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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姚良自去了。月娥便打起精神来，开始收拾东西洗刷物品，果然，忙了一会，就听到外面有人摔门进来，很大一声，显然是气冲冲地。

不久之后，月娥就听到一声尖叫，是婆子的声音，叫道：&ldo;贱人给我滚出来！&rdo;月娥等的就是这一声，当下便立刻&ldo;滚&rdo;了出去，果然见婆子站在门口上，一手掐腰一手指天，作出一副茶壶的样子来。

月娥心底忍笑，面无表情说道：&ldo;婆婆叫我何事？&rdo;王婆子说道：&ldo;你公公怎么昏了？&rdo;月娥皱了皱眉，说道：&ldo;回婆婆，我……我也不知，进了房就见到公公昏倒过去，已经请过大夫了。&rdo;王婆子瞪着她，牙咬的格格作响，最后说道：&ldo;果然是扫帚星入室，弄得家宅不宁，我若是不想个法子趁早把你打发了，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rdo;月娥说道：&ldo;婆婆，公公的事，跟我无关，你怎可这么说？不要事事都赖在我头上。&rdo;王婆子咬牙说道：&ldo;好，你等着瞧，我看你还能嚣张什么。&rdo;

到了傍晚，王四鹄摇摇摆摆回来，刚进门，王婆子就过去，将王四鹄一把拉住，进了自己的房间，月娥正巧经过看见，也不理会，自己回房内去了。

吃过了饭，王四鹄也回来，月娥见他脸色很差，便装作不知，问道：&ldo;怎么了，好似不高兴的样子？我见婆婆拉你过去，该不会是跟这有关吧。&rdo;王四鹄叹了一声，向着床上一躺，说道：&ldo;可不正是，娘有些过分了。&rdo;月娥问道：&ldo;怎么说呢？有什么事不成？&rdo;王四鹄说道：&ldo;她……她竟然……唉！&rdo;重重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月娥怕他再乱来，便不去靠着床边，只在桌子边上坐了，问道：&ldo;有什么事不能说开，做什么唉声叹气的？&rdo;王四鹄一骨碌爬起来，直直地盯着月娥，说道：&ldo;你近日是不是又惹娘生气了？&rdo;月娥见状，低头说道：&ldo;我哪一日没惹过婆婆？你也知道，就算我怎么做，她也是要挑刺的。&rdo;王四鹄怔怔盯了月娥一阵，才说道：&ldo;也不知为什么，娘总是看你不顺眼，当初我执意要买你进门，她便一直叫嚷不许……如今更是热闹了，竟然说遇上一个活神仙，算得了你是个扫帚星，迎入家宅，便家室不宁，而且会绝后！&rdo;

月娥心头微微一跳，却问道：&ldo;怎么会这样？&rdo;看着王四鹄的模样，问道：&ldo;难道你也相信这些话？&rdo;王四鹄皱眉，说道：&ldo;我……我自然是……不信的。&rdo;月娥见他的样子，心头冷笑，说道：&ldo;我知道我命苦，先前父母早亡……唉……本以为以后会好些。&rdo;王四鹄眉眼跳了跳，最后说道：&ldo;罢了罢了，不要说这些……横竖无论她怎么说，我也不会听她的……好不容易得了手，怎么能轻易撩下？&rdo;他好似很是烦恼，和衣卧倒，嘴里嘀咕说道：&ldo;休妻休妻，什么时候我要听她摆布了？&rdo;

王四鹄似乎遭受打击，晚上也没了兴致，自己满怀恼怒地睡着了。月娥等他微微起了鼾声，才和衣上了床。心头想道：&ldo;但愿那婆子这一次机灵着点，不要让这件事半途而废的好。&rdo;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却要从头说起。原来白日里月娥让姚良出去做的事，就是寻了一个眼生的外地惯常走江湖艺人，装作相士神算的样子，在那婆子出门之时遇上她，便特意上前拦住，故作高深，同她杂七杂八的说了些姚良事先告诉且叮嘱过的话。

