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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重复着刚才的话,他还想问出个答案,为什么这么做?他以为在高空中的钢索走到尽头的那几步是最安全的,近在咫尺的对岸,殊不知危险就在最后的时刻,像是黑暗中的猫一样缓缓靠近。
他在内心里抓狂的祈求着,她再说些什么都好,无论多吊诡的借口都行。
对不起。她低着头,眼泪随着眼角流到鼻尖,凝聚在一起坠落下来。弗雷德觉得自己像那颗泪珠一样从几百英尺的地方掉下来,摔在坚实的柏油地面上,所有感官随着抽离的灵魂一起从身体里远去。
种植在灵魂深处的心锚再不能轻声在他颅内重复着无论我做什么都能被原谅。
乔治粗暴的扯下手套的按扣,手掌上汗液紧贴着火龙皮不肯与之分离,他扯皱光滑的皮质揉成一团,一下,两下,砸在地板上,他拉过弗雷德的手,将他的手套也扒下来,三,四,闷响终于停止。像是一记记重拳打在彼此身上。
披风扫过橡木门,脚步声渐渐远去,弗雷德临走时的话像是将完整的躯体撕得稀碎,他冷笑着说道,你怎么就捂不热呢?
像是吞下了所有时光的碎片。一口玻璃渣子塞进嘴里,尖细的锐角划破嘴唇,在舌头的翻动下不断的刺伤口腔,牙齿将其碾磨细碎。血液分解的液体从泪腺流下,与它在布满全身的管道中最初的模样殊途同归在消化的起始相遇,滚烫和着冰凉吞下。从咽喉滚落而下,吞咽,食管蠕动着自愿承载不堪重负的负荷,抵达温暖的胃袋。胃酸不足以融化的尖锐不断膨胀,离胃最近的心脏受到最深刻长远的影响。
菲欧娜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缓缓蹲下,金色的脑袋埋在双膝之间,满是污渍的指甲把黑色长袍抓得皱皱巴巴的,刚刚释出的泪水就被衣袖吸收了过去。那一刻她知道,她的雨季过去了。干旱的主旋律再次在她的土地上响起,没关系她只是回到了原点而已。
弗雷德和乔治再没有在学校看到过菲欧娜的身影,就像弗雷德所想到的那样,隐藏真的是一种天赋,他曾觉得她耀眼得像月亮,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准确的找到她,礼堂的长桌,还是人头攒动的走廊。他们每周一起上的三堂课,魔咒课他和乔治找各种借口推脱,黑魔法防御课则是直接翘掉,午夜的天文课识趣的在每晚都下着雪不必去了。
原来不是他们找到了她,而是她处心积虑的出现在他们生活的路径里。
图书馆是菲欧娜坚定的确认弗雷德和乔治绝对不会出现的地方,她所有空余的时间都呆在这里。赫敏抱了一本大部头书在她身旁坐下来,她在菲欧娜好几次翻页的时候想张口又退缩回来,她深深呼吸着凝结的空气终于开口道,菲欧娜,好几次集会你都没来,打开话头是最困难的,她折着书本的页脚,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说道,圣诞节后哈利会教守护神咒一定要过来啊。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仿佛是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
菲欧娜将落在书上的头发别到耳后,侧过脸挤出一点笑容,她把DA联络用的假加隆从书包里翻出来放到桌子上,食指轻点着硬币划向赫敏,我不会说出去的。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赫敏的声音在哗啦啦的书页声响中越来越小,可守护神咒菲欧娜将合上的书籍轻轻在木桌上磕了磕对其所有参差,可守护神咒需要美好的记忆。
乔治再一次回到他们的密室,这里曾被菲欧娜称为像家的地方。穿过黑漆漆的走廊,点上昏暗的灯,淡黄色的壁纸没有了新鲜的颜色,铺放整齐的被子和墙角的红丝绒沙发都像是都落了灰,颓垣残章样的壁炉再没有人打理。
