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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第2页）

焦　母　　　　卿儿，来此诚心祈求吧，你的上公啊，离去得太早，没有教导卿儿承袭家业，没有教得卿儿勤于战略，考取功名，求得富贵名禄。卿儿，你记得父亲的遗训？

焦仲卿　　记得。

焦　母　　　　你的父亲令焦家门楣光耀，你也当努力才是。若不能征服沙场，便当在官场驰骋。学而优则仕，是古今而来的真理啊。这是你的祖先留下的剑，你要好好地袭袭。（取剑）

焦仲卿　（低语）谁知道我无心官场纵横捭阖？谁知道我只甘于琴瑟之修养？

焦　母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焦仲卿　　（接剑）不，没有什么。

焦　母　　　　家中妹妹尚年幼，将来她将嫁于富贵之家；而你也将娶一户娇娥，令焦家枝繁叶茂。面对神灵，心诚则灵。望你诚心祈福，希望我能早日看到那一天啊。

焦仲卿　　　母亲何必担忧。儿努力便是。

焦　母　　　　你在这里思过吧。为何刚才神思恍惚，罚你在这默念祖训。我先行去添些香油钱。

焦仲卿　　是，母亲。

＇焦母下。

焦仲卿　　这庄严肃穆的祠堂，怎容得下我胡思乱想？光耀门楣，官场尔虞我诈，难道教我卑颜屈膝？我的佛祖啊，请告诉我该怎么办？能不能让我脱离这番苦海，可否令我醍醐灌顶，可否令这功名的世界纯净。这世上只有我这失怙人在此哀鸣，哀鸣。

＇刘兰芝上，丫环带着琴伴随。

刘兰芝　　　不知是何来的公子在此形销骨立，哀叹非常。唉，天下苦心人啊，愿这祠堂香火为这厮聊慰一番。（祈祷）

焦仲卿　　　我若生在平凡百姓家，也不必为这仕途烦忧，奈何我既非在寻常百姓，不能日日劳作，又非大官世袭，钻研上品的琴艺，在这进退维谷的困境里，让我对得起祖上的遗志，让我屈心抑志，如何来得容易？（舞剑）

刘兰芝　　　从这剑舞里倒也看出了韵律，如行云流水一般，堪比歌舞的炉火纯青。这忧愁在这剑艺里倾诉，如泣如诉，酣畅淋漓。不知为何，已经久未见到如此流利的剑法了。姑且让我伴奏一曲《凤凰泣》。（取琴而奏。）

焦仲卿　　　仿佛心与音的交响，我听到了来自天外的美音。我令这熙攘的世间任由人恣意飞扬，我令这功利之世，不再由权威统治，我令天下广厦万间寒士俱欢颜，我令这番人们对祖上的恭维都不得实现。请让我离开这只有名只有利的世界，留一方净土，让我泣血焚泪，从这案牍劳身劳神里解脱，扑向更广阔的天地。可是，我仍然在这里！在这里！（将剑置于佛像前的烛台正前，叹息。）

焦仲卿　　（转身）这是哪来的琴声呢，沁人心脾。失礼了，小姐。琴声精妙，令人叹服。

刘兰芝　　　（惊）不及公子剑艺行云流水，迭宕有序，令鸟兽动容，万千姿态。

焦仲卿　　　（笑）是啊，万千姿态。虽然万千姿态又如何呢。

刘兰芝　　　　又如何呢？万万不可失却心志。

焦仲卿　　　　心志为何物？有心有志又如何？我志在丛林，但身为男子，为家为国舍弃心志，固然可惜，但这是职责，这没有解脱的路。男儿定当费心学仕，不及女儿家女红之技纯熟便可。只是，我心不在沙场官场，叫我往何处去呢？

刘兰芝　　　公子悲叹之意，无以解忧。既在其途，当谋其位，尽其职。屈心抑志不可，但暂时求得明哲保身，往后再慢慢变化吧，变化中自有主张。

焦仲卿　　　你的话仿佛是一场甘霖，又好比是解忧的酒，我好像已经从一个困梦里走出，但仍然半梦半醒。姑娘，我如何才能再次见到你呢？半梦半醒啊，我真希望能醒来有自己的新天地。

刘兰芝　　（掩饰期望）有缘自会相见。

焦仲卿　　姑娘，我也懂得几分琴艺，这琴用的是上等木材，名贵异常，能否借姑娘的琴几日，为姑娘谱得一曲，与琴曲一共付与姑娘呢。如果姑娘有所疑虑，作为交换，我也有一琴，请姑娘暂且收着，过几日我送琴去，姑娘再还与我吧。

刘兰芝　　公子难得好雅兴，也是爱琴之人，知音难寻，难却公子的诚心盛情。我先去了，公子请择日送来，就在府河的源头处，刘姓人家。（退下）

焦仲卿　　今日我取她琴，他日不知可否将琴与女子一同娶回呢。我看到了她明眸，知书礼遇，通情达理，她的身影仍然挥之难去。这琴声绕梁不绝，真是难以想象啊，我想，我也如孔子圣贤一般三月不知肉味了。

＇焦母上。

焦　母　　我的卿儿可有悔悟？只见他在祠堂上呆立，恍惚的神情。他脸上荡漾着笑意，完全不是悔悟的样子。（走近，轻拍）

焦仲卿　　莫非这女子还未离去，仍有话与我言说？姑娘！（猛转头，发现是母亲，怵）母亲？（勿勿退后一步）母亲。

焦　母　　　我让你在此默哀，你却数典忘祖，竟然，竟然……这里只有母亲，没有姑娘。这里刚才有哪位姑娘来过这里？祖上，这不孝儿心志如此不严肃，怎么让家世一朝繁华？仕途不顺，又如何令权贵闺秀攀亲联姻，如虎添翼？他文武不精，只能娶一般人家的女子了。而我族就只能在这样的朝代里淹没无痕了，我们曾经的光辉，曾经的历史，都要被人们遣忘了。怪我，都怪我管教不严啊。祖上，这教我归西之后，颜面何存？请祖上将我的命取去吧，就不必看到不久后的家族无光了。

焦仲卿　　母亲，母亲请不要自责！儿努力便是了。刚才卿儿失态，只是卿儿就是到了婚娶的年纪，也不求能娶得金枝玉叶，但求能娶到知心之人便可。卿儿会努力，攀取权贵女儿以此借用他人的这种方法卿儿并不同意，卿儿会靠自己努力成为皇族重臣的。请母亲大人理解。

焦　母　　（侧身）看他的模样，仿佛焕然一新，不知刚才他遇到怎样的女子，竟然如此魂牵梦萦。若不答应，他也不会安下心定下神来，不管那女子是好是坏，只要清白，我暂且答应了他，待他对女子厌薄了之后，待他升迁之后，我再给他牵一户好人家的女儿。（转身面对焦仲卿）儿的心为娘明白，只要卿儿长进，什么请求为娘都答应。只是，卿儿这番话中有话，是不是遇到中意的人了？

焦仲卿　　不不不，我只是揣测。母亲。

焦　母　　　卿儿已经长大，为何对婚嫁这般拘束？

焦仲卿　　　这，儿与那名女子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留与一琴作为日后相见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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