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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良夜（第1页）

黑漆漆的空间，无数紊乱的白线在四处流窜，像是雪原厄斯的暴风雪一样不近人情，只剩酷寒。

白小树茫然地望着四周，光脚踩在雪地上，刺骨的冰寒让她的脚已是通红，但她却好像是已经麻木，没有知觉地朝着前方无目的地走着。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那些能在夜晚见到的一切东西全都不在那里，像是被人打扫干净的桌台一样。无边的黑暗仿佛把一切都压过来，那些雪花纤毫毕现，清晰地落在她的眼前，是六边形的，和她过去见到过的一样，但是有些奇怪的是，人们不是都说雪花的模样都各个不相同吗？可为什么这里的雪花全部都长一个样呢？白小树虽有疑问，但也没有来得及去细想。很快，她就不再前进了，因为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山谷，和之前她差点跌落的地方一样，想起来，还是那个自己想要刺杀的家伙帮了自己一把，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在那样四周岩壁上全都是冰块的地方，她即使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但也无法活着上来。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失败吧？

白小树站在好似悬崖边的雪原上暗自想道。不，不对，过去好像也曾失败过，但是想不起来了，她的记忆有些混乱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那些漫天的风雪好像把她所有的感知都给抽走了，让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孤身于无人的荒原上。哦，对了，那个人好像死了。她低下头，没有看到刘记的脑袋，她忽然自嘲般的笑了一下，自己也真是糊涂了，已经走了这么远，要找他的脑袋的话，得往回走。她转头望去，风把她的头发给吹乱，发丝搭在她的鼻子上，嘴边，最终迷了她的眼。不知为何，她的脚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即使他救了自己一命，但白小树莫名的不想回头，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她的身子定在这里，她回头看了好久，不确定是在哪，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再也不想回去了。

她忽然伸手往自己的喉咙里面伸去，扣了几下，直到自己难受到想呕，咳嗽出声之后，她才像是终于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听闻有人被帝国的人抓去之后，回来就不会说话了，她担心自己也遇到类似的情况，所以在她突然想起来的时候便有些紧张，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害怕那种再怎么使劲也无法成功的无力感会摧毁她。所以她决定用手来，在探寻的过程中，她的心始终悬着，不过好在她的声音并没有随着她父母先去了下面，不然的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的父母该有多么害怕啊？

夜晚的风愈发得强烈了，月亮像是被人拿手给捂住了似的，一点光亮也发不出来。她看了眼天空，第一次这么期盼白天的到来，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浑身不受控制地一颤。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发现自己的武器和暗器全都不见了，白小树皱了下眉，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那人，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给拿走了，咱们到底是谁比较缺钱啊？白小树心道。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人家连自己这条命都给放过了，拿自己几件东西又怎么了？她大致看着四周，判断着回去的方向，走了几步，她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光着脚走在雪地上，然后白小树蹲下身子，用手捂住脚，捏了捏脚底板，她的双脚已经冻得很僵硬了，在她按揉了一会后方才感受到了些许暖意，只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种温暖应该是自己冻出来的幻觉。白小树站起来，叹了口气，脚趾用力地抓了抓，蜷缩在一起，然后咬咬牙，往某个在她心中认定的方向开始狂奔，好不容易活下来，这个任务她也不打算再继续了，情报有误，那个林葬天根本不是人们口中传言的那样以几人合力才把安引年干掉的，他之前展现出来的杀意完全足以和那些城主相媲美，这可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西北林家少主该有的东西，魔教的那些人为了面子真是把他们这些接任务的杀手的命看作草芥一般，想到这，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时在任务大厅里那个秃头的嘴脸，等着吧，她在心里说道，等我回去有你好看的，你可差点害老子就这么去见爹娘了！

感觉魔教的那些人就是故意让他们去送死的，估计他们早就看白小树他们这些杀手不顺眼了，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借刀杀人，若是还能把林葬天给干掉，那就更好了，赏金给他们就是了，反正他们也不亏。

可恶！白小树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魔教的人不拿人当人，回去有你好看的！她面前浮现出某个秃头老脸的男人，白小树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气愤无比。

她忽然想起来齐上和齐下，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当时她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事情了，完全忽略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俩有没有成功逃跑。白小树忽然停下了脚步，脚在雪地上呲出了两道长长的痕迹，最终停下来的时候，脚趾已经无法直视了。但是白小树依旧浑然未觉，她眼神怔怔地看着在黑暗中透着点惨白的雪地，突然双手抓在自己的脑袋上，头疼欲裂。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她焦急地想着，林葬天之后是不是跟她说过些什么话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她开始下意识地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也不管有没有用，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遗忘的事情给敲出来似的。

