住,连累韩成公。他儿子没在家,家中被抄,韩成公身受国法,姑娘归官卖。姑娘自幼从父学习一身本领,自己要走也就走了,无奈又无投奔,又是一个女子,暂在勾栏院栖身避难,等候哥哥。自己又有能耐护身,也不怕鸨儿相逼。这一日早饭后,心中烦闷,一想自己红颜薄命,不知终身如何,自己闷闷不乐,因睡已熟,梦见一只白虎扑自己而来。正在无处藏躲,只听鸨儿呼唤,战战兢兢的,香汗直流。下得来,至外间堂屋,一见广太。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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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狠心贼绝断手足情 贤良妇放走张广太
诗曰: 昨朝鹊嗓报芳辰,喜与多情结比邻。
岂料三生石早定,无缘今作有缘人。
兰汤浴罢试新妆,粉黛施来体自香。
最是****际,梧桐花下纳微凉。
韩红玉出来,内老板说:“姑娘,今天为何这么高兴?向日叫你见客,永远不肯出来,这是张三爷,你过来见见。”红玉一见广太:年在十六七岁,面色微白,双眉带秀,二目有神,准头丰满,齿白唇红;身穿一件白芙蓉纱衫,雪青官纱裤子,漂白袜子,银灰福履;手拿冬青翎扇,手戴翡翠扳指;纽扣上挂着十八子香串,时放奇香。韩红玉一见此人,面带秀气,五官端正,必非俗等之辈,心中早有爱慕。广太一见红玉:年在十**岁,窈窕身材,眉似青山,目似秋水,杏脸桃腮,品如金玉,气若芝兰,懒梳妆精神少减;身穿一件半旧品月纱女衫,藕色洋绉中衣,金莲二寸有余,端端正正,齐齐整整,犹似曹子建《洛神赋》所云:肩若削成,腰若约束。绫袜生辉,丹波微步。
广太一见,早已魂销。二人四目,注定相看。正是:瘦影正当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鸨儿一见,心中甚喜,看他二人彼此都有爱慕之心,回头说:“李妈倒茶来。”内老板向广太说:“三爷,你这里坐着,我到外边看看康九爷去。”李妈说:“三爷,里间屋内吃茶。”
广太到里屋落座,向韩红玉说:“你就是赛雅仙吗?”那女子把脸一红,口吐碎玉,慢启朱唇,说:“君子不可如此相称,此乃院中之人误我,非叫赛雅仙也。尊驾贵姓张吗?”广太说:“正是。”“尊驾家中都有什么人”青春几何?”广太说:“今年十六岁,家中老母兄嫂。”韩红玉说:“有几位令郎?”广太说:“尚未有妻室。”红玉“欸”了一声,说:“我本遇难之人,看足下是并非久在烟花游逛之人。足下作何生理?”广太说:“读书。”红玉说:“我看尊驾不满二十,要望此处常来,耽误正事,理应该进步功名,以图上进之道。”又把自己所遭之事细说一遍,“君能救我出此火坑,我感恩不尽。看你也是至诚君子,别人我也不能说此肺腑。看足下今天前来,也有爱慕之心。君既有心怜香惜玉,妾岂无意铺被迭。尊驾用三四百金将我赎身出去,你我作为地久天长之夫妇。并非我不顾廉耻,也是被事所逼,不得不如是耳。”广太说:“据你所说之事,我都愿意,无奈我不能专主,我今天回去到家,打算一个主意,明天你听我的信。”二人说够多时,广太遂拿出三四个钱给李妈,说:“我前头院里去瞧瞧我九哥。”李妈说:“康九爷自三爷进来,有他们家中人找了去,留下话说,如要是三爷问,叫你老人家在此等候。”张广太也不愿意走,无可奈何说:“也罢,我今暂坐。”又与韩红玉说了一些闲话,天色已晚,无奈要回归。内老板说:“三爷还赏钱作什么?今天住在这里吧。”三爷说:“我回去,明天再来。”
自今天回到家中,先到老太太那屋里坐,坐在那里发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母亲可就说:“你这孩子,我瞧见你,我就又是疼你,又是恨你。自你父亲一死之后,你也不读书了,任性在外边,终日习学这些玩艺儿,那琵琶丝弦还能养得了家?也不过是耗财卖脸,游手好闲。你大哥他在铺内管理,也能养的了家;你二哥他也照料家务,也能过日月。就是你也该成家了,久以后我百年之后,你大哥那个人绝不能与你等在一处同居。你把这祖父的遗业花完了,你有什么能为养家?”广太听到这里,说:“母亲,孩儿有一事,与你老人家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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