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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若是……若是晋王将宁王和太子，甚至是……甚至是皇上都杀了，再捏造一份遗诏，便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大统。

想到这里，苏语怜生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即便她身后靠着柱子也撑不住直发软的腿肚子，干脆就势轻飘飘地跪了下去，身子还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见证了今日清心殿内发生的所有事情，若晋王真的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她必然也逃不过一死。她太自信了，以为一切都会依照既定的轨迹发展，竟忘了至高无上的皇位，对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致命的吸引力。

尽管她跪下来的动作很轻微，却还是吸引了楚琅的注意力。他微微一顿，随后脚步一转，往她的方向来了。

她垂首低眸，只能看到他染血的靴子渐渐向她靠近，一颗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却听到了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ldo;淑妃娘娘，为何突然向本王行此大礼？&rdo;

苏语怜被他这阴晴不定的态度弄得有些懵，正不知应当作何反应，便听床榻上的楚晔微微提高了声音唤了一声：&ldo;楚琅！&rdo;

这一声成功地让楚琅顿住了逼近苏语怜的脚步，&ldo;皇兄有何吩咐？&rdo;

&ldo;老六，朕往日里待你、待你如何？&rdo;

短暂的沉默后，楚琅回道：&ldo;皇兄待臣弟自然是好的，封王分地，又将镇守北疆之重任交付臣弟，臣弟心中，一直对皇兄心存感激。&rdo;

&ldo;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说这些应付大哥。&rdo;楚晔顿了片刻，继续道：&ldo;大哥知道，你心中一直有怨，不是怨大哥，是怨太后，怨先皇……&rdo;

&ldo;皇兄。&rdo;楚琅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ldo;您想说什么大可直说。&rdo;他这个人，最不喜欢忆往昔。

楚晔的眸光更黯淡了一些，声音也愈发有气无力，&ldo;朕这一辈子，很短，身边能信任之人也少得可怜……从前，朕防备着你，猜忌过你，但临到末了，唯一能求助的人，也只有你。今日，你若是想做这个皇帝，朕便，便给你名正言顺。你若是不想，朕便将云廷和大楚江山都交给你……&rdo;

楚云廷正是上辈子继承大统的三皇子。

苏语怜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楚晔这一招是以退为进，如今便是晋王做出选择的时候了。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她不敢保证，晋王还会做出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选择，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退而做了摄政王，辅佐新帝。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久到苏语怜跪着的膝盖都要僵了，才听空旷的大殿内响起了一道冰凉如玉的声音：&ldo;臣弟愿为皇兄分忧，辅佐新帝治理大楚万里江山。&rdo;

苏语怜仔细将这短短一句话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咀嚼了一番，终于确定了晋王的选择。死里逃生的庆幸感霎那间淹没了她，僵直的脊背松懈了下来，膝盖也跟着晃了晃，连忙用一只手撑住了身子。

重生后，她这副身子没受过任何苦，因而实在也是太娇气了些，就这么跪了半晌，便有些吃不消了。

楚琅见状，三两步走回了她跟前，亲自俯身，将一只即便染了血也依旧漂亮修长的手伸给了她，&ldo;淑妃娘娘这是跪上了瘾？&rdo;

苏语怜望着他的手，暗自咬了咬牙，自己撑着身子缓缓起了身。

她拂了拂皱巴巴的裙摆，整理好了表情，端起娘娘的架子：&ldo;晋王殿下千里迢迢赶来救驾，想必已然疲乏不堪，不如暂且在宫中歇息一晚，那些家国大事，明日再议，如何？&rdo;

闻言，楚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感到新鲜有趣，若有所思地盯了她片刻，躬身行了礼，&ldo;淑妃娘娘说的极是，如此，臣弟便全听从淑妃娘娘安排了。&rdo;

苏语怜心中暗道，我哪里敢安排未来的摄政王皇叔？面上还得露出惯常的温婉动人的笑容来，&ldo;晋王殿下客气了，本宫一介妇人，至多懂得如何照顾皇上。如今宫中诸项事宜全都得倚仗晋王殿下费心了。&rdo;

&ldo;呵呵。&rdo;楚琅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ldo;淑妃娘娘放心，臣弟既已答应了皇兄，那么这皇宫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臣弟自然会尽数照拂周全的。&rdo;

第15章

晋王殿下金口玉言，说是要将皇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尽数照拂周全，于是整座皇宫都被他的人牢牢把控起来，宫中任何人乃至一只飞鸟的走动，都要经过赤严将军的允许。

苏语怜一直陪在龙床前，亲自照顾楚晔。但楚晔连吞咽都有些困难了，茶水顺着难以合拢的唇角往下流，她连忙捏着帕子替他擦拭干净，再也克制不住眼神中的难过。

从她进宫的第一日起，便已预见到了三年后的今日。她怀抱目的而来，这几年说是在照顾他，其实更多的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的亲近和信任，做了不少本不该做的事。

她不后悔，但她也有人的感情，此刻要眼睁睁地看着曾经鲜活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ldo;别难过……&rdo;楚晔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是想抬手碰一碰她，想了想却又作罢，&ldo;朕很高兴，最后这两年，有你的陪伴……除了歆儿，你是第二个、第二个真正懂我的人。&rdo;

&ldo;皇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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