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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崔罗尼小姐一开始就一直跟着我，饶有兴趣地看着所有东西。查看过一些装着精致护身符的橱柜后，她很自然地对我说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连看这些东西哪怕是一眼都不被允许。只有父亲病了，我才可以对这些东西有一点点好奇心。但是现在，这好奇心不断膨胀、膨胀，已经到了难以抑制的程度了。我在想莫非是我骨子里的收藏家的血液复苏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我以前从未感觉到呢。当然我知道那些大件的东西，也或多或少地查看过，但是事实上，因为它们一直在那儿，我都把它们当成理所当然的存在了。我曾在我家的照片上看到过同样的东西，它们摆放的位置和方式。要是你跟我一起去看那些照片的话你一定会觉得非常愉快的！”

听她这么说我很开心，她后来的建议更是令我兴奋不已。我们一起穿过那些房间和走廊，欣赏那些豪华的古玩。东西太多了，种类也多，大多数的古玩我们都只能瞟上一眼，但是我们决定后面慢慢地将它们逐一仔细地检查一遍。大厅里有一种很粗的有花饰的钢制的东西，玛格丽特说那是她父亲用来抬石棺的沉重盖子的。它其实并不重，也很容易搬动。借助于它的帮助，我们抬起了盖子，查看里面众多的象形文字图片。虽然平常没太留意过这些东西，跟她父亲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玛格丽特还是无意识地日积月累了很多相关知识。她是一个相当聪明，头脑机敏的女孩儿，拥有惊人的记忆力，所有当这些储存的知识一点点复苏聚集到一定比例时，就算是专业的学者都自叹不如。

一切都是如此天真无意识，如此小女孩子气和简单。对于冒出来的这些想法她感觉很新鲜，没有想过因为她的陪伴，才使我忘了所有笼罩于这房间里的烦恼和神秘，我感觉自己又像回到了童年……

失而复得（3）

最吸引人的石棺无疑是崔罗尼先生房间里那三具。它们中有两具是黑色石头做的，一具是斑岩石，另一具是一种铁矿石。它们都是由一些象形文字做成的。第三种则大不相同了。它是由一些黄棕色的物质组成的，主打色是墨西哥缟玛瑙那种颜色，以淡化它自然的回旋纹路。到处都是几近透明的斑点，至少是半透明的。整个柜子，连同盖子都配以成百上千的微小的象形文字，像是一部无休止的系列书。前面、后面、两边、边缘、底部，都配有雅致的图片，深蓝的颜色在黄色石头上显得很新鲜。这石棺很长，差不多有九英尺，大概有一码宽。两边呈起伏的波浪形。即使是角落都雕刻得十分赏心悦目。“啊！”我说，“这一定是给某位巨人做的！”

“或者是给一个女巨人！”玛格丽特说。

这个石棺被放在一扇窗户边。它和这里其他的石棺都不一样。房间里其他的石棺，无论是什么材质做的——花岗石、斑岩、铁矿石、玄武岩、板岩或者木材——它们的做工都很简单。它们有些内表很简单，另外一些或多或少地雕刻着象形文字。但是它们都没有一处有凸起的或不平的表面。它们可能是用来洗澡的，实际上，它们在某种程度上跟罗马的石头和大理石浴盆相似。石棺里面有一块突起的空间，轮廓像人体。我问玛格丽特她是否能解释这些东西，她答道：“父亲不愿意讲这些。最开始它们很吸引我，但是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却说：‘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小丫头，如果我活着的话！但不是现在！这故事我现在都不清楚。有一天，可能会很快，我就会知道一切，然后我们一起去查阅。你会发现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从最初到最后！’后来有一次我有些担心地问：‘石棺的故事您知道了吗，爸爸？’他摇摇头，看着我严肃地说：‘还没有，小丫头。但是会知道的——要是我还活着——要是我能活着！’他重复讲的活着让我很害怕，我不敢再问他了。”

这也有些吓到我了。我说不出来这是为什么，但最后我灵光一闪，我想，我们的脑袋有那么一刻是能相信所听的，尽管并不能解释这种想法，如果还有其他想法的话，也无法将它们联系起来。到目前为止，关于崔罗尼先生的事我们都还是一团雾水，但这奇怪的陌生人造访，看上去为我们提供了线索，即使是最模糊最朦胧的线索，都开始让我们领悟到了确定的满足感。我们的谜团有了两点线索。一是拥有这些奇特古玩的崔罗尼先生总是在担心他的性命；二是他有一些企图，或者说是愿望，未完成之前他都不愿透露，即使是他女儿也不行。我又想到了那具内部结构完全不同于其他的石棺。那奇怪的突起的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什么也没有对崔罗尼小姐说，我担心要是我说了的话，不仅会吓到她，也会泯灭掉她对于未来的期望，但是我想我应该抓准时机尽快作进一步调查。

