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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金钱的荒谬需索完全不当。我已经帮助过你得到你该得到的了。不过,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也因为你曾经在我极度困难时帮助过我,我愿意让你再次利用我的美德。我这里有个朋友,是个向我买东西的俄国商人,几天前开始乘着他的游艇到欧亚的许多港口四处旅行,他邀我陪他远至英国。我对异邦厌倦了,同时希望在离别三十年后能再次看到祖国,我已经决定接受他的邀请。我不知道我们到达欧洲的确切时间,但我向你保证,等我们一到达某个恰当的港口,我会马上再写信给你,约定你来伦敦见我。可是你要记住:如果你的需索大过离谱,我绝不会听你的,而且记住,我是最最不愿屈服于持续不断而且不正当勒索的人。
你忠实的朋友
法兰西斯·梅瑟斯特
“第二封信,邮戳显示是由南安普顿寄出的,”角落里的老人继续平静地说,“而且,奇怪的是,这是克萧承认梅瑟斯特寄来,唯一他保存着信封、同时又有日期的一封。信很短。”老人说,一面又去看他那张纸。
克萧君:
有关我数周前写的信,我现在告诉你,‘查斯柯·西罗号’将在下星期二,十二月十日抵达提尔贝瑞港。我会在那儿登岸,随即搭乘我能够搭到的第一班火车北上到伦敦。如果你愿意,请在傍晚时分,到芬雀曲街车站的头等候车室里与我碰面。我猜想,经过三十年的分离,我的面貌对你来说可能很陌生了,我会穿着厚重的阿斯特拉堪毛大衣与同质料的帽子,到时你不妨辨识衣服来认我。然后,你可以向我介绍自己,我会亲耳听听你想说的话。
你忠实的朋友
法兰西斯·梅瑟斯特
“就是这最后一封信引起了威廉·克萧的兴奋和他太太的眼泪。套用德国佬的话说,他像个发狂的野兽在房里走来走去,双手胡乱挥舞,还时时喃喃惊叹。然而克萧太太却满怀忧虑。她不信任这个从国外来的人,这个人,据她丈夫说,曾经违背天良犯下一桩罪案,那么他也可能再冒险涉案来除掉危险的敌人,她害怕这样。她的想法就像个女人,觉得这是个可鄙的计划,因为她知道法律对勒索犯的刑罚是很严厉的。
“这次约会可能是个狡猾的陷阱,再怎么说也是个怪异的约会——她辩说——为什么梅瑟斯特不选在第二天和克萧在旅馆里见面?千百个为什么让她焦虑,可是那肥胖的德国佬却已被克萧描绘的远景说服了,那里面有无数的宝藏,呈现在他眼前撩动他的心神。他借给了克萧急需的两英镑,他的朋友想用这钱,在去见那个百万富翁之前把自己打理得整齐些。半个钟头以后,克萧离开了住处,这是那个不幸的女人最后一次看到她丈夫,也是缨勒那个德国佬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朋友。
“那天晚上他太太焦急地等待,可是克萧并没有回来;第二天,她似乎花了整天的时间漫无目标地在芬雀曲街附近四处询问,但是毫无所获;十二日那天她就到苏格兰警场报案,把她所知的细节全说出来,还把梅瑟斯特写的两封信交给了警方。”
二、被告席上的百万富翁
角落里的老人喝完了他杯里的牛奶。他水亮的蓝眼睛望过去,看着宝莉。波顿小姐热切的小脸蛋上,所有的严厉神色都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明显而专注的兴奋。
“一直到了三十一日,”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有具尸体被两个船夫在一个废弃的船屋底部发现,已经腐烂得无法辨认。在高大的仓库之间有一些幽暗的阶梯,由此可以通往伦敦东端的河流,而这船屋停靠在某个阶梯脚下有一阵子了。我有张这个地方的照片。”
他说,一面由口袋里挑出一张相片,放在宝莉面前:
“实际上的船屋,你知道,在我拍下这张快照的时候已经被移走了,不过你可以了解这是多完美的处所,可以让一个人从容地把另一个人的喉咙割断,不愁被发现。那具尸体,我说过了,腐烂得无法辨识;它放在那儿可能已有十一天了,可是一些物件,像银戒指和领带夹,都还辨识得出来,而且克萧太太指认出那些是她丈夫的。
“她当然公开将罪责强烈指向梅瑟斯特,而警方握有的证据无疑也对他极为不利,因为在船屋里发现尸体的两天后,这位西伯利亚的百万富翁——这已是大众对他的普遍称呼了,在西西尔大饭店的豪华套房里被捕。
“老实说,那时我也相当疑惑。克萧太太的陈述与梅瑟斯特的信件后来都上了报,而我用我的老法子——请注意,我只是业余,我对一桩案子的推敲只是出自喜好——我想为这桩警方宣称是梅瑟斯特干下的罪案找出动机。大家都公认,他确实想除掉一个危险的勒索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动机其实是多么薄弱?”
