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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的项目,更应该尽可能地避免节外生枝。
龚大鹏悻悻地走了。
龚大鹏一走,张仲平就跟徐艺通了一个电话,将龚大鹏其人其事全部跟他说了。徐艺很耐心地听着,还哦哦嗯嗯个不停。张仲平以为他全部听进去了,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由于徐艺没有把张仲平的提醒当一回事,甚至背着张仲平搞了一些小动作,后来这件事还是闹大了,还死了一个人,差一点把两家公司都给牵扯进去。这是后话。
徐艺公司艺术品大拍的事,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筹备。徐艺等张仲平说完了龚大鹏的事,就说这次艺术品大拍征集了不少好东西,问张仲平有没有兴趣过来看一看。张仲平关心那件青瓷莲花尊的情况,本想去看一下,又怕太热衷了引起徐艺的怀疑,就说我这会儿还有点别的事,找机会一定先来看一看。张仲平其实打定的主意是预展之前最好不去,拍卖委托的事还是由葛云去落实比较好。报上说过两三天省博物馆有一个廖静雯的个人收藏展,全部是徐悲鸿的作品,小雨如果有时间,可以带她去看看,顺便问问葛云委托的事就行了。
张仲平回到曾真那儿。曾真不理他,还一直嘟噜着嘴,张仲平问怎么啦?曾真说没事。张仲平非要她说,曾真就过来抱着他,望着他的眼睛说:“我只是老在想,我要是突然一下子不见了,你真的不着急吗?”
原来曾真一直对上次的对话耿耿于怀。张仲平说:“谁说的,我怎么会不着急呢?”曾真说:“你就只是干着急不去找我?”张仲平说:“到哪里去找你呀,发通缉令呀?外面那么多眉眉,一找还不把我的眼睛看花了?再说了,孔老二不是说过了吗,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曾真说:“张仲平你没心没肺,还把孔老二搬出来,孔老二说过这话吗?”张仲平看她眼眶里泪花直闪,连忙说:“逗你玩儿的小朋友。”曾真说:“那你赶快说你会怎么做?”张仲平说:“你真的想知道?那你先告诉我咱们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是哪一栋?”曾真说:“是指海拔高度还是相对高度?”张仲平说:“你还蛮清醒嘛,没有被急糊涂。相对高度吧。”曾真说:“香水河大厦吧,怎么,不会吧?你要为我跳楼殉情?太老套了吧?”张仲平说:“谁说要跳楼了?从那上面跳下来还有命吗?”曾真说:“那你想干嘛?”张仲平说:“我要把那栋楼整个儿包起来,用最鲜艳最鲜艳的红布,每一面都用桔黄色的油漆写上五个大字,每个大字占用面积十点五二0平方米,让方园几十里的人一眼就能看见。”曾真说:“五个什么字?”张仲平说:“你猜?”曾真说:“我猜到了。嗯,这个创意还马马虎虎。”张仲平说:“你真的猜到了,不会吧?”曾真说:“你不是说十点五二0平方米一个字嘛?是的我爱你,不就是五个字吗?”张仲平说:“不对,你跑题了。”曾真说:“哇,不对呀?”张仲平说:“当然不对,那五个字应该是‘给老子回家’。”
张仲平当然也就说说而已,他不会相信曾真真的会无原无故地突然跑掉,跟他玩人间蒸发的游戏。但张仲平没有想到,自己的调侃还是把自己弄得有点儿紧张起来,因为曾真给他打了一百二十分。曾真说:“你把这里当家真是太好了,一级棒。仲平,这算不算你给我的一个承诺?”张仲平无法直面这个问题,非常及时地抱吻了她,说:“宝贝儿,我爱你,我真的爱死你了。”曾真说:“我也是。”
张仲平觉得爱一个人是一回事,承诺给对方一个家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对于他来说,这种承诺简直令人恐惧,因为他自己早已是婚姻中人,已经不具备作这种承诺的主体资格。他以前拥有过的那些女人,好像也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他,他和她们既能两情相悦,又能相安无事,诀窍就在这里。那是一场筹码不大不小的博奕,感情上的零和游戏。双方不问输赢结果,因为最好的结果不是划算不划算,而是能够一起享受那种最生动最具体的刺激过程。相比于父辈那个禁欲的时代,张仲平觉得自己真的是万分幸运,生逢其时。财富香车美女,一切似乎都可以唾手可得,只要你融入这个社会并在其中左右逢源。这是一种堕落的思想吗?可是除了这个,你还要他相信什么呢?难怪丛林骂他是他妈的资产阶级。张仲平知道,自己所以能够游刃有余,是因为他给自己的奉献和付出划了一条底线。
