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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太后早神色如常，听见敬太妃这样问，倒笑了一声道：&ldo;你放心，我素日瞧着这些皇子里面，就只桓宁这孩子，年少智聪，将来定是圣明之君。我不但不会把他怎么样，我还要一不垂帘，二不干政，全力保他坐定皇帝之位。&rdo;

敬太妃听了此话，大出意料之外，再四思忖也不知道太后此意为何，当下冷森森的道：&ldo;你不怕，十年之后，皇帝也要找你‐‐报仇雪恨？&rdo;

三月的午后，空气中一团融融的暖意，殿前摆设的杜鹃花度过一冬的严寒，此时开得正盛，红的浓艳，白的素洁，阳光懒懒的照在上面，象镀上了一层金。太后缓缓从杜鹃花上收回目光，泰然自若的道：&ldo;那是我的命。是你们害了桓定，我只找你们讨债，我断不会因为这个毁了咱们大周朝祖宗基业，万年江山。&rdo;

&ldo;后来呢？&rdo;苏颜华正听得兴致盎然，见父亲突然停下话头捡起书来看，又等了半天也未再开口，便昂首问道。

苏潘年不禁有些讶然，放下手中书本，凝神端详女儿，半晌方笑道：&ldo;小小年纪，偏你这样爱听宫围秘事。&rdo;

苏颜华戏谑的立起身来，将双手反背在后头，摇头晃脑的道：&ldo;爹爹成日里常教导女儿，&lso;做事做人均需有始有终，不可半途疲废&rso;。今日爹爹却这样，可见以往教训女儿的话，全都是胡诌。&rdo;一语未罢，旁边的小丫头香微见小姐模仿老爷的身形、动作、语气无不惟妙惟肖，早一口气掌不住，&ldo;叽&rdo;的笑出声来。

苏潘年没想到女儿竟用他自己的话教训自己，便拿手指往苏颜华脑门子上一戳，笑道：&ldo;女孩儿家的，没规矩。&rdo;当下却又道：&ldo;当天夜里，敬太妃便一根白绫吊死在承秀宫东暖阁的梁柱上。宫里说太妃是思念先帝过甚，为先帝殉葬去了，皇帝便下旨以太后之礼葬在先帝的成陵里。&rdo;

第五章芙蓉惜梦短

齐王却没这么好命。

皇帝圣旨上说，齐王结党乱政，妄图弑君谋国，原本罪无可恕，念在当年协助先王护国有功，皇帝格外开恩，虽免了死罪，却阖家贬入贱籍，发往冀州替先帝守灵。没成想走在半路上，齐王却用藏在袍袖里的毒药自了尽。齐王党羽被皇帝一网打尽，充的充发的发，只有一人趁乱而逃不知去向，正是齐王的谋士朱敬梓。

事发前一天夜里，朱敬梓早收拾好了家私细软，只等天明城门一开，便带着唯一的女儿悄悄出了京城。往南行了数月，在离章平数千里之外的湖州永定城落了户。

湖州自古万里沃野，湖沼水系纵横连绵，乃是大周朝农桑发达，商贸集散的富庶之地。朱敬梓改名换姓，在永定城郊置办了田地农庄，又在城里买下一处房产，整日里足不出户，只茶香棋语教女为乐，倒也清闲适意。

永定地处江南，青砖小瓦之间，灰白色马头墙错落迭起，一条静河穿城而过，因此永定城里户户临水家家通船。

时正九月秋高，苏家庄园里却还是依着章平旧俗，女儿及笄这日要祭拜天地神亲，祈祷将来生活富足、姻缘美满。

九月十六日这天，苏小姐早早用过晚饭，看已是上灯天色，便打发香微关了二门，又往院里紫藤花架子底下摆好香案瓜果，对着东北方向遥拜下去，三跪九叩之后也不起身，仍在那里低声祝祷了大半柱香的时间才让搀起来，两个膝盖早跪得酸疼。

香微虽只十二三岁，但自小和小姐一处长大，早知道小姐虽然生在，又是娇生惯养，却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儿性情，老爷也要被拿来顽笑的，不想今日却这样虔诚。因笑道：&ldo;姑娘，问明白将来姑爷的名号没有啊？也不知他是什么模样性情，配不配得上我家如花似玉的小姐。&rdo;

苏颜华何曾问了自己姻缘，才刚跪地祈祷全是为老父亲求福求寿。见香微打趣，便转头啐了香微一口，笑道：&ldo;就你一张嘴快，由着性子浑说，我今日不撕烂你这张嘴，绝不活着。&rdo;香微见小姐果然来抓，一气儿笑着就往花架子里乱钻。

两人正在花架下面追追闹闹，兼做管家的老仆五贵远远的瞧见，便过来传话：&ldo;小姐，老爷在北面正房，请您快去。&rdo;

苏颜华见老爷着人来传，回头对香微道：&ldo;收了香案瓜果吧，你待会子回房去，把前日得的怀临雀舌找出来，我见了老爷回来再吃。&rdo;香微听见小姐吩咐，忙从紫藤枝子里面钻出来，气息未定，拍着身上的残叶道：&ldo;是，姑娘。&rdo;苏颜华对她点点头，转身跟着五贵去了。

到了正房，苏颜华在门外轻唤一声：&ldo;爹爹。&rdo;方推门进去。苏潘年却不在堂屋，往东进了书房，迎面却见父亲正靠在案边看书，便礼也不行，作势沉下脸来道：&ldo;爹爹，您现正病着，怎么还这样劳神？大夫说了，要敛神惜寿才好。&rdo;不由分说夺过书来放在案上。原来八月中秋，苏家父女在院中开了一桌&ldo;宴月席&rdo;，邀月推杯，联句遣怀，不觉乐到三更天才睡。苏老爷当天晚间便着了风寒，病了月余，延医吃药总不见好转。这里苏颜华面上犹带几分嗔色，一低头，又见案边正放着一碗药，伸手一碰，却早已经冰凉。苏颜华抬起脸来，佯装愠怒瞪了苏潘年一眼，便叫底下人来将药拿去，待温热了再伺候父亲喝。

苏潘年见女儿来了，本就高兴，又见女儿这样乖巧孝顺，不觉面上笑盈盈的道：&ldo;好了好了，华女如今越发进益了，连爹爹也要吃你的教训。&rdo;苏颜华正欲辩解，却被父亲伸手止住。苏潘年站起身来，走到东首花梨木云头纹扶手椅上坐下道：&ldo;好了，华女，爹爹这里有正事要讲。&rdo;

苏颜华见爹爹忽的一脸正色，不知是何等大事，便走到父亲所坐几旁的下首坐了。

苏潘年道：&ldo;今日原是华女的及笄之礼，为父的却这样病着，也不能陪你乐一乐。偏生你母亲又‐‐委屈你了。&rdo;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物，递与苏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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