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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深沉叹了口气后,彭卫东说道,“说起周勇,我心里就满是遗憾,你知道,在他去世的前几个小时,我们都还在一起。当时,我们从羊城回来,在高速上,他还特地到服务区去买了烟呢!当时我还笑他,抽这么多烟,小心短命,没想到…没想到…唉…”
林知远愈发觉得奇怪,彭卫东把自己叫过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想干嘛!
难道是因为昨天自己拉着他一起退出了复审领导小组,想着跟自己聊聊?但他也一直没有切入到这里啊。
“知远,你是不抽烟哈?一根都不抽?平常压力大的时候,也不会想着来一根?”
林知远微微一愣,随后摇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抽,到现在为止,一根都没有抽过”。
彭卫东点点头,“不抽好,不抽好,烟这种东西,不碰最好了。那你父亲会抽烟吗,或者家里其他人呢?”
林知远也摇头,“都不会抽”。
彭卫东笑了笑,“无烟之家喔”。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其实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最近太多事了,所以想着和你聊聊。最近我在想,咱们潭前出现这么多问题,主要原因或许是干部队伍的素质良莠不齐,你看刚刚聊到的这些干部,普遍态度慵懒,上进心不足。你之前在的马村镇,就好多了。你看看那个郭俊,现在都已经当上镇长了,他和咱们乡里好多现在还是中层的干部是一批考进来的,你觉得是不是咱们这儿的干事创业氛围有问题?”
林知远思索片刻后,抬头看着彭卫东,“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仔细想过”。
彭卫东却没有顺着这个话往下讲,而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在马村镇工作了这么久,跟郭俊是不是关系很好?”
林知远正想脱口而出“是”,但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烟,郭俊…
他迷惑地瞥了一眼彭卫东,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当初自己特地让汪瑞文去郭俊那儿拿烟,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试探一下汪瑞文是不是彭卫东的眼线。他当时还想着,若是自己从彭卫东这儿套出了话,或者他无意间说出来,就能够确定了。
可现在,不是自己套话,而是彭卫东绕这么大弯子,在告诉自己,他知道了。
为什么他要主动暗示自己他知道了?
一时半会,林知远根本想不出缘由。
“关系还不错。有时候下班了会一起散步,周末在宿舍的时候,会串个门,不过都是他来我房间里”,林知远看着彭卫东,笑了笑,“他烟瘾好重,房间里都一股烟味,所以我都不去他那儿”,想了想,他决定也主动出击,“因为对烟的消耗量大,所以是县里烟酒行的常客,甚至去买烟,都能享受到别人拿不到的优惠。上次我就找他帮忙买了几条烟”。
彭卫东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看来,林知远已经读懂了自己的暗示。
“你不是不抽烟么?买烟做什么?”
林知远笑了笑,实话实说,“我虽然不抽烟,但是有些领导和咱们乡里的干部会抽烟啊,所以就想着买些放这儿,有时候散几支”。
“不错啊知远,心思这么细腻。不过你要烟,怎么还自己去买,跟咱们后勤说一声就是,你是为了工作嘛,又不是自己抽,让张海燕想办法把账做平就行了!”
彭卫东原本以为这个烟不是自己买的,还想着拿这个事情做做文章,可听林知远这么说后,又改变了主意,打算跟他正面交锋。
“这不行吧,毕竟违规的事情”。
林知远几乎脱口而出。
彭卫东则是微微一笑,他猜到了林知远会这么说。
“知远,你从来没有做过违规的事情?”
彭卫东盯着林知远的眼睛,意味深长问道。
林知远瞬间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人无完人,他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
“违规过一次的人,和违规过十次的人,有什么区别?”
彭卫东眼神笑眯眯,可在林知远看来,却是笑里藏刀。
“违规过一次的人,就可以觉得自己比违规过十次的人更正派,甚至更高贵?”
“我看不见得吧”,彭卫东依旧微笑,“当然,我只是跟你讨论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我说这话,也不是鼓励违规。咱们做工作,肯定是要遵规守纪,但也要灵活变通,不能太死板了。每一个行业,都有它潜在的规则,破坏规则的人,注定是要出局的。特别是有些自以为是的人,在破坏规则的时候,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才是正确的”。
彭卫东和林知远对视了几秒后,接着说道,“知远,我二十一岁就参加了工作,那个时候,你可能还在牙牙学语,之前和我一起共事的人,有的当了省领导,有的下海经商成了大富翁,还有的,被铐子铐走了,不说资历老,但好歹经历的多。你年轻,有想法,我是鼓励的,但是有些事情,想法归想法,咱们还是要按照实际情况来是不是。我在潭前近十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想去参加的会议或者活动去不了的,昨天那可是第一次!”
林知远被彭卫东这番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出乎意料,他竟然说得如此直白。
“你是省委选调生,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老油条了,过几年就退休,有些事情,若是互相太过于较真了,或许对谁都不好”。
林知远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彭卫东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人的成长跟树的成长是一样的,都是要讲究根基,你根基深,才能长得好,长得繁茂。知远,你是聪明人,知道党领导一切是什么意思吧?潭前的事情,还是我说了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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