古代人本就迷信，那婆子见相士将自己家中情形说的八九不离十，事事准确，便相信这是个神算子，那相士又说起她家中是灾星入室，恐怕家宅不宁，注定了儿孙不济，且又克老的……那婆子未免听的胆战心惊，她本就厌恶月娥，因月娘生的好，便认定她祸水不祥，特意百般的刁难虐待，如今见相士这么说，便跟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当下更是信了十分，待回到家中，却又见到本病着的老东西又昏厥了过去，当下更是笃定认为月娥乃是&ldo;扫帚星&rdo;。

当时她也问过那相士该怎么解决，相士便只说，除了休妻，再无别的办法，又许了她好些诺言：譬如休妻之后，家宅旺盛，儿孙出息，会注定得另外贤惠妻房……云云，自然说的这婆子心旌神驰，恨不得立刻把月娥给休了出去，另外给她的儿子找个好的。

所以王四鹄晚上一回来，这婆子立刻就把他叫了去，开始商议这件事。

这婆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以为的&ldo;活神仙&rdo;，却是月娥背地里指使姚良偷偷安排的。

王四鹄虽然不同意，但是那婆子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怎会不一鼓作气将月娥铲除掉？第二日清早，王四鹄还想出去游荡，却又被那婆子拦住，一边逼着人去请了族长来，两个老的加上王四鹄，几个人在屋子里商量要休掉月娥。

月娥真是巴不得他们如此的，只怕王四鹄固执，果然，不多时候里面王四鹄的声音高了起来，只说道：&ldo;凭什么？我不休，难道要逼着我么？&rdo;

婆子说道：&ldo;我儿，你怎么这么不晓事？现在不把那个扫把星休掉，难道要她克死我们全家才甘休？你同她也有一年光景了，一子半女都不曾得，前村林家跟你同日成亲的，人家现在小子都满地爬，你看看你，难道真要绝后……&rdo;

王四鹄说道：&ldo;这种事情急什么？怕是不到时候。&rdo;婆子说道：&ldo;什么不到时候，当初她进门我就觉得不妥，腰那么细屁股也不大，怎么好生养？只是一张脸祸水罢了！我儿，你别给她狐媚迷了心，该舍弃的，还是舍了罢，日后娘给你找个合适顺意的，保管你安稳就是了。&rdo;

王四鹄尚嘴硬，说道：&ldo;娘……你为何总是逼我这样？&rdo;碍于族长跟前，也不好怎么翻脸。王四鹄说完，却听得族长发声说道：&ldo;四鹄，你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又说你媳妇经常忤逆她……不孝其一，无子又一，你好生想想，这个媳妇还需要留不留了。&rdo;

四鹄哑口无声，却听到王老头咳嗽了一声，说道：&ldo;话虽然这么说，只不过，七出之后，还有三不去，我这媳妇娘家都无，休了她，让她去往哪里？&rdo;族长沉吟：&ldo;这……&rdo;王四鹄点头称是：&ldo;还是爹说的对！&rdo;

月娥在外面听着，气的暗自皱眉，眼见这族长好不容易做了决定，这老鬼居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表面是替王四鹄跟自己说话，暗地里还不是对她不死心？

月娥想了想，错过了这个关口，恐怕下一次再布置离开王家可就难了，当下将眼睛用力地揉了两下，稍微酝酿了下情绪，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里面的几个正围着桌子坐着，连王老头也颤巍巍坐在靠墙一边上，几人见月娥忽然闯入，皆是一惊。

月娥皱着眉跪倒在地，哭道：&ldo;请族长做主，不要为难四鹄跟婆婆，月娘自愿求下堂去。&rdo;

她这样一句话说出，把王四鹄先给惊了一跳：&ldo;月娘你说什么？别在族长面前胡说，快起来！&rdo;

月娥低着头不起身，只说道：&ldo;月娥一年来没有给王家添子纳孙，已经是不对，最近又屡屡惹婆婆生气，更是大罪……身为儿媳，应该伺候公婆，让他们安乐，岂料……昨日又因为月娥之故，导致公公昏厥……&rdo;

