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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时,天上飘着雪花,下的不是很大。镇上卖吃食的都关门了,家家户户都要过年,年前该买的都买了。岑越说下雪天吃锅子,刘妈妈还包了饺子,这边过年有吃饺子的习俗,两位姨娘都来包,一个是猪肉大葱馅的,一个是素馅的,里头有豆干晒干的虾仁,还有大白菜。虾仁是刘妈妈之前自己晒的,选的活虾剥了壳,趁着日头好,晒得干干的,放罐子里存起来,因为郎君爱吃鱼虾一些,就想着过年时包饺子。岑越确实更喜欢三鲜口,晒干的虾仁也别有一番风味。早上吃了一盘元宝似得饺子,到了晌午雪就有些大了。齐少扉担心明日回不去村里,岑越看了下天,说:“应该……成吧?”他自己都不确定。但跟牛师傅说好是初二来接人的。两人正嘀咕,院门响了,小菊跑去开门,就喊人:“郎君三少爷,牛师傅来了。”“真是巧了,说着就到。”岑越跟阿扉说了声,其实能想来,本来约好了明早的,牛师傅现下来,一定是也看雪大,怕明日不好走回不去,提前过来。这不牛师傅到了先是吉祥话见了礼,才说:“早上吃过饺子,孩子说雪大了,在外头闹腾,我一听就怕……”于是初一晌午就收拾回岑村。岑越就带着阿扉,一个丫头都没带,说:“就住两日,顺利了初二下午回来,不然初三早上到,不长住。”又跟刘妈妈讲,小院门紧锁,屋里别可惜炭火,暖着些,但也要通风透气,别关的太严实了。“……煤炭少的气有毒,封久了不透气,轻了人头昏脑涨恶心想吐,要是重了,那没了性命,五妹还小,一定要主意。”别说刘妈妈,就是俩姨娘听了也上心,当即说好。齐少扉早早抱着回岑村年货到车上,就等越越上马车了。岑越想没什么交代的,便和阿扉上了马车,小院门紧闭锁上了。牛二赶着车,路上没人,他也坐在车架上,头戴一顶兔皮帽子,穿着羊皮坎肩,哼着调调,显然兴致不错。“牛师傅帽子和身上衣裳都是新的。”岑越在里头听着调和牛师傅闲聊。“郎君见笑了,我家婆娘做的。”岑越猜出来了,说:“婶子心疼你辛苦。”牛二笑的可高兴了,不过不说这个,说:“今年回去,拿了鸡鸭肉年礼,小兔崽子们都高兴盼着,还是托了郎君三少爷的福气……”之后出了镇子,风雪大了,就不在闲聊。好在是下了一路,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快到的时候,倒是停了,一路都平平安安的。岑村里家家户户门都敞开着,小孩子几个约着在院子、土路街道上完炮仗,大人喊:“都小心手,一会手给炸没了。”不过炮仗也没几根,放完了就熄了玩兴。岑村人如今熟了,看到戴着车棚的车,那就是岑越和齐举人回来了,还有人背地嘀咕:“咋大年初一回来了,这外嫁的姑娘哥儿,谁大年初一回娘家,这是给娘家招晦气的……”“我瞅着你说这话就挺晦气,大过年的,在自家院子嘀咕念叨什么,岑村可没这个说法,成了冷嚯嚯的进屋了,管人家干什么。”有地方有这个风俗,有的没有,相反还认为大年初一要是走动,那是给长辈拜年,很是尊重的。不管风俗如何,岑越和齐少扉如今来了,那就是回岑铁牛家,人家岑铁牛夫妻喜爱就好——“小越回来了?!”岑大嫂看到外头有影子就出来瞧,一看马车那是喜出望外,忙喊铁牛来接,一边说:“晌午雪大的时候,你哥还想着,要是再下下去,路上雪厚怕你们回不来。”