但是菲欧娜来过,被他扔在地上的那两双火龙皮的手套和他的围巾整齐的放在矮几上,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忘了拿走。而乔治来这里的目的也与她不谋而合,送还一切关于彼此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在沙发上坐下来,深怕被人看出来过这里的痕迹,柔软的坐垫依旧像从前一样温柔的给予来访者最真挚的拥抱,他仰头盯着低矮的天花板,不自觉的在轻柔的棉花里深陷下去。
沙发上凹凸的丝绒花纹像是有生命一样钻进他的手里,像是讨要爱抚的宠物。他的手指被怂恿着伸进沙发的缝隙里,狭窄之中的异物引起他的注意,一个不明形状的硬物掠到他的指腹,他从中勾出一条缠绕着金色发丝的发圈,黑色的皮筋上一颗圆润的珍珠上嵌了一朵金色的山茶花。
是弗雷德取下了那颗珍珠,金色的头发像是半透的薄纱帷幔一样散开,带着淡淡的花香。
乔治取出魔杖轻轻敲了敲矮桌,像是习惯投喂的流浪猫听到了低声的召唤,壁炉旁,枕头下,床底,一条条发绳从房间各处飞出来落到桌子上。两条淡紫色的丝绸发带扭打着掉落,丝带的两端还各垂坠着一颗亮闪闪的水晶。
乔治给菲欧娜扎了两条马尾,用着两条丝带把马尾辫绑成两个小团子。拎起一边丝带绕成圆环用拇指压住,另一只手灵巧的绕过圆环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固定着丝带的手靠在她耳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渐渐提升的体温。
她顶着两个小团子照着镜子,越看越喜欢,直到乔治和弗雷德憋不住笑出声来,说她像秋·张贴在拉文克劳休息室门口的骑着鲤鱼手拿荷花的胖头娃娃。她气呼呼的扯下丝带,把它们绑在弗雷德和乔治的手上。
那条平平无奇的棕色发圈,她常常带在手上。像是餐前祷告一样,她总是在吃饭前用这条皮筋先把头发扎起来在。礼堂里隔着一条过道,在吵嚷纷杂的人头中目光也能锁定在她身上,她玲珑的身形因抬起双臂在沉闷的巫师袍下凸显出来,手指伸进头发里,顺滑的发丝不用过多梳理就乖乖的在她手里聚拢,右手取下左手腕上的皮筋在头发上挽几圈固定住,她的祷告词就结束了。她会在睡觉时把皮筋压在枕头下面,乔治心血来潮把它掏出来,食指和拇指绷直皮筋,另一只手捻住再放开,弹在她匀缓起伏的胸口,白净的皮肤上霎时显出红色的印子,她朦胧的睡意一下消散,粉嫩的小手轻轻打在乔治的心口。
乔治像菲欧娜一样把这条发绳带在手腕上,紧绷的绳子死死禁锢住了他的脉搏,他勾起发绳,再放掉。原来皮筋弹在身上这么痛。
角落的壁炉上面有本翻看频繁快被揉烂的杂志,里面全是各种样式的钻戒,他和弗雷德常在炉火前推敲着哪个款式最能讨菲欧娜的欢喜,弗雷德说一毕业就向她求婚,乔治觉得还是等对角巷的店铺走上正轨比较好。争执之间菲欧娜走了进来,两个人像掩盖罪证的小孩胡乱的把杂志卷成一团塞到壁炉上的木框与砖石之间,而当初纠结不下的日期就像二月三十号一样,在日历上根本找不到踪迹。
他取下别在心口的胸针,珠花在脱离他手指的一霎那变回了它本来的模样一枚发夹。主石是一颗皇家蓝极纯净的蓝宝石,切割成方形的钻石在四周簇拥着主石,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熠熠生辉。棉质的衬衫上留下了两个被胸针刺穿的空洞,下次从洗衣房里再拿出来的时候这两块习惯造成的缺失应该就不存在了吧,乔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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