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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杜若予想起王青葵隐秘的烦恼，也很为难。

出租车刚驶进老社区，杜若予就隐约听见阵阵哀乐，等到车停在他们那栋楼下，靠墙立着的花圈和震耳欲聋的哀乐彻底震慑住杜若予。

她把脑袋从窗口缩回来，不安地问：&ldo;有人去世了？&rdo;

杜衡余探头看了眼，唏嘘道：&ldo;是林奶奶，昨天就说不好了，估计今早走的。&rdo;

杜若予一听是她，有些怅然，&ldo;是她啊，她也不容易。&rdo;

这位林奶奶全名林孝珍，享年71岁，杜家搬来此地后，便与林家做了十多年的上下楼邻居。林孝珍奶奶生前患有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病史六年，中后期起生活便完全不能自理。

杜若予记得，在林奶奶患病前，她每天午后都会步行去接孙子放学，后来孙子渐长不让她接送，她就回回站在社区大门口，远远张望孩子们放学归来的身影。

&ldo;我们这一带，就林奶奶最和气，咱们小时候刚搬来，她也最照顾我们，好吃好玩的，一定分咱们一份。&rdo;杜衡余边感慨边把车停靠路边，&ldo;等回家后，咱们也去送送她吧。&rdo;

杜若予面上没有半分犹豫，&ldo;好。&rdo;

后排的卫怀瑾却抱着贵妇鸡凑过来，耳语道：&ldo;我没听错吧，你要去吊唁死者？你看见只死鸡都怂成那样，还敢去瞧死人？&rdo;

贵妇鸡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屑，&ldo;咕！&rdo;

杜若予趁杜衡余没注意，一掌将卫怀瑾拍回原位。

===

到家时，嫂子为避讳，带三个孩子暂时回趟娘家，只王青葵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嗑瓜子。

天热，杜衡余去厨房猛灌了一杯水，才问他爸，&ldo;林奶奶的份子，咱们凑多少？我和若予等会儿过去一趟，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rdo;

王青葵听到这话，丢下瓜子，故意念叨着他厨房里的汤，顺手将杜衡余拽进厨房。

卫怀瑾是个鬼灵精，立即跟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厨房的小门轻轻合上，王青葵压低声道：&ldo;你去可以，你妹妹就不要过去了。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况且一个没出嫁的女孩，能不去就不去，死的又不是我。&rdo;

&ldo;呸呸！你个老头子瞎说什么？&rdo;杜衡余拍拍脑门，自责道，&ldo;我这猪脑子，其实刚刚若予在楼下就有些紧张，我还缺心眼招呼她一起去送林奶奶。若予也是，我错了，她也跟着我一起错，都不知道纠正我。&rdo;

&ldo;你还不知道她？最怕给家里添麻烦。&rdo;王青葵想起楼上的丧事，感慨道，&ldo;老太太这几年的毛病越来越严重，脾气也坏，动不动就摔东西打骂人。前三年还是儿子媳妇照顾，后来开始找保姆，没有一个受得了，做一阵就赶紧跑，最近这位算是最长久的，做了足足五个月呢！&rdo;

他沉下声，凑近长子，&ldo;说实话，老太太去了，她家孩子其实都松了口气，没见多伤心，我不让你妹妹去，也是怕你妹妹听见些不该听的，心里难过。她啊，敏感着呢！&rdo;

杜衡余恍然大悟，&ldo;对对！别让她听见难受！那你在家看好妹妹，我去楼上看看就下来。&rdo;

王青葵捏着手指想比划ok手势，却笨拙地捏出了个孔雀头。

杜衡余撇撇嘴，给他爹把手势掰圆了，才拉开厨房的门，和杜若予招呼一声，迅速溜出大门。

他一走，王青葵坐回到沙发上，将电视频道换到歌舞升平的晚会重播，他还往杜若予手里塞了把瓜子，父女俩边聊天边嗑瓜子，从嫂子娘家的油菜花田聊到三个孩子的小考成绩，又聊到杜衡余公司里刚离婚的同事，拉拉杂杂什么都侃，却都默契地不提楼上丧事和林孝珍老太太患病的事。

好像生活只要被这些琐事填充，就不会再有他们忌讳的病痛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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