现在,张仲平之所以感到有点忐忑不安,也就是因为他越来越觉得,曾真跟他原来的那些女人相比,有点儿不一样。丛林见过曾真第三次之后就对他发出了警告:小心玩出火来。张仲平一耸肩,一笑了之。丛林说:“你别不当一回事,我看那小妮子挺认真的,不像跟你闹着玩儿。”张仲平说:“是不是呀?”是不是呀是张仲平的口头用语,用在这里表示无话可说。这是真的,他时不时地因为和曾真的关系而有点得意,也时不时地因此有那么一点儿担忧。不过,淡淡的阴影总是很快在曾真灿烂的笑靥下一扫而光。他只有在每天晚上恋恋不舍地从曾真身边离开,默默地开车回家的时候才会抽空想一想:还能像过去那样谨慎地寻求支出与收入之间的平衡、在警戒线以内悠游自在吗?那种翘翘板的游戏能够永远地玩下去吗?会不会自动地停下来?怎么样软着陆?既不伤到自己,也不伤到曾真。曾真是不能被伤害的。自己也是不能被伤害的。当然还有唐雯和小雨,特别是小雨。张仲平想都不敢想,一旦小雨知道了他和曾真的事以后,她将遭受到怎样的心理打击。张仲平第一次发现,恰恰是这一次,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想过什么退路。
擎天柱是早几年才开始开发的一个旅游区。张仲平把时间排了一下,决定跟曾真去玩一趟,顺便去见见胡海洋。
按照健哥的意思,张仲平应该继续保持与香水河法人股竞买人的接触。其实这件事胡海洋盯得也比较紧,上个月还到3D公司来过一趟。张仲平很婉转地打听了一下胡海洋发家致富的情况,确认他没有什么官场背景,完全是靠自己在财经学院那帮同学的关系在股市里打拼出来的。他那帮七七级毕业的大学同学个个了得,不仅有银行的行长副行长,还有证券公司的老总副老总,最差的也已经做到了大学教授,可以带博士。当时张仲平还跟胡海洋开过玩笑,说怎么没有早点认识他,否则可以找他帮忙,把唐雯考博士的事解决了。胡海洋马上掏出手机给他在大学的同学打电话,他同学说可以让唐雯去谈一谈,这事张仲平还没有跟唐雯说。唐雯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想凭自己的能力先拼一拼。
张仲平与胡海洋就香水河法人股拍卖的事已经谈得很深入了,开始涉及一些具体的操作细节问题。健哥那边还没有新的进展,他与胡海洋其实也就只能谈到这种程度。但主动来一趟,让两个人走近一些,总是好事。胜利大厦拍卖的拍卖公告已经登出来了,招商的事情主要由徐艺公司做。但张仲平出来之前也还是告诉了他,要他多费心,只是特意没说去哪里。张仲平是在家里当着唐雯的面跟徐艺打电话的,唐雯果然就问怎么不跟徐艺说是去擎天柱。张仲平装着不情愿的样子说:“徐艺精得很,这事可不能让他再闻到什么腥味。再说了,提前跟胡海洋见面只能秘密进行,不能大张旗鼓。”说得唐雯直点头。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他们才在宾馆里安顿下来。张仲平用宾馆的座机给胡海洋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想早点休息,明天再见面。胡海洋是那种君子不拘小节的人,依了张仲平。等曾真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张仲平轻轻地溜到走廊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唐雯他到了。唐雯说:“路上开车辛苦了,早点休息吧。”张仲平说:“好吧,你也不要搞得太晚了。”唐雯说:“行呀。”
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接电话的如果是曾真,她肯定会随口问一句,你干嘛不用宾馆的座机打,是不是在擎天柱哟?这种女人的小心眼唐雯就没有。
打完电话,张仲平还是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删除了。他怕曾真看到了不太好,尽管曾真从来不查他的手机。即使偶尔看到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但张仲平一想到告诉她准备来擎天柱时她浑身上下的那股兴奋劲儿,就有点不忍心。当时曾真抱着他又亲又吻的,说:“真的真的真的?”张仲平说:“怎么啦,像吃错了药似的?”曾真说:“我真的太高兴了。”张仲平说:“我们哪天不是在一块儿?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曾真说:“当然不一样,这几天你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了,多好。”