宝莉小姐必须承认,这个念头从来没有闪过她的脑海。
“一个靠自己努力累积了巨额财富的人,当然不是傻瓜,不会相信克萧那种人能对他做出叫他害怕的事来。他一定知道克萧手上不会有对他不利的罪证——至少不足以让他受绞刑。你见过梅瑟斯特吗?”
老人说着,又在他的小皮夹里摸来摸去。
宝莉回答说她曾在当时附有图片的报纸上看过梅瑟斯特,老人把一张相片放在宝莉面前,接着说:
“这张脸给你的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嗯,我想是它奇特和吃惊的表情,因为眉毛全没了,还有头发剪成可笑的外国样式。”
“非常贴近头皮,看来几乎像是被剃过的一样。完全对!那天早上当我跟着人群挤进法院,第一眼看到被告席上的百万富翁时,这就是我最深的印象。他很高大,看来像个军人,身干挺直,脸上晒成深古铜色。他没留胡须也没有髭,头发剪得很短,几乎露出头皮,像个法国人;不过,当然最特别的是,整个眉毛,甚至睫毛都没了,让他的脸看起来非常奇特——就像你说的,一种惊讶不已的表情。
“然而,他似乎极为镇静。在被告席上他有张椅子坐——他毕竟是百万富翁——在几个证人被传唤的空当中,愉快地和他的律师亚瑟·英格伍爵士谈话;而当这些证人接受询问的时候,他却用手遮着头,静静地听。
“缨勒和克萧太太又重复一遍他们已经告诉警方的事。我想你说过,因为工作的关系,那天你没能到法院听审,所以你大概对克萧太太没有印象。没有是吧?嗯,好吧!这张是有一次我设法拍到的快照。这就是她,当她站在证人席上,就是这个样子——她穿得过于讲究,全身是精细的皱纱衣服,头上戴着一度配有粉红色玫瑰花的软帽,剩余的粉红色花瓣还突兀地依附在深黑的帽子上。
“她不愿意看嫌犯,决绝地把头转向法官。我猜想她一定很爱她懒散的丈夫——一个好大的结婚戒指圈在她的手指上,而这戒指也是套在一片黑色当中。她坚决相信杀死克萧的人就坐在被告席上,而且刻意在他面前炫示她的悲伤。
“我为她感到无法形容的难过。至于缨勒呢,则不过是个肥胖、滑头、浮夸,因当了证人而自以为重要的家伙;他那肥胖的手指头上戴满铜戒指,抓着的那两封涉案的信,是他已经指认过了的。这些信就像是他的护照,领着他跃居显重却又恶名满贯的乐土。我想亚瑟·英格伍爵士却让他失望了,说他对这个证人没有问题要问。缨勒本有满腔的答案,准备提出最完美的控诉、最详尽的谴责来对付这个自负的百万富翁,这个诱遍了他亲爱的朋友克萧、又把克萧在谁也不知道有多僻远的东端角落里杀了的人。
“然而,在此之后,瞬间起了高潮。这时缨勒由证人席上退下,带着早已彻底崩溃的克萧太太,整个从法庭上消失了。
“d21警官,这时正对逮捕时的情形作证。他说,嫌犯似乎完全大吃了一惊,一点也不明白他被指控的原因;不过,当整个事实摆在他眼前,而且无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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