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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崔氏清醒后看她眼睛哭得如包子一般,又是气又是笑,只开解他们道:&ldo;我这病不过是一时肝失疏泄,气机郁结,好好养养就好了,你们这般慌脚鸡的做什么。&rdo;

玉衡落泪道:&ldo;女儿知道父亲母亲一向宠着女儿,女儿锦衣玉食的养着,本就该为家里尽一份心,却是为了一己之私,贸然退婚,置一贯忠君的父亲于火炉上,如今又害的母亲担忧生病,连累了姐姐要和那晋王成婚,如今女儿已是知错,晋王那边的婚约,届时只让我顶着姐姐的名头嫁进去,母亲只管宽心养病便好了!&rdo;

急云在一旁一愣,崔氏也是愣了愣笑道:&ldo;你这孩子真是,你道皇上是这么好糊弄的,你在京城这么多年,多少人认识你,真嫁过去,王妃之尊,总要出面交际应酬,别人还真看不出?到时候才真是欺君之罪了,快快收了你这傻念头,你们姐弟好好去歇息,然后平日里多一起顽一顽,我这病静静养一养便好了,这些事情有你爹爹在呢,定能办妥的。&rdo;

开阳连忙劝解道:&ldo;二姐快别哭了,让阿娘好好养一养便好了,至于婚事的事情,父亲自有主张,必有解决的办法的。&rdo;

一时春巧却来禀道:&ldo;夫人,外头有人递了帖子来,说是大小姐的旧友杜夫人,明日是儿子周岁宴,请大小姐有空参加,因还在孝中,并不敢大张旗鼓的请客,不过请几个昔日亲厚的朋友一同聚一聚,吃个便饭,递帖子的人还在门子那儿立等回话。&rdo;

崔氏一愣,虽然不想女儿再在外现身,这杜夫人是江陵城万马帮派老大的遗孀,背景颇为复杂,然而她却救了玉衡的,听说之前也曾救过瑶光的,既然下了帖子,若是不许她去,只怕瑶光心里要不开心,便点点头道:&ldo;同她说大小姐会去参加。&rdo;

春巧应了便下去传话,一旁玉衡问道:&ldo;这杜夫人,就是那日救了我起来的那女子吧?&rdo;

崔氏点点头,看到玉衡神情有些跃跃,却又按捺住了,崔氏心下怜悯,自己这个女儿自幼千娇万宠的长大,经过这一次,居然也懂事起来,然而这懂事的代价,实在太过惨重。她心下一酸,笑道:&ldo;我身体已是好多了,明儿你陪着你姐姐一同去吧,只是幂离都要戴上,注意不要太过张扬了,留着开阳在家里陪我便好了。&rdo;她心里想着玉衡到底有些武艺在身,且对闺门礼仪到底比瑶光熟知些,陪着瑶光出去,若是遇到些什么不对,也有个照应。

玉衡脸上有些意外,仍是低声道:&ldo;我就不去了吧,您身体还没好全呢,我在家陪着您,让开阳陪大姐去吧。&rdo;

崔氏摇摇头笑道:&ldo;杜夫人到底救过你,你如今双脚也已大好,我身体又已退烧,你们留着也没什么大用,再说一个周岁宴也不占什么时间,只管放心去吧,我让下人准备好马车和厚礼,再派些人跟着你们便好了。&rdo;

玉衡扭捏半晌,才低声说:&ldo;那我陪着姐姐去了,很快就回来。&rdo;

崔氏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玉衡和瑶光一一应过后,看崔氏面上有些疲倦,便都辞了回房去,让崔氏好好歇息。崔氏仍是强撑着身子一一过问了明儿陪同玉衡瑶光出行的事务,春巧那边却是布好了厨房送来的晚餐。

崔氏皱眉道:&ldo;我嘴里没什么味道,这菜甜腻腻、油津津,看了就没胃口,依我看,就喝点汤罢了。&rdo;

春巧欲言又止,打开了那盅汤,却是一小盅雪梨猪肺汤,崔氏奇道:&ldo;怎么会上这个?&rdo;猪肺这东西价极贱,又颇脏,清洗需费上十分大的功夫,做出来腥臊味又大,略有些地位的人的饭桌是绝少会出现这东西的。

春巧犹疑道:&ldo;厨房说,是今天中午大小姐特意进去折腾了半晌亲自煮的,说是这东西不好洗,大小姐在厨房亲自动手洗,换了好几桶水才算洗干净了,只说清肺去燥,正合夫人如今的病症,厨房也不敢不送……夫人若是不喜欢,略尝尝好了,也算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rdo;

崔氏一听,忙道:&ldo;盛来我尝尝。&rdo;春巧盛了碗来,崔氏持着调羹喝了两口,汤很清甜,猪肺也十分脆嫩可口,汤里头除了雪梨,还加了干无花果和杏仁,显是精心制作的,汤色清然而喝起来却淡中有回味,猪肺的腥味一点都没吃出来,她连吃了几片猪肺,眼圈却红了,居然将那一小盅汤全吃尽了,春巧看她伤感,凑趣道:&ldo;看来大小姐的手艺很好,夫人今天都没什么胃口,居然都赏脸喝光了。&rdo;