张仲平曾经不上一次地问自己,曾真是真的爱他吗?她为什么会爱他呢?张仲平找不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也许,这本来就不是一个该问的问题?因为据说爱是不需要理由的,不能像商人一样思考。如果真的能够找到一个答案,那就不是爱。张仲平也觉得做这种思考其实挺好笑,好像自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现在的人亲呀爱的挂在嘴里,其实是不动心的,都知道谁动心谁最容易被伤害的道理,满嘴亲呀爱的,仅仅是为了增加云雨游戏时的至幻效果。
曾真是一个另类,还是终归也将成为张仲平前女友之中的一个?曾真老是问他爱不爱她,有多爱?也时常反思,问她爱他到底对不对。这是张仲平最为难的时候,因为他真的找不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为什么要苦苦追问自寻烦恼呢?电影《泰坦尼克号》有句台词后来风行全国,也许还是全世界,说是享受每一天。这种思想在西方倒是很普及,其实是及时行乐的另外一种说法,Jack拿这话诱惑Rose,真是一点就通。这句话深入人心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未来难以把握,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冰海沉船。明天会怎样?谁知道明天会怎样?互相之间能够产生那种轻松愉快、亲密无间的感觉,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彼此珍惜就行了。问这问那的,多累呀。
第二天,张仲平是被曾真弄醒的。她趴在他身边看他,拿着自己的一小撮头发在他脸上呵痒。张仲平伸手在她脸蛋儿上轻轻一捏,说:“睡得怎么样?”曾真说:“那还用说。”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张仲平打开手机,自动秘书台给他传来了几条信息,有三个人在找他。一是胡海洋;二是龚大鹏;三是丛林。龚大鹏暂时不用去管,他跟张仲平联系不上,自然会去找徐艺,让他去跟徐艺扯吧。胡海洋的电话也可以稍后再打,估计他不过是为了尽地主之谊,安排吃饭的事。丛林看来比较急,不仅打了三次电话,还给他发来了文字信息,要他开机以后马上跟他通电话。
电话通了,丛林说了小曹的事。她在唐雯学校里念文凭,昨天跟寝室里的室友闹矛盾,还打了起来。张仲平说:“怎么会这样?小曹不是很温柔的吗?是不是耍官太太的作风?”丛林说:“别开玩笑了,听说是别人欺负她。我现在在外面出差,你抽个时间跟你老婆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仲平告诉丛林自己也在外面出差。丛林说:“那你把教授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跟她打电话说吧。”张仲平说:“她没有手机,你晚一点往我家里打电话吧。”
曾真说:“丛林不错嘛,对小曹这么关心,呵护备至嘛。”张仲平说:“那当然。还是老男人好吧,心疼人。”曾真说:“小曹就差一点儿,什么事情不能自己解决,还把男朋友的同学的关系搬出来?仗势欺人吗?”张仲平说:“看来是被丛林惯坏了。”曾真说:“喂,凶不凶嘛?”张仲平说:“谁呀?”曾真说:“装什么傻?你说我问谁?”曾真从来不称唐雯为你老婆,宁愿叫教授,大概觉得用老婆的称呼叫唐雯很别扭。
曾真说:“要是哪天我跟她打起来了,你帮谁的忙?”张仲平说:“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你,她是她,好好儿的打什么打?”曾真说:“我是说假如嘛。假如哪一天碰上了,真的打起来了呢?”张仲平说:“我懒得跟你讨论这种问题。”曾真说:“说嘛说嘛,不是说冤家路窄吗?”张仲平说:“啰哩啰嗦的。快点快点,胡总已经在大堂等着了。”曾真说:“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让她打,打得我动不了我都不还手。”张仲平说:“你这傻孩子。”曾真说:“那样子,你会不会心疼我?”张仲平说:“你还没个完了?”曾真说:“问你呢,谁叫你躲躲闪闪的?”