以前日子过的苦,人都是麻木的,岑大嫂现如今脸上是有精气神了,人不说外向活泼,就是对着自家人说话那是没以前木讷。齐少扉先下,岑越在车上递东西,齐少扉拿着,岑大嫂来接,齐少扉就把轻的递过去,里头岑铁牛也出来了,又是卸货又是说话。牛师傅拉着马车进了岑家小院子里,他就不回去了,在这儿歇一晚,明日一道回。“吃过了,早午饭连着一道吃的饺子,不过这会确实是有些饿了。”“你俩先上炕,铁牛给把炕烧上。”岑大嫂招呼俩人上炕坐着,不然屋子里冷嚯嚯的。齐少扉一听‘烧炕’那是两眼发光,岑越就说:“走去看看怎么烧。”两人去看烧炕了。岑铁牛给牛师傅也把炕烧着,老屋许久没人住,不烧炕那得冻坏了。一通的忙活,去了身上寒气,岑越才问嫂子,“大石头呢?”岑大嫂听自家孩子名,脸上就是笑,说:“在炕上睡着。”“我和阿扉去看看。”大哥大嫂屋子也烧着炕,岑硕睡在里头,旁边还拿被子垒着高高的,这样大人干活,孩子也不至于掉下来,这会岑石头睡得脸蛋通红,头发长得很好,黑黝黝的。老话说三翻六坐九爬爬。大石头如今正好能坐起来了,爬倒是不会,不过岑大嫂心细,还是给垒上。岑越刚洗过手,暖烘烘的,就去碰大石头的手,孩子还在睡,小手握着紧紧的,齐少扉看了凑过去,小声说:“越越,我也握握。”“你来。”石头比五妹大两个多月,看着要硬朗许多,齐少扉就没那么紧张和怕,五妹太小了,俩人都怕抱着孩子不舒服,或是弄疼了孩子。看了会小孩,两人就出来了。齐少扉问:“越越,阿扉还是和越越第一好。”“是是是,咱俩第一好,谁都越不过我们家阿扉。”岑越保证。怎么光跟小孩吃醋了。齐少扉高兴起来。天黑的早,等岑大嫂把饭拾掇出来,牛师傅就在灶屋吃,这边亮堂还暖和,他们一家子在新屋堂屋里,是一碗炖肉,一碗烧土豆一碗大白菜。“明个早上你俩再去拜年,现在天黑不急。”岑铁牛跟弟弟说。岑越应了声。“小叔家那块菜田老种不出什么,前些日子农闲时候,小叔带着俩儿子给挖了,底下石头沙子不说,咋还是白的。”岑铁牛道。岑大嫂说:“老人说,那地烧的慌,难怪什么都长不出来。”岑小婶气得跳脚,见谁都哭诉说他家花钱买这块地买的冤枉委屈,村长后来见状,就说你要是不要这地,给你重新划拉一块你自己开,但这田要还回去。“小婶还没答应,说年后再说。”岑越:“白色的地?是盐碱地还是什么?”“啥盐碱地?地里有盐?”岑铁牛问。岑越想了下说:“是有盐,不过人吃不成,会死人的。上头庄稼种不出来不好种,要真是盐碱地,可以种水稻,灌水——”他说到这儿就停下来了。因为时下不像现代,抽水井那么简单。“要不就种点向日葵什么的。”“就是瓜子啊?那回头我跟小叔说说。”岑铁牛说完了看弟弟,“你现在知道的多了。”岑越也很淡定,说:“没办法要养家,去过府县做过买卖,一路上遇到人多,杂七杂八的都听到些。”吃过饭,洗漱过早早睡。齐少扉可喜欢睡炕了,钻到被窝就喊越越好热,岑越就说:“是热还是烫?”“热,暖呼呼的。”“越越快来~”岑越:“来了。”脱了棉衣棉裤,上炕,一进被窝那是热气来,大崽也滚了过来,双手双脚抱着他,问他暖不暖和。“……暖和。”岑越看一脸认真给他暖床的大崽。村里没什么夜里娱乐,要是正经夫妻,那这不务农时的冬日,夜里就可以做点夫妻活动,但岑越和齐少扉两人是单纯的抱着说了会话,就睡过去了。半夜又下起雪来,第二天一大早,屋里还是暖和。岑越想着炕不可能烧一晚,后半夜就该冷了,阿扉身上火气足,俩人睡着也不冷,不过到了早上怎么炕还是热的?岑越先起来,将俩人的衣裳塞到被窝脚下,阿扉已经迷糊醒来了。“再等等,等一会起。”