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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靖不看他,只是低头想了许久,才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羡慕她。”
“羡慕?”萧忆情也是略微一怔,忍不住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回头看着绯衣的女子,看着她面纱背后那冷彻如水的眼睛,目光变换不定。
阿靖略一沉吟,亦带了些苦笑,看向天际:“善良、坚定、自立——虽然我自己作不到,然而对于具有这样品格的人,我却一直心怀敬意……”
她转头看了一眼听雪楼的主人,发觉那个年轻公子眼睛里的神色也有些淡淡的忧郁,于是继续淡笑:“很奇怪吧,楼主?舒靖容……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百毒不侵,并不是一个好下属呢。”
“我明白了。”萧忆情微微颔首,但却正色道,“即使你有弱点,但是——阿靖就是阿靖,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千秋万世,历代各国,也只有一个你自己。你要记住,对于听雪楼、对于我来说,即使是这样的你、依然是无可取代的。”
萧忆情走后很久,阿靖仍呆呆地坐在榻上出神,目光游移不定。
“靖姑娘。”终于忍不住,风砂轻推那一扇们,低唤。绯衣女子蓦然一惊,回过神来,过去替她打开了那扇门。 风砂重新踏入了密室,不知说什么才好,许久,终于道:“无意中听到你们帮中之事……会不会杀我灭口?不然,如何对萧楼主交代?”
看了看这个青衣的女子,阿靖只是淡淡一笑:“你以为…楼主察觉不了你在侧么?他不点破,那么就是无妨了。” 她轻轻颔首,道:“既然要攻入神水宫……倒是遂了你心愿了,恭喜。” 风砂苦笑了一下:“只是沾了你们这些大人物心情变化的光而已……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毕竟只能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她看着这两扇门,迟疑道:“方才我躲进去的地方是……”
“这扇门后就是我的卧室。”阿靖截口道,脸色仍然只是淡淡的,“这个密室,直接与我和楼主的房间相通,方便每日的议事。楼主身体不好,有时候半夜也会犯病,也好方便照顾。”
风砂点头,看着绯衣女子面纱后沉静如水的眼睛,和眼中惯常的冷漠,忍不住问了一句:“江湖中都传言,你们、你们之间……是相互倾慕的,是么?”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阿靖却没有在意,反而有些讥讽的笑了起来:“人中龙凤,是不是?我倒也听说过这种无聊的传言——那些人知道什么?”
看着窗外一片片黄起来的叶子,听雪楼女领主的眼睛却是冷漠迷离的,如同冰雪:“我与他……我们之间的事,是别人无法了解的。他那样的人,其实对身外的一切都无所谓……”
“也许吧。方才见他准备进攻神水宫,手段之决绝狠毒,的确让人胆战心寒。”风砂喃喃说了一句,复又抬起头,似乎是经过了长时期的思考,看着面前的绯衣女子,认真道,“可我认为……他对你感情深藏内敛,行事有气吞山河的大将之风,对手下恩威并重,对自己严厉自制。他和你…真的好象不是凡人,好似、好似天人一般……难怪外边都说你们是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人中龙凤……哈。”阿靖只是漠然的冷笑,不置一辞,然而,眼睛里却有极度复杂的神色变幻。仿佛是要结束这种沉闷的话题一般,她站了起来,回头淡淡的看着风砂,道:“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吗?不错,我是想让你看一些东西……随我来。”
──听雪楼白楼内部。极其复杂的岔道,几乎没有一扇可见外面景色的窗。风砂只是随着阿靖走了一段路,已经完全迷失了原来的方位感,只好默默的紧跟着眼前的绯衣女子。
到了一个入口处,阿靖拉下一处机关,从打开的密门中走入夹壁。风砂自知不便多问,便静静随她而去,不知道走了多久,阿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淡淡说:“你看。”
通道的壁上有秘密的窥视孔,可透视室内活动。从孔中窥视出去,展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大殿,只见四壁刀剑遍布,隐隐溅有干透的血渍。而气氛更为肃杀,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室内有人,三五成群,或坐或立,各处一隅,以重帘隔开,绝不相杂。每人手中各持兵器,或静坐思索,或两两比试。出手之狠辣,用招之阴毒,几乎是中者立死。偶见有人一招失手,身负重伤,一声不出的,自有人扶他出去,不一会儿便另换人进来。