跟石棺相邻的是一张绿石头做的桌子，有着红色的石纹，像血石。桌腿很时尚，像豺狼爪子一样，每条桌腿都缠绕着纯金雕成的精美的蛇相。蛇上面放着一个很奇怪也很漂亮的造型别致的石质珠宝箱。有点像一个小棺材，就是两边过长，没有像上方或者水平面那样切成方方正正的形状，而是延伸到了一个点上。因此它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七边形，两边各有两个几何平面，一个末端，一个顶部，一个底部。石头的一面缠绕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底部都是祖母绿那种颜色，当然，它的亮光除外。无论是颜色还是东西本身，它一点也不灰暗，有着无穷的刚度和纹理的纯度。它的表面跟珠宝差不多。越往上颜色越亮，做工也越发精细，最后变成了中国橘子的那种漂亮的黄色。它和我所见过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不像我知道的任何石头或珠宝。这可能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未雕琢的石头，要不然就是某种珠宝的模具。除了很少一部分区域，它全身几乎都刻满了象形文字，雕刻得异常精美，染的是跟石棺上相同的蓝绿色。我试着打开盖子看看它是否是半透明的，但是太牢固了，根本打不开。箱子合得那么紧，就像是一块整的空心的石头。它的边缘是一些形状怪异的突起，跟缠绕在箱子其他部分的东西一样精美，设计卓越。有一些奇怪的洞和空的地方，每个都不一样，跟其他的一样，都被象形文字覆盖，雕琢精细，跟那蓝绿色的水泥十分相配。

失而复得（4）

石棺的另一边竖着一张雪花石膏桌子，精美地雕刻着上帝的象征符号和黄道十二宫的标志。桌上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大约有一英尺高，由四片嵌在金红色领饰轮廓的水晶岩组成。同样精美地雕刻上了象形文字，染成了蓝绿色，石棺和珠宝箱上的画像都很浅。整件作品非常现代化。

如果说这箱子很现代，那它里面装的东西则大不相同了。盒子里面有一块丝般漂亮的黄金垫子，在这特殊的柔软的老黄金上面放着一只木乃伊的手，完美得令见到它的人忍不住惊叹。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漂亮且修长，纤细的手指保存得跟几千年前刚涂上防腐剂一样美好。防腐剂并没有毁掉它的美丽，即使是手腕都仿佛还保持着原有的柔韧性，就像垫子上轻柔的起伏一样。它的皮肤泛着象牙白的光芒，白皙的皮肤好似还有余温。这手非常奇特，共有七根手指，有两根中指两根食指。上面手腕的尾部参差不齐，像是被摔断过，有一些红棕色的污点。垫子上靠近手的地方有一个小的圣甲虫，是用祖母绿精雕细琢而成。

“那是我父亲的又一个谜。我问他的时候他说这可能是他所有东西中最宝贵的一个，除了那个东西。我问他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不肯告诉我，也不允许我问他任何关于那个东西的问题。‘我会告诉你，’他说，‘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和盘托出——要是我还活着的话！’”

“要是我活着！”又是这句话。这三样东西联系在了一起，石棺、珠宝箱和手，像是神秘三部曲！

这时崔罗尼小姐被叫去处理一些家事了。我继续浏览着房内的其他古玩，但是这些东西似乎都引不起我的兴趣了，因为崔罗尼小姐不在我身边了。稍晚的时候我被叫到她的闺房，听她和格兰特夫人商量如何解决柯贝克先生的住宿问题。她们不确定应该给他安排一间靠近崔罗尼先生的房间还是远离他的房间，于是决定问问我的意见。我总结说最好不要让他们离得太近，要是有情况发生的话，他可以尽早撤离。格兰特夫人走后，我问崔罗尼小姐这间屋子里的家具从哪儿来的，我们所在的这间起居室和这幢房子里其他的房间都不一样。

“父亲的远见！”她答道。“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想，我肯定会被随处可见的死亡记录和坟墓吓到，所以他修了这间房，放了一些粉刷得很漂亮的小家具——这个房门是朝向客厅开的——我昨晚就睡在那儿。你看，它们多漂亮。那个橱柜是拿破仑用过的。”

“房间里一点埃及的东西都没有吗？”我问。对她所说的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房间的装修显然很漂亮。“多么可爱的橱柜啊！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非常乐意！”她笑着答道，“它已经完工了，爸爸说里面外面都已经完全做好了。”我走过去凑近了仔细看。它是由郁金香木做成的，嵌有花样，裱褙着金箔。我拉开其中的一个抽屉，很深的一个。当我拉开的时候，有东西在里面咯咯作响，像是有钱在里面，发出金属相撞的叮当声。

“喂！”我说，“里面有东西。我最好不要打开。”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答道，“可能有些女仆曾经用它放过东西，后来慢慢就忘了。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打开它！”

我用力拉开抽屉，打开后，崔罗尼小姐和我都惊得后退了几步。

我们眼前躺着许多古埃及灯，各种型号各种千奇百怪的样式。

我们俯身仔细看着。像是有把杵锤在我心中剧烈敲动，从玛格丽特不断起伏的胸部看来她也异常紧张。

我们静静地看着，不敢碰也不敢想，前门的门铃响了，很快柯贝克先生走进了大厅，道警长紧随其后。起居室的门打开了，当他们看见我们时柯贝克先生冲了进来，警长也踱步进来。他的言行中透出一种久经磨难的喜悦，他开心地叫道：“祝贺我吧，亲爱的崔罗尼小姐，我的行李回来了，所有的东西都还完好无损！”他脸色一变，又接着说，“除了那些灯。那些灯比这剩下的东西贵重一千倍……”他看到崔罗尼小姐苍白得有些奇怪的脸，像是悟到了什么般住了口。然后顺着她和我的视线，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抽屉里那一组群灯上。当他弯下腰摸到它们时，他惊喜地叫道：“我的灯！我的灯！它们都安然无恙——很安全——很安全！但是，我的上帝啊，我的老天，为什么它们会在这儿？”

我们都愣住了。警长做了个深呼吸。我看着他，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把视线投向了背对着他的崔罗尼小姐。他脸上的怀疑一如当初他告诉我她是第一个发现她父亲被袭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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