齐少扉不知道等什么,但他听越越的话。等了会,岑越把脚下被窝衣裳拿出来,是暖烘烘的,齐少扉眼睛都亮了,“越越好聪明啊!”岑越得意:“这就叫生活智慧~”“快穿上,一会冷了。”两人开始穿衣,岑越是越在炕上摩挲越不对,肯定说:“大哥肯定起了大早,又给把炕烧着了。”一出门洗漱,果然是俩人炕是早上岑铁牛烧的。“外头大雪冷嚯嚯的,费点柴火也没啥,今年秋我晒柴晒了许多,够用了。”岑铁牛说。因为家里有小孩,还有弟弟和少扉要回来,岑铁牛备柴备的多。一大早吃过早饭,岑越和齐少扉穿戴整齐,拿着礼去给大伯、小叔两家拜年,还是那句老话,分家了可拜可不拜,要是日子过的苦,结了仇,那就慢慢疏远了。但岑家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岑越觉得走动挺好的,村里讲究氏族讲究人多力气大。两家礼都一样,一共四样,点心、红糖、肉、一坛子酒。岑越和齐少扉先去了大伯家,大伯家一大家子热情招呼两人吃喝坐,还让去炕上坐。岑越谢过拒绝了,笑说:“家里也烧炕,我和阿扉想着出来活动活动,在家里憋闷久了。”“这倒是,坐着吃花生。”大伯娘递花生过来。岑越也没客气,抓了一把分给阿扉一些,两人剥着花生。岑大伯娘关心问:“乡下如何?你要是日子紧了,我和你大伯知道你有孝心,也不用拿这个礼,太重了。”“齐老爷去了,就是你挑担子,钱还是要省着花。”岑大伯说。岑越说:“我知道。桃花乡什么都好方便着,前几个月修了修宅子,原先庄子年份久也不好住人,住不下——”“是了你们还有两个姨娘跟着一道,还有少扉的妹妹。”大伯娘觉得小越这肩头担子重。岑越继续说:“宅子盖了些,花钱是花了大头,不过吃喝上不愁,有三十亩田,都是佃农种,粮食够吃。”“这是好事,去桃花乡我看好着,不愁吃喝比什么大宅子都强。”岑大伯觉得要田好,靠田地踏实。地里刨食的都这般想。岑越就说了个含糊,盖宅子花钱大,但不至于穷的揭不开锅,留个凑凑合合过日子印象就成了。在大伯娘家吃了花生喝了茶水,还用了点心,岑越和齐少扉就说要走,还要去小叔家拜年。“傍晚回不去就明日大早上回,初五还要回去烧香。”岑大伯一听当即也不留俩人。岑越和齐少扉又去了小叔家,闲聊了会,说了小叔家那块田的事,岑小叔说:“你婶子还以为里头有什么宝贝,是舍不得退回村里,照你这么说,那就是一块破地了,我看退了好。”岑小婶其实有自己小心思,她家买来田这都一两年了,种不出东西,损失的算谁头上?当然是要闹一闹,赔他们点好处才成。“小叔小婶看吧。”岑越道。等从小叔家回去,正好晌午吃饭了。岑大嫂是忙活了一早,岑铁牛是抱着石头在院子灶屋溜达,岑越齐少扉一回来,岑铁牛就跟儿子说:“阿叔叔叔回来了。”“我抱抱。”岑越还是挺稀罕小孩的。“这小子沉甸甸的。”岑铁牛把儿子递给弟弟。岑越一上手真是跟秤砣一样,实心的。齐少扉在旁看石头,同石头说话,越越已经说了,和他第一好,于是齐少扉不吃其他小朋友的醋了。“要是你们俩也有个孩子就好了。”岑铁牛说。岑越脸上的笑,笑不下去了。他是男的,但这个世界男的也能生孩子真的不用提醒他了。“你俩的娃儿那肯定模样长得好。”岑铁牛看儿子,这样貌越长越随着他了,不由说:“幸好是个男娃,丑了些没啥,要是闺女,那找婆家都发愁。”岑越就说:“哥你就别在石头跟前说这个,你夸他,多夸夸就越长越好。”“男娃娃不能夸的,要摔摔打打才结实。”岑铁牛也是有一套育儿道理的。岑越:“他才多大,可不能摔打。”