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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灾后生活(第1页)

江海洋又问,那些住在大队部的知青怎么样?来人说,我也听说了,有一个知青被倒塌的房子砸死了,其他还好,都逃出来了。

有人追问,哪个知青被砸死了?来人说,我也没去现场,听说那个BJ来的知青被砸死了,他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睡得比较死,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人都逃出来了,就把他自己拍在里面了,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没了呼吸了,身上都凉了,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活活的被闷死的,多可惜啊,BJ来的孩子,不知道父母知道之后会多么的伤心!

这个BJ知青江海洋也很熟悉,他来到大队已经5年多了,人随和,好交朋友,干活肯卖力气,就是喜欢喝点酒,谁家要是有酒席,他肯定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大家也不讨厌他,有时候有的人家还请他去陪客人喝酒。

小队里的所有男人几乎都和BJ知青喝过酒,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沉默不语,有的人默默地抽着旱烟,有的人蹲在地上看着远方,也有的人抹着眼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天灾躲不过,但是生活还要继续,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从地震开始到现在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吃东西,大人们已经有点麻木了,都没什么感觉,可是小孩子们不行啊,肚子饿啊,有些年纪小的小孩饿得直哭,女人们用从各家各户抢出来的锅碗瓢盆和粮食,手忙脚乱的做好饭,先紧着老人和小孩吃,然后再让青壮年劳动力吃,他们是大家的希望,可不能垮掉,最后剩下的人们才分着吃了。

下午的时候,大家正在各自忙碌着,有人跑过来,在人群中大声喊,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地震的震中在唐山呢!

大家听见喊声,都围拢过去,问他怎么知道的,那个人说从戏匣子里面听到的,当地年纪大的人管收音机叫做戏匣子,在村子里面,这个高档电器不是一般家庭能够买得起的,需要殷实之家才能够买得起。

江海洋所在的小队只有两家人有收音机,大家经常围绕在这两家的收音机之前听戏曲、新闻、相声、评书和儿童节目什么的。

乡下人弄不清楚收音机里面的声音是怎么传过来的,经常有人会问,收音机里面有小人吗,怎么会发出声音的?每当小孩子发出这类疑问的时候,大人们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自然是不能解答小孩的疑问,只好吓唬小孩说,不要大声嚷嚷,把收音机里的小人吓跑了,收音机就没有声音了!

当大家听这个人描述完电台新闻的内容之后,确认他不是在说假话,戏匣子里面说地震的震中在唐山,那一定就是没有错了,所以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我们这地方离着唐山有300多里地呢,破坏都这么严重,唐山不知道有多严重呢。”

“你们家在唐山有亲戚没有,有的话,可得抓紧时间联系一下。”

“不知道唐山情况怎么样,希望他们没事。”

“你说国家知道了唐山的情况没有?”

“那还用说,我们这穷乡僻壤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国家当然早就知道了!”

“我前年还去唐山买过农资呢,可大可繁华了,我进城一上午,眼睛都不够使。”

“听说老王家有一个亲戚在唐山呢,都去了好几年呢,在开滦煤矿挖煤呢。”

“哎呦,那可有点危险,据说挖煤要在井下好几百米深呢。”

……

等大家议论渐渐停歇了,江海洋八大家召集到一起,跟大家说一说他的判断。

江海洋说:“其他地方的情况我们现在不知道,既然现在国家公布了震中在唐山,说明那里的情况比我们这里严重得多,所以,我们不能指望国家能够给我们多少支援,我们现在要自力更生,***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看现在的情况,我们要在外面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现在是雨季,我们这几天要把睡觉休息的帐篷搭好,然后再想办法清理倒塌的房屋、危险的房屋,再重建家园。现在也是夏天,大家在外面过夜没有问题,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秋天,秋天到了,马上就是冬天,我们要在入冬之前把倒塌的房屋和危房修理好,要不然冬天就难过了。”

人群里有人支持,大声喊:“江会计说得对,我们听他的。”

一大片人异口同声的说:“对,听江会计的。”

江海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接着说:“现在我们需要的物资有如下一些,木棍子、铁丝、炕席、塑料布、油毡纸、床单、被罩、木板、门板等这些东西,大家分头去找,每家每户有什么东西,也希望贡献出来,先用着,统计好,以后再算账。把米面油盐等这些吃的东西尽量抢救出来,也登记好,先保证大家吃饭,以后再算账。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围在周围的群众齐声喊:“听清楚了。”

江海洋就说:“那大家就分头行动吧!还是要注意安全,刚才大家也感觉到了,余震还是不断。”

这时候,已经三岁的江川也和姐姐江月在人群里听着爸爸的讲话,据他多年以后回忆,那是自他有记忆以来,能够清晰地记事的开始,那一天之前的事,他从来没有一点印象。当天的事,即使几十年之后了,他也能一点不落的记起来,就像电影一样,历历在目。

地震发生的当天晚上,大家就七手八脚的搭好了一些简易的帐篷,受到惊吓、刺激、孤独、绝望、无助和劳累一整天的人们,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很多人早早的就和衣睡下了。

很多小孩子是第一次经历地震这样的灾难,也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在帐篷里面集体过夜,所以倍感新奇,围着帐篷内外来来回回的跑着玩,捉迷藏,这里躺一会,那里躺一会,没完没了的折腾,直到折腾的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了,等到第二天醒来,没有几个小孩和自家的大人睡在一起。

经过一个白天的时间,大家还是能够不断感受到余震,说不准什么时候,地面就晃动一下,一开始大家还有所警觉,到后来次数太多了,大家也麻木了,也就不反应了,何况现在在帐篷里面,并不担心安全的问题。有些年纪大的老人睡不着觉,就围坐在一起抽烟、聊天,过一段时间到各个帐篷看看,点燃艾草编成的绳子,用烟雾给睡着的大人和孩子们轰轰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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