崔氏放了那碗,摇头道:&ldo;味道极好,我只是想瑶光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我们这样门第的女子,说也是要谙厨艺,其实不过是懂得些菜方、知道菜式大致怎么弄,尝尝能知味罢了,哪个是真正去洗菜、烧火的?猪肺这样的东西,她都能煮出这样好的味道,可知从前日子多清苦,她又有多聪明了。&rdo;

春巧笑道:&ldo;如今大小姐可不是苦尽甘来了?也才十五岁呢,夫人亲自细细教了,怕不又是个才女呢?像大小姐那样,京里那家贵家不称赞,说是才貌双全,天真烂漫呢。&rdo;

崔氏摇摇头,下人哪里知道,别人称赞玉衡,那是因为她将来的身份是皇家儿媳,父亲又深得帝宠,此次退婚,只看婆婆的反应,就知道京城其他人的看法了,其实这事怪不得婆婆反应过激,若是开阳要娶的儿媳妇是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她也会强烈反对的……只是玉衡再怎么错了,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有责任,大错已铸成,只能徐徐善后,她又问道:&ldo;京城老爷那边可有信来?&rdo;

春巧摇头道:&ldo;哪里这样快呢,舅老爷那边这样近,不也才回了信?&rdo;

崔氏点点头,心头依然烦忧,大哥那边回了信说已是在物色门第相当的适龄男子,到时候写信告知自己,让自己安心,又让次子崔瀚赴江陵城替她打点些事务,还有几日便到了。他还只以为是替玉衡物色亲事,也坦言崔瀚如今尚未定亲,若是妹妹看得上崔瀚,定下亲事也无妨。她从前见过崔瀚,是个有礼温文的孩子,到时候若是瑶光能对上眼,便定下亲事来,又是自己娘家,大哥大嫂那边又极是宽仁,崔瀚又不是长子,瑶光不需承担太多,对瑶光也算是个好归宿了,她心里暗暗打算着。

第62章金凤玉露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下午,急云便和玉衡一同乘了马车去参加夏老大儿子的周岁宴,出发前,急云到底还是去了厨房,又亲给崔氏炖了一盅冬瓜莲叶汤才出发的。

玉衡看急云穿上了自己春天才做的散花水雾绿糙百褶裙,配了简单的碧玉莲花玉钗、耳环、颈坠、手镯、禁步整一套的首饰,更凸显出了她清冷的气质,却又因裙边和衫子都滚了软银缎边,加上那套玉饰着实是上品,宝翠流动,并不显得过于素净失礼,不免点点头笑道,&ldo;这是阿娘的宝莲玉饰,她极爱的,如今给了你倒也相宜,挺不错,姐姐长得真好看。&rdo;

急云一默,自己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这夸她和夸自己有什么不同,玉衡仍是津津乐道:&ldo;这百褶裙是今年京城兴的式样,可惜偏有些讲规矩到迂腐的贵女,说是这百褶裙穿着要走路裙褶纹风不动,如静水无波,这般才说明女子娴静有礼,真真是胡扯,我大秦朝马上得的天下,窦皇后都曾随高祖出征在外,便是从前一些我朝的公主,也颇有骑马打球的喜好,近些年却是一些腐儒又重新提起前朝那些女子的三从四德,女子笑不露齿,行不动裙起来,真真是腐儒害人……所幸皇上英明,对女子深藏闺中并不赞成,只说女子藏身于闺中,身子愈来愈孱弱,如何能孕育出健壮的下一代……&rdo;

急云点点头,她早已习惯男女平等的时代,如何能受得了女子关在深闺,只管生孩子养孩子这样可怕的生活?玉衡看她赞同,更是高兴,又说道:&ldo;其实裙子要做大摆,再多做上几层,比如月华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层层绽放,再和头上的簪钗两相呼应,这才是女子步态美好之处,姐姐你说是不是。&rdo;

急云想了想道:&ldo;裙子到底行动不便,不过大摆的裙子好一点,只是用料都过于细了,一不小心就会勾到丝,真是不便。&rdo;

玉衡笑道:&ldo;你不知,你身边的夏巧,是个手巧的,便是勾了丝,她也能替你给原样的界好,你只管放心穿便是了。&rdo;

急云哦了一声,玉衡看气氛正好,便又问她:&ldo;你和杜夫人是怎么认识的?听说她是万马帮帮主的遗孀呢,我看她极是麻利泼辣的性子,看起来你应该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吧……&rdo;

急云侧头想了想,却是回忆起曾经流落市井的那一段时光来,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ldo;我曾经因故流落在市井,她照应过我一段时间。&rdo;

玉衡心里沮丧,她就知道这个寡言的姐姐这里说不到什么,她到了宅子里,早就让龙渊出去打听,这个夏老大不过二十多岁,她的故事可真是跌宕起伏之极,尤其是她当年被敌对帮的帮主抓住,剥光衣服当场要辱她,结果却被万马帮的帮主救了下来,这事情只要略一打听,在江陵城混帮派的人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联想到她之前救醒她时说的话,可知她也曾是高门贵女,却不知为了什么被满门抄斩,女眷被流放,然后她侥幸活了下来,混迹市井,却又遇到过这样残酷的事情,简直令人唏嘘,她扪心自问,自己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只有一死了之,而她依然顽强得活了下来,不惧流言蜚语的活得痛痛快快的,比起她来,自己那点小事,当真算不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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