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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佑生病的事瞒不过人,总会报到甄氏面前,碧微望着床帐里的儿子红了眼圈,压低了声道:“我并不曾拿她当作姐妹看待。”
跟李太姬天长日久住在同一个宫苑里,两人当年也曾有过眉眼高低,秦显去了,也不过和她们几个不咸不淡的相处着,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姐妹,喜好性情相差甚远,可却偏偏是她,拼死救了承佑。
碧微说完这话落泪如珠,她与李太姬实无太厚的情份,此时想来不住后悔,这句感慨一出,叫卫善唏嘘,可她立时收敛心神问:“你想好了?”
碧微只看了她一眼:“承佑欠了她的,我来替他还。”
成国公魏宽冒雪进宫,卫善起身去了素馨阁,姜太妃苏太姬几个都跟在后头,李太姬尸身还在阁中,被勒死的人,死相并不好看,指甲都折断了,眼睛圆溜溜瞪着,仿佛黄泉路上心不甘。
魏宽来时已经听了禀报,他是外臣,不能近身去查看太姬的尸首,召来尚宫验看尸身,尚宫嬷嬷将李太姬被罗带勒得面色紫胀,脖间勒痕和指甲里的斑斑血迹一一说明,跟着又道:“李太姬手中罗带取不出来。”
她两只手还紧紧握着罗带,一只手的姆指被掰断了也不曾松开,天儿一冻,尸首僵得极快,这会儿已经僵硬,取都取不下来。
几位太姬连声抽气,苏太姬一向与李太姬走得近,自入宫选秀起便同吃同住,隔得远了看不分明,尸身上又盖着薄毯,听见她死后惨状,便能想到死前是如何挣扎,那人又是怎么将她勒死的,顿时失声哭了起来,口里不住叫着李太姬的小名,又不住央求成国公替李太姬主持公道。
魏宽派人去请太后,太后久久不至,宫人回禀:“太后感了风寒,身上乏力,实不能来。”
偏偏该主持公道的那个人却不出来。
魏宽来时便听贺氏说了这素馨阁中事,贺氏也没瞒他,直言是卫善透露的,机会就在眼前,不如除掉甄氏,甄家没了甄氏,自然也就抖不起来了。
这桩事落在魏宽的手里,不论如何处置,都有话说,他沉吟片刻道:“既是宫眷事,该请太皇太后回宫定夺。”
卫善挑眉看了他一眼:“太皇太后正在永福寺清修,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当然该先问过太后,便是问到太皇太后门前,也是发给大理寺,成国公不如直接把案子交给大理寺来办。”
说着转脸问那宫人,“太后既是感了风寒,可曾宣过太医,煎过药吃?”
她本就是假称生病,哪里会煎药吃,宫人倒还机灵,强道:“太后娘娘说夜里不曾歇好,睡上一觉发发汗便罢,并不曾宣太医。”
这回开口的不是卫善,而是苏太姬,她还带着哭音斥责:“太后娘娘金尊玉贵,每日都要请一回平安脉,她得了风寒,太医竟不诊治?”
甄太后不知为何躲避不出,阁中诸人面面相觑,成国公正要派人去请卫敬容,卫善心知这个闹法绕不过姑姑,心中自不愿姑姑看见这些腌脏事,她好容易才在永福寺里清静了些日子。先是出言阻拦再指责甄氏,将矛头对准了蓬莱殿。
成国公也不是傻子,卫善为什么把这刀递给儿媳妇,又为什么急急进宫来,他心中有数,看了卫善一眼道:“这事晋王妃只怕不能作主。”
姜碧微在此时立了出来:“太后娘娘不来,我便去蓬莱殿与她对质,问一问阁上人到底是不是她。”
此话一出,尽皆哗然,魏宽只当此事无人目睹,不料当真有人看见,还是姜太妃,立时催促人去将甄太后请来,姜碧微却冷笑一声:“只怕娘娘不敢来。”
她说着便淌下泪,素白着一张脸道:“我与李太姬同逛梅林,欲折一枝红梅回去插瓶,不料落雪,想进阁中暂避风雪,让宫人去折梅来,见阁门半掩,门前摆着一张凳子,未曾多想,进了阁中只听见楼上有隐约笑声传出。”
她说起来仿佛是自个儿亲眼所见,缓声慢语,将阁中人的目光都引到她的身上:“李太姬说必是些小宫人在阁中躲懒儿,咱们也不必相扰,谁知上头的声音渐渐变了。”
她一面说一面把目光投向苏太姬,苏太姬被两个宫人扶着方才勉强站得住,听见她声音平静无波,忍不住打颤:“是……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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