不过他看出来了,当爹都疼自己孩子,就是嘴上说说,是不可能真摔打的。又不是脑子缺根弦。晌午吃的米饭和菜,天冷,岑大嫂还备了许多菜,很是丰盛,排骨、炖肉就不提了,竟然还有一条鱼——“知道你爱吃,一直留着。”岑铁牛说。这鱼买回来就养在水盆里,没敢动。鱼是酸菜鱼,很下饭,岑越和齐少扉吃了许多,里头的白菜土豆片也很入味,土豆面面的好吃。“天不早,再睡一晚,明日回吧。”岑大嫂留俩人。岑越和齐少扉就答应上了,明日直奔二苗家。“哥嫂,等我宅子盖好了,回头请你们过去玩,带着石头。”岑铁牛老实,实话直说:“那得闲了才成,不然地里庄稼我不放心,家里没人我也不放心……不过有大伯小叔家帮忙看着几天还成。”“就等闲了,我派车来接你们去。”“是得认认你的门,接就算了,费这个干啥,你说了桃花乡齐村,到时候我看着花钱租个车,一路打听就过去了……”下午岑越和齐少扉堆了雪人玩,岑石头可高兴了,穿的跟个笨企鹅,扑腾着胳膊,只是他光能看不能玩,齐少扉就巴巴说:“石头有点可怜。”“过两年他长大了就能玩了。”岑越说。齐少扉想也是,点了点头继续玩起来了。在村里就是闲,尤其是冬日过年,家家户户不管平日日子过得如何,过年总是要备一些好的,什么红枣饴糖花生瓜子,肉啊也有,也不必干农活,地里没啥活。大家显得就是串门唠嗑闲聊。有人就跑岑铁牛家院子来,就是隔壁婶子家,给他们送了一篮子红薯,岑大嫂本是不接,但想着少扉喜欢吃这个就拿了,只是给邻居家孩子塞了一块点心。“诶呦这个可不能要。”岑大嫂说:“婶子给娃娃甜甜嘴,要是你不要了,这红薯我也不敢要了。”这才作罢。灶火里埋着两根红薯,外头大人们聊天说话,岑越也说了,人家婶子跟他闲话,他就聊了会,光听八卦了,谁家孩子撵鸡掉粪坑里了。岑越是:!然后yue,这个话题太味了。还有谁家要嫁姑娘、娶媳妇,来年开春能吃酒席。这是喜事。岑越对自己的事也不藏着掖着,齐老爷去世这在村里早流传开了,当初在镇上布灵堂,大伯小叔他哥都去吊唁过。与其以讹传讹,不如从他嘴里说出去。“……是日子艰难了些,没法子,拖家带口的,唉。”岑越装模作样叹气。隔壁婶子人倒是挺好,听了就安慰岑越,日子都是苦过来了,越过越好,先咬牙扛一扛,以后就好了。不过跟着过来凑热闹的人心里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后来天色不早,大家散去。岑大嫂忧心问小越,“要是日子紧巴,家里还有银钱,你聘礼留下的,家里粮食今年也没卖多少,你紧着,让你哥卖了存粮银子先给你用。”“嫂子我就说说,我日子没那么苦,不到卖粮的份,不是充大头,就是之前我风头胜,如今低调低调,我一夫郎带着阿扉过日子,财不外露。”岑大嫂见小越说真的,这才安了心。当天夜里,岑石头在炕角睡熟了,岑大嫂和岑铁牛在说小越这事,岑大嫂还不放心,说:“小越一个哥儿挑这么大的担子,还要养俩个姨娘,少扉妹子,但小越说他日子过得去,不紧,我不放心……”“我想明年买两亩地,趁着年轻多干干,到时候卖粮也卖的多,现在家里够吃,可一年到头能落下几个银钱?咱们自己都刚刚糊口,我不怕累,多攒攒,小越到时候用还回去。”岑铁牛说。岑大嫂说:“这样也好,咱家屋子现在盖了,大头是小越帮衬的,他现在不要银钱,总得存着些,他要了,咱们有。”“是这个话。”夫妻俩定了心,田多了不好老麻烦大伯家帮忙收,岑铁牛就想着到时候提早几日收……岑越不知道他一番话,让哥嫂这般担忧想着。