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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倏地跳起来站到窗前;牧师经过时果真举起帽子对她微微点头。“怎么样?你还认为我是个名誉扫地的女人吗?我有什么理由要帮着你报仇?”
这情况的确是我预先没料到的;我得另想办法来对付她。“据我所知;柏西尔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为了真理——除非你怕他。”
“我怕他?”她的脸色又变了;手又开始摸衣服。我一找到弱点;便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柏西尔男爵有很高的地位;你当然怕他;他有权有势;又是出身名门的大地主。”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有权有势?出身名门?噢;当然啦;尤其是他的母系!”
我没有时间琢磨她的言外之意。“我不是来讨论他的出身;对他的母亲我一无所知——”
“那你对他也就一无所知了。”她凌厉地打断我的话。
“那可不见得;我对他多少知道一点;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不怀疑的是;他绝不可能是安妮的父亲。”
她站起来;气得发抖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安妮的父亲?你敢说谁是、谁不是?”
“你和柏西尔之间的秘密;并不是人人皆知的那一桩;那件秘密并不因你女儿的生或死而消失。我相信你们之间并没有爱;你们在教堂内的私语——”
“出去;”她用力举起手;严厉的外表下隐藏着极度的恐惧。“出去;永远不要再来!”
“我会再来的;”我边走边说。“等我有柏西尔的最新消息;就会再来。”
“除非他死;没有什么消息是值得我知道的!”她脸色苍白地掉头就走;离开了会客室。
8
离开了葛太太;我觉得此行颇有收获。正沉思间;突然听见砰的关门声;我转过头看到葛太太家隔壁站了一个黑衣男子;赫然就是我到黑水园时;请教他可否进屋参观的那个人。我停步观察他;他急匆匆地跨步朝火车站走去;似乎并没有注意我。我尾随他到售票口;听见他买了前往黑水园的车票后;远远看着他离开。
唯一的解释是他受柏西尔的指示前来监视葛太太;他一定看到我进去;便忙着赶到车站搭车回去报告。看来我可能在这几天内要和柏西尔碰头了。
我找了一家旅馆投宿;第一件事便是动手给玛丽写信;说明一切顺利;并请她仍把信寄到威明罕;即使我不在也可以请邮局转给我。
夜色渐深;旅馆咖啡室的人也愈来愈少;使我正好能清静地把下午的经过反复思考一番。威明罕教堂的内情;柯太太早已对我说明;所以我觉得柏西尔不可能选择法衣室作为幽会的场所。尤其我提到这事时;她的表情不是愤怒或羞辱;而是恐惧。他们是在进行一项什么勾当?依她恐惧的程度看来;她可能不只是一个见证人;甚至还是同谋者。
可是这项罪行的内容又是什么?一定是可耻也很危险的罪行。因为葛太太对柏西尔的权势与出身均极鄙视;“尤其是他的母系!”可见要不是他母亲出身极低;就是名誉上有污点;而且是柏西尔与葛太太两人都知道的污点。这两项疑团都可以由她的结婚登记册上查到她婚前的家世。或许这本婚姻登记册就放在威明罕教堂内的法衣室里。这项推论决定了我明日的行程。
翌日天色阴霾;但没有下雨。我把行李留在旅馆;问明了路;便向威明罕的教堂走去。
一路的地势逐渐增高;教堂座落在山岗的最高点;是幢古老、饱经风雨侵蚀的建筑;两边各有笨重的拱壁;前面是座方型的塔。法衣室就在教堂后面;教堂四周是大片荒凉的废墟。我正打算找个人询问教堂的管理员在哪里;正好看到附近的小屋中走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竟是我由律师事务所出来时跟踪我的人。他们都没有上前来;只是远远地跟着我。柏西尔真是老谋深算;不仅安排了人在葛太太隔壁;还派人守在教堂附近。不过;这反而证实了我的侦查方向是对的。
我仍然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一个人在花园工作;他带我找到了管理员。管理员是一个和善而爱说话的老人。我道出来意后;他说:“幸好你早来;再晚十分钟我就出去了。来;我带你过去。”
他拿了一串钥匙;高高兴兴地打开门。“你从伦敦来的对不对?我在二十五年前也去过那个大城市;最近那边有什么新消息?”边说边聊就到了法衣室门口;我四下看看;两个密探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最终的目的(6)
法衣室的门是橡木制的;非常坚固。老人拿着钥匙;吃力地在洞内转动着。“我们一定得走这道门;因为通往教堂那边的门从里面闩上了。这种锁太旧了;我向牧师建议换个新锁;他总说看看、看看;可是他从来不看。我们真是跟不上人家伦敦;对不对?”
他又扭又转的;门终于开了。法衣室比我想象的大;有股霉味;旁边有个被虫蛀得差不多的木橱;上面凌乱地放了些东西;地上有三只箱子;角落里堆满了纸张。房内原有个小窗;现在已用砖头塞住。靠教堂那边的门也是橡木门;左右有横木闩着。
“有点乱对不对?”老人愉快地说。“反正人家也忘了我们;乱些有什么关系?你看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雕刻品;现在全部都腐的腐;蛀的蛀——”我不敢打断他的话;只好按捺内心的焦急;听他把室内每件东西的来历唠叨地一一说明完。“噢;对了;你不是说要看什么结婚登记册吗?哪一年的呢?”
玛丽说柏西尔今年四十五岁;也就是说他生在一八○四年;“一八○四年前的。”我告诉老人。
他打开木橱;取出一个用棕色皮封面的本子。结婚登记册竟这样随便放;实在令我震惊。那橱门用手杖就可以撬开了。
“这样重要的文件;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放在保险箱里?”
“这真奇怪了;”老人把刚打开的书合上;手指抚着书皮面。“我那个老东家也正是这样说的;‘为什么这本登记册不放在保险箱里呢?’他说了不止一百次;他曾是这间法衣室的执事;心肠很好;也很怪。每三个月他就从诺斯堡骑他那匹老白马来;把册子上的文字抄回去。他说:‘我怎么知道它会不会丢掉或毁掉;到那时候;你们才会知道我这本副本的价值!’噢;你刚刚说要几年的?”
“一八○四年!”管理员戴上眼镜;开始在那本大书上找起来。
由于我不知道柏西尔几月份生;只好从年头找起。这本登记册是老式的写法;一件接一件。
一八○四年的年头没有找着;于是我上溯到一八○三年;十二月、十一月、十月、九月;有了!
我仔细地研究上面的记载;那是在本子的下端;比起上一件所占的空间小了许多。它的上一件与隔页的最上一件;恰是两兄弟同时结婚的记载。老柏先生的结婚记载很简单;关于他的妻子记载如下:艾茜丽;诺斯堡人士;观园小屋主人已故艾柏特的独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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