胡海洋开的是一辆猎豹越野车,一行三人到了一个叫猛牛寨的土家菜馆。曾真对包房里的装饰物赞不绝口。胡海洋说:“不错吧,这种土得掉渣的东西你们省城里看不到吧?”胡海洋是北京人,说起擎天柱来却油然有一种自豪感:“你们要是再过一年来,咱们自己的酒楼就开业了。”张仲平说:“是不是在鬼谷湾生态家园里面?”胡海洋说:“是呀,吊脚楼已经建到了第七层,能够同时容纳一千人就餐,里面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只卖咱们生产的擎天柱牌一种酒。”张仲平和曾真一边点头一边都说不错。张仲平和胡海洋已经很熟了,但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胡海洋卖什么吆喝什么,到哪里都带着他的酒。张仲平这次来没有生意上的事要谈,胡海洋盛情难却,也就破例喝了好几杯。曾真见张仲平喝起酒来像喝白开水一样,就说:“你还说你不喝酒,挺能干的嘛。”胡海洋说:“这酒喝下去更能干,擎天柱,不是浪得虚名的。”曾真一笑,脸竟有些红了。她站起来回敬胡海洋:“胡总我没什么可说的,谢谢你的酒了。”张仲平知道曾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她坐下来,就把她的手捉住了,使劲儿地握了好几下,也不避胡海洋的嫌。
说到酒,胡海洋的话就多了:“当年毛主席有一条最高指示,叫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咱们这里也制订了一个小康标准,政府还发了红头文件,叫做白天二两酒,晚上两杯奶。”胡海洋说得一本正经的,张仲平和曾真都没有想到他其实在说黄段子,因为胡海洋接着说:“这是男人的标准,为了体现对广大妇女的尊重,也为她们制订了一个标准,叫着白天二两肉,晚上两个蛋。”曾真卟哧一下把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张仲平笑笑,帮她捶捶背,说:“这个标准定得比较有水平,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一起抓。”
之前,张仲平没有跟胡海洋提起曾真会一起来的事。胡海洋见他俩亲亲热热的,早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胡海洋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全程陪护的,一看架势,觉得不需要了,问这几天怎么安排。张仲平说:“你就不用管我们了。”胡海洋说:“那好,免得给你们当电灯泡。走之前,再请你们看毕兹卡歌舞表演吧。”曾真说:“毕兹卡歌舞是什么?”胡海洋说:“就是土家族歌舞,原汁原味,很不错。擎天柱为什么有名?因为它是男性生殖器的像征,也是这里土家族的图腾崇拜。毕兹卡舞很粗犷,像草裙舞、摆手舞,许多动作都是性交动作的夸张变形,很有阳刚之气,也很美,不会给人以猥亵的感觉。”胡海洋说着离席比划了几个,曾真伏在张仲平耳边撩他:“仲平,跟你的动作不是很像哟。”张仲平说:“我还需要好好学习,派我到那里去深造一下好不好?”曾真说:“你敢。”
每个风景点都有很多脖子上挂着宝丽德立拍得相机的摄影师。曾真带了相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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