说到这里，顿时之间在场众人都惊了，族长问道：&ldo;你说什么？你害的你公公昏厥？&rdo;王婆子也大叫：&ldo;天理！可见我说的没错！就是这个祸水所致！&rdo;王四鹄皱着眉跺脚，恨恨看着月娥：&ldo;月娘，你休要胡言乱语。&rdo;王老鬼目瞪口呆。

月娥抬起头来，方才狠狠揉了的眼睛已经落下泪来，却只看向王老头，说道：&ldo;族长若不信，就问公公……的确是月娘不好，没有好好地伺候公公才导致他昏厥，月娘所犯的，都是七出之罪，实在难以容忍，无法伺候好公婆又无子，月娘自己也没有面目留在王家……公公，你若是仍旧如此姑息月娘……那么，月娘少不得要向族长实话实说了……&rdo;

月娥说着这番，眼睛望着那王老鬼，老鬼心惊肉跳，情知月娥这底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倘若他不同意休了她，那么她就要把自己那些荒唐行为说出来，虽然族长未必信，但也不会一点也不信，还有王婆子，岂会跟他善罢甘休？以后再儿子面前也没脸。

得自由踏出生天

月娥说罢，这老鬼心知肚明，知道月娥在警示于他，顿时之间爆出一连串咳嗽，身子颤抖仿佛风中落叶，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嗽出来，那婆子急忙将他扶住，安慰不休，又骂：&ldo;四鹄儿，你可见了？这祸水果然是留不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她把你爹给气死才罢休？&rdo;

王四鹄目瞪口呆，一时没有话说，族长说道：&ldo;你们到底是怎样？&rdo;王婆子一叠声说：&ldo;休掉休掉！实在忤逆的不成样子了。&rdo;族长看向王老头，老头胡子乱抖，昏黄的眼睛看了地上的月娥一眼，却见她兀自在低着头擦着泪，老东西心底暗暗惊慌，可惜却有苦说不出，只好唉声叹气，如此一来，两个老的便相当于同意了，只看向四鹄。王四鹄还在犹豫，月娥说道：&ldo;夫君对我虽好，但我已经决意不再连累夫君了，夫君本是好好的人，像我这般苦命，缠着他身边，没得也害了他。&rdo;王婆子见她这么说，顿时大大地嚣张起来，呸了一声，骂道：&ldo;你倒是也知道？不过现在做这种可怜样又给谁看，难道指望四鹄回心转意不成？你现在就算是给我磕一百个响头，也别想我还留下你。&rdo;

猛然又见王四鹄还在不语，婆子便说：&ldo;我儿，你听娘的这一遭，先前你娶她时候，我就说过，这祸水要不得，如今你赶紧痛快的把她舍了，娘自给你张罗更好的人家，什么大家小姐要不来？也免了绝后的祸患，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也要学着这贱妇，忤逆爹娘不成？&rdo;

两个老东西达成一致，月娥如此楚楚可怜跪着，显然是无法回天了，旁边族长还在虎视眈眈，王四鹄思来想去，终于说道：&ldo;罢了罢了，您也不用再逼我，我休就是了！&rdo;

这一声下，如一锤定音。王四鹄拧眉，心底暗痛，王老鬼默默咬牙，却无可奈何，族长点头，便让四鹄写休书，而王婆子则在一边念佛祷告欢喜不已，以为终于可以将这扫帚星赶出去了。

月娥跪在地上，偷偷地出了口气。

不一会，王四鹄将休书写了，按下手印，旁边族长见证着，也写了印章。王四鹄将休书交给月娥，眼神复杂。月娥不去看他，只望着那张休书，细细看去，唯恐还有什么不妥。

王婆子心愿达成，说不出的高兴，只笑道：&ldo;如此好了，贱人，你赶紧收拾东西，有多远滚出多远，以后别想再踏入我王家的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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