不过时下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大多是不怕苦,都是勤快人,一辈子勤勤恳恳从地里刨食攒出家业,盖屋盖房娶妻生子儿孙满堂。这就是他们圆满的日子。初三大早,岑越齐少扉把炕屋收拾过,被褥叠了放进柜子里,这屋子就他俩回来时住一住,岑越还想,要是什么时候住不下了——那就是他哥有孙子了,不过这时候也该分家。日子还长着呢。牛师傅套好了车,迎着小雪花,岑越齐少扉上了车,岑大嫂备了年货回礼,都是山货,齐少扉爱吃,岑越就拿了。他跟家里也不咋客气。马车哒哒哒的消失在雪天,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车印。晌午还不到就到了大庙子村,姜二苗在外头扫雪,一看马车都愣住了,而后高兴的不得了,岑越下了车说:“我回家住了两日,顺道过来给你拜年,看看你。”“小越哥,要拜年也是我该给你拜的。”姜二苗说。岑越笑:“新年好,咱们不提这个,我人都来了。”“快进快进,新年好。”齐少扉牛师傅拿东西。给二苗家备的不多,两样,点心、红糖,肉和酒就没拿。姜家人来迎,寒暄过,都坐在姜家堂屋里。姜老太留贵客用饭,又新炒了两个菜,全都是荤的,岑越便没客气,留这儿蹭了一顿饭。牛师傅的饭照旧是单独备着的。吃过饭,上了姜茶,姜老太说:“你们冒雪过来,喝喝热茶别冷着了。”齐少扉喝了口太辣了,岑越就说你慢慢喝,习惯了其实挺好喝的,齐少扉听话,慢慢小口饮着,然后鼓着包子脸。岑越在外人面前,没玩笑逗阿扉。“上次郎君给二苗的参,我还不知道怎么谢您。”姜老太开口。岑越说:“我家做药材这行的,二苗同我是朋友,小孩子身体要紧,参是慢慢滋补的,要是短了那就前功尽弃,须要一口气养好了,我现在有,送二苗一根没什么。”又问了下豆豆,豆豆腼腆,乖乖喊了人。说了会闲话,便说起正事。“我现下在桃花乡住着,有些田地,想做些买卖营生,主要是果子买卖。”岑越开了个头。姜二苗一听当即高兴,话都秃噜出去了,“要卖寒瓜吗?咱们一道卖,我会卖,有经验的。”“二苗胡说什么。”姜母说:“你没嫁人,做什么买卖。”姜二苗说:“娘,我都说好了,明年开春在山里种寒瓜——”“你又进山了?那个外来的猎户不是个好的,他没田没地,一个山里破屋子,人年岁也大,整日窝在山里吓人的紧,你要是嫁过去,那是苦日子。”姜母本来担忧儿子做买卖,现如今一比,全担忧二苗婚事了。岑越没想到会听到二苗的瓜,没说话看二苗。姜二苗脸都涨红了,有些害羞说:“娘,没有的事,我就是跟他说种瓜的事,回头赚下了银钱分他三成。”说完又紧巴巴补了句,“其实寇长峰也不大,就二十……”“过完年就二十一了。”姜老太来了句,也不看好,“老大不小了,娘死了爹没了,一个孤儿,以后日子得苦着……”二苗要是跟了寇长峰,生了孩子都没人帮衬。姜二苗小声说:“那我过完年十七了。”姜母一听二苗这话,再看儿子如此神态,她就是再老实也看的明白,二苗对山上那个猎户不一样——这可不能传出去了。比起二苗做买卖种瓜这事,姜母更担忧二苗和寇长峰。“让郎君看笑话了,这事您帮忙劝劝二苗。”岑越:……他不会啊!谈恋爱这事他没经验他不会,更别提让他棒打鸳鸯拆人恋情了。姜二苗:“娘,你别拉着小越哥来说这事,跟小越哥没关系,其实寇长峰人很好的,那次我去山上摘果子,就最初进镇上那次,差点滚下去,就是寇长峰救得我。”岑越模模糊糊记着,二苗说到崴脚有时候笑的不一样。原来那会就有些苗头了。