但神奇的是，还真让她给想起来了。被遗忘的记忆就像是睡着了似的，被她敲了几下就苏醒了。

她想起来，林葬天好像跟她讲了一个奇怪的故事，故事中那个让人充满丰富画面感和既视感的女人，他说是自己的祖先，而自己是雪豹一族的人，不是人类。不是人类？她眼睛睁大，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忘记了多么重要的事情，白小树立马准备原路返回。她要去追林葬天，她一定要问个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在林葬天跟她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她就仿佛是拥有了某种执念似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但是……林葬天现在在哪呢？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就像是走进了一片永远被海潮拍打的海岸边，她的记忆就是沙滩。她蓦然想起齐上和齐下的话，反正他是要去落雪城的，那么自己就先去那里等着就是了，大致的方向她还是清楚的，按照之前他们确定的方向，一直往某个山的左边直行就好了，她回过头，想要去看那座山还在不在，遥遥望去，黑暗中确实有一个山的形状，离这里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她于是赶紧调转方向，白小树下定决心的事情，很少有半途而废的情况。林葬天这个算是个例外，不算数的。她于是开始飞奔起来，速度极快，超乎想象的快，就像是她的脚从未被冻僵似的。

在还未到达山那边的时候，白小树忽然看到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不断地闪烁着，像是萤火虫群聚于那边，四处飞着，代替月亮，把黑夜点亮。她飞奔着，离着那道光芒越来越近，在她的脚踏过一个雪丘之后，她脚下沾着的积雪开始簌簌地往下落，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那群光点在移动，像是一幕画布，沾满了月光，在漆黑的世界里与她一起朝着那座雪山前进。不过，在她越过雪丘之后，山与山之间地联系仿佛突然断开，风雪不住地涌入，吹得她的衣服紧贴着身体，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要把她推入身后的漆黑之中去，但她岂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白小树只是咬咬牙，开始降低速度，低下头去，继续往前方走去，虽然走的越来越费劲，但是她是不会停下的，在她的人生格言中，没有什么是咬咬牙过不去的。她在黑夜中反而更能迸发出对生命的渴望，冻僵的脚趾在雪地下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她完全是凭借着心中的一股劲在支撑着她往前走着，其实她的脚早已经不行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今晚，或者说是今天，灵气格外没用。她感到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不幸的童年。因为无力，很多事都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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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她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刹那，她眼前的那些光点忽然变换了形状，突然迅速展开，空中密密麻麻的光点整齐排开，然后幻化出一幅色彩分明的画卷，白小树眼皮上下耷拉着，她看着面前的这幅景象，想到了林葬天跟她说起过的那个故事，面前的这个画卷仿佛就是在重复故事中的事情，她看到一个如林葬天所说一致的女子，她着，骑马穿过人群，手拿弯弓箭矢，神情高傲，凌然不可侵犯。她骑马朝着白小树这个方向过来，身体轮廓带着流光，白小树下意识地想要让开一条道路，这就是我的先祖吗？白小树心想。她看到了女子的面容，心中莫名涌现出复杂的情感。

白小树看着那个骑马的女子就这么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但是她已经来不及让开，先祖就这么骑马穿过的她的身体。白小树蓦然睁大了双眼，往后踉跄了几下，她身子向后仰着，似乎要倾倒。白小树感到自己心中的某些东西仿佛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凹陷下去一个洞，她眨眼回望，周围什么都没有，她脚下突然裂开了一条裂缝，白小树慌张地想要往旁边走，但是双脚已被冻僵，无法移动，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这条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地深渊。

这时候她忽然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山谷，而且自己还有点熟悉，但当白小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下坠的身体、耳边呼啸的风声、愈发冰冷的身体和模糊的意识都在告诉她，自己命不久矣。在她感到自己就要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一点火光，一点温暖在此刻达到了触目惊心的效果。

篝火旁，白小树突然惊醒，猛地坐起来，惊起了一身的汗，她大口呼吸着，伸手在身上到处胡乱摸着，以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林葬天坐在篝火旁看着她这一副有些滑稽的模样，火光在他脸上映照出一片红色，“醒了？”林葬天拨弄了一下篝火，问道。

白小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是林葬天之后，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找武器，却发现武器就摆在不远处的篝火旁，离着林葬天更近。果然，她心道，梦里和现实也没什么不同，谁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我的武器不还是被他拿着了吗？

“怎么？想杀我？”林葬天笑道，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出手。

白小树没有回答林葬天的问题，只是伸出手，“我的武器。”怎么也得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拿回来，不然的话实在是太亏了。

林葬天瞥了眼脚边的那摞武器，方才他看过一遍，都是些刁钻的东西，只可惜之前没见到她使出来，是自己没给她机会吗？林葬天笑了下，然后手轻轻一勾，地上的武器顿时出现在了白小树面前。“现在你还拿不了重物，建议你还是先歇着吧。”林葬天好心提醒道。

白小树哼了一声，然后自己伸手去拿，一拿发现自己果然拿不动，手腕不知道怎么了，使不上力气，她咬着牙，低低的发出一声闷哼，愣是咬牙把武器给拿起来，装在自己的身上了。她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朝着林葬天那看了一眼，像是在炫耀什么似的。

林葬天低下头，笑了下，嘴角翘起。他的脸隐于阴影中，所以白小树没有如期待中看到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白小树终于把自己心中的那个疑问给问出来了，若是不问的话，她感觉这件事迟早得在她心里形成一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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