风砂透过夹壁上的小孔往室内窥看,突见对面一名黑衣少年刚击倒了一位同伴,将沾满鲜血的剑在袖上擦了擦,突地向她这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陡然冷洌如冰雪。她不由自主“啊”了一声,立时想起了高欢的目光——
如此淡漠冷酷,仿佛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这就是我们听雪楼下属的吹花小筑杀手们、训练的地方。”蓦地,阿靖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平静、淡然,不带一丝感情。虽然是隔了墙壁,但在下属面前,她无意又流露出平日的威仪。
她领着风砂在夹壁中往前走,淡淡道:“这条暗道,是为了让楼中首脑能随时来检查训练情况而筑成的,平日里我和石玉、江浪他们也经常来这儿。”
又走过了一间房,阿靖停下脚步,往墙壁外看去。只见室内架着长条木板,一排排黑色劲装的少年正齐齐站在板边,站着用餐。伙食很简单,只有一大碗白饭和一个菜,但每个人均神色恭敬严肃,仿佛是天赐美食一般。
每人吃得均极快,而又不留下一粒米,连碗边缘的硬米都一粒粒吃尽。偌大一个房间,几十人吃饭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连筷子碰击碗的声音也不曾闻见。
“啊,这些是什么?”目光再一扫,风砂不由自主第一次脱口惊呼。她看见那些就餐的杀手们每人身边都带了一只动物,或猫或狗,也有蛇虫之类,似是已饲养多日,相处甚欢。不少人在吃饭时,留出一份喂给它们,显是极为宠爱。她疑问地看了看阿靖,不知这些杀手为何还要饲养牲畜玩物。
“哦……当然要好好喂养那些东西了——喂的好了,将来吃起来才有味道。”阿靖淡淡道。风砂吓了一跳,喃喃道:“原来…原来是养来吃的么?真可惜……”
阿靖淡淡一笑,口气蓦然转为严厉如刀:“不,对于那些人来说,那是他们唯一的同伴!他们养这些小东西已有一年多,平日训练之余,同行同宿,甚至吃一个碗里的饭,睡一张床。但他们养它的最终目的——却是为了亲手杀它!一旦训练结束,在最后的酒宴上,楼里规定他们必须亲手将其杀死,并烹而食之。”
转过头,绯衣女子看着风砂惊讶的目光,不由笑了笑——风砂似乎觉得她这一笑,也带着说不出的残酷与冷漠,竟似与高欢萧忆情并无区别!
“他们很寂寞,很艰苦,所以养只动物也可作个伴。不过——身为杀手,绝不能对任何事物有感情!所以他们虽与动物朝夕相处,却必须时时刻刻防止自己对其产生依恋,以免到时下不了手。”阿靖轻声笑了笑,“如果他们不想死的话……那么就不要对任何东西有感情。”
“我明白了。”风砂蓦然道,语气亦转为沉痛,“对他们体能、武艺加以千锤百炼,同时对他们的感情也反复折磨,直到泯灭一切天性为止。这样,你们的杀手也就训练成功了……对不对?”
阿靖轻掠发丝,笑了笑:“不错。虽说如今有些专门从事暗杀狙击的杀手组织——如风雨组织——名声远在听雪楼之上。可我们训练出来的杀手数量虽不多,却绝不亚于任何人。”
然而,看着里面那些少年,听雪楼女领主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自傲之色,反而有些叹息。
那么…高欢也是这样训练出来的么?
风砂想问可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心中便不由涌上一股痛恨与凄楚,虽说这儿的一切都让自己联想到他,可不知为何、她却不愿在阿靖面前再提到这个人。
看见身边的女子不再说话,阿靖又继续道:“和别处一样,不能完成任务的杀手,回到楼里后处罚更比死要惨过千万倍……是以我们的杀手,无论与谁相处,绝不会生出丝毫感情。”
她明澈的目光注视着风砂,似乎隐隐含了深意。
风砂在那样冰冷的注视下渐渐低下头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这时,她透过壁上小孔,看见此刻在秘道外的是一个小间。屋中阴暗、潮湿,一个巨鼎中火光熊熊。屋中西北角的阴影之中似乎坐了个人,其余还有十余位少年均垂手而立,站在火堆旁,每人右手大多提了个包袱。
隔着墙壁,风砂都能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闷热和压抑,正当她将目光从小孔转开之时,只听那坐在暗处之人忽然冷冷的出声:“你们的任务都完成了?”
那个冰冷的话音一落,众位少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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