姜母叹气,“他要是能下来买了田地好生踏踏实实过日子也成,不是说嫌他穷,只是窝在深山里不出来,那山里日子能好过吗,你还爱往里头钻。”“娘就没那事,我和寇长峰就是种寒瓜。”姜二苗刚说气直,只是说着说着就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话题从买卖岔开到二苗和山上猎户寇长峰的事,后来买卖这事就没怎么说,外头天色不早,又开始下雪,岑越就说先回。其实今天也没想着来一趟就把事谈妥,就是摸摸姜家人对二苗跟他做买卖这事的底。姜家人没敢多留,怕耽误了镇上大门锁着到时候进不去,只是走的时候,给郎君三少爷回了礼,都是自家腌的菜、晒得菜干。岑越收下了。“我送送小越哥,一会就回来。”姜二苗跑着出门,就走在马车旁,跟车上小越哥说不用上去,他热的慌走一走挺好。岑越揭开帘子,就说:“你不上来就算了,刚你家里人说的,要是没什么,你脸红热什么?”姜二苗扭捏了下。“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就见了他,心里高兴,有时候去山里打猪草,碰不到了,还有些失落。”患得患失的。岑越:“二苗,寇长峰我没见过,不知道人好歹,这个我不劝你什么。”“小越哥,外头人都不知道,觉得他古怪,我起先也觉得,可不一样,打过交道,他心地很善良的,救过我,也没占我便宜,可能我长得不好看吧?”“胡说。”岑越有些认真,“二苗你要先爱自己,别人才会给你尊重,别轻视自己。”姜二苗被小越哥说了也没不高兴,反倒是笑开了,说:“没事没事,他也不好看,我不看这个,人好就好。”岑越:“……”这点他是颜控。当初第一眼见到齐少扉的样貌,说实话他是松口气外加有些愉悦的,虽说把对方当儿子一样养,可俊的到底是赏心悦目。“我听你话里意思,二苗啊,你要是心动了就跟家里人说,你爹娘奶奶也是操心你以后,住山上的话——”“我其实想你跟我做买卖,这个要东奔西走跑,去府县去各个镇上,不过这话早了,你自己种寒瓜卖也成。”岑越尊重二苗选择,要是跟他扯着,那就要跑的远,不是说生活不稳定,就是没在村里扎根过日子稳重,更别提要是住山上了。“我肯定跟小越哥。”姜二苗说。他先说了句,又思考了半天,送小越哥出了村口。岑越本来让二苗别送了回去吧,还没开口,二苗先说:“我喜欢做买卖数钱,小越哥,你等我吧,要是来年开春我找不到你,我去小院给你递口信。”“买卖不着急。”岑越本想说让二苗别冲动,但他看到风雪中,眉毛面上染着风霜,一双眼却坚定亮晶的二苗,便知道二苗刚才说的话是思考过的。他便也很认真说了计划,“我那宅子明年下半年才盖好,田地租赁给佃农,这些田我不打算收回来,还有种子我想办法,真的要做这个果子买卖,那要到下半年了,我再买几亩田,试试看。”“你春日里种寒瓜,该种就种。”姜二苗目光如星火,说知道了。“小越哥,我知道怎么做了。”岑越:“回去吧,别送了。”“好。”马车哒哒哒的走,姜二苗留在原地目送了车走远,这才慢慢一步一个脚印往回走,回家路上不远,但他走的很慢,在想事情。明日他决定去一趟山里。寇长峰他愿不愿意娶他。要是寇长峰不乐意,那以后他和他就是种寒瓜的关系。姜二苗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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