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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兰娥似乎是这座宫殿里的大宫女，她打理好了赵元身上的伤口，又喂他喝了汤药，就拿起一套崭新的大红色缎面棉服给他穿上，就连鞋子也是配套的，绣了一色的花纹。赵元一边套衣服，一边暗自奇怪，这座宫殿看起来冷冷清清，并不像有孩子的感觉，怎么随便拿出一套衣服，穿起来却正正好呢?

他牵着兰娥的手回去外殿，廖霆似乎刚见过什么大人物，正维持单膝下跪的姿势，听到脚步声便站起来，转身看向穿戴一新的赵元。

&ldo;有劳廖大人送小郎君回去。&rdo;兰娥行了一礼，笑盈盈道，手里还递给廖霆一个小包裹，&ldo;这是给小郎君带的奶糕子。&rdo;

廖霆随意颔首，就上前抱起赵元，带着守在门口的手下往朝阳阁的方向行去。

兰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跟两名女史一起看着不断远去，消失在花园月洞门里的那抹红色小身影。兰娥满脸怅然，她记忆里还是个只会吃吃睡睡的小肉团子。那会儿宫里没有乳娘，只得化了奶糕给小团子喝。如今他竟然长这样大了，又活泼又调皮，也……不记得她们了。

&ldo;小郎君和庄姬长得可真像哩。&rdo;旁边一位女史叹道。

是啊。不过与其说是和庄姬相像，不如说，真正像的是殿内独自看书的那一位。她也跟着叹了一声，转身朝左侧内殿走去。

掀开一层毡帘一层珠帘，显然是宫殿主人寝室的空间装饰得更为华丽温暖，灵虢夫人靠在迎枕上看书，好半天也没翻过一页。

&ldo;夫人，廖大人带小郎君回去了。&rdo;兰娥跪坐在门口，轻声说。

灵虢夫人半晌嗯了一声，似乎再没有兴致，就丢下书闭目养神。她娟长的眉微蹙，浓密的眼睫勾勒出狭长精致的眼线，轻轻颤动。

&ldo;他长得像吗?&rdo;

兰娥看了她一眼：&ldo;像极了，更像您呢。&rdo;她鼓起勇气道，&ldo;您既挂念他，为何方才不看看他?小郎君实在可爱。&rdo;

灵虢夫人沉默了，她的容颜未老，心却老了。人一老，就会变得胆怯，变得瞻前顾后，变得爱回忆过去。

&ldo;我看他作甚?赵谌将他照顾得很好，无论他长得像谁，如今都已经是赵谌的儿子……&rdo;她苦笑一声，&ldo;我不曾有过身为外祖母的疼爱之情，但也念着救他一场的缘分，何必去给他找麻烦?&rdo;

赵谌使唤不了廖霆，就求助她，果然这一趟出了幺蛾子。

想到这里，灵虢夫人目光又变得冰冷，竟和廖霆的眼神有些个相似。她思索片刻，对兰娥说：&ldo;你让素女史去一趟长春宫，劝诫她晓得自作聪明再不可取‐‐把那两个人给她，老妇暂时动不得祁乐，但是叫祁乐替老妇教训教训范氏，想来她不敢不照做。&rdo;

&ldo;喏。&rdo;兰娥表情也变得冷硬起来。她曾经日日夜夜照顾过的孩子，今天险些被两个恶毒的蠢妇给害死，这笔账须得算一算!

且不说米氏发现儿子和赵元一道失踪，是怎个担心害怕，看见两个孩子一昏一伤的回来，又是怎个惊喜担忧，那一头下了朝，赵谌就随着寺人瑜去见赵公。

赵冕换上常服在偏殿，赵谌来了，便召他一同用膳。无论是赵公潜邸之时，还是后来继位之后，赵谌与他同吃同住也是寻常惯了的，上了榻，便俯身给赵公倒了一盏酒。

&ldo;今冬犬戎袭城，你有什么看法?&rdo;

赵谌放下箸，他思虑这问题极久，张口就道：&ldo;臣以为，西北大营年年守卫西关，抗敌经验丰富，兵力粮草充足，今年却连连败退。据西关来报，今犬戎装备一新，更换了马镫和大刀，若不是与关内人勾结，便是已经有了盟友。&rdo;

赵公颔首：&ldo;寡人觉得，两者都有。&rdo;

&ldo;国君是认为……&rdo;

&ldo;胪亷曾说过，&lso;犬戎，豺狼也，非盟誓可结&rso;，这话倒是金玉良言，&rdo;赵公沉吟，&ldo;寡人尚为储君之时，记得朝中数次有人建言，认为北边年年征战耗费国力，不如与犬狄结下盟约。当时只有胪亷一人据理相抗，认为盟约绝不可结……先君已去，胪亷已死，但属意结盟的人，如今还尚在。&rdo;

他看向赵谌，一字一句道：&ldo;寡人绝不与蛮族结盟，你已闲置数年，今次便随军出征吧。&rdo;

赵谌下了榻，单膝行了军礼：&ldo;臣领上意，不敢相负。&rdo;

他停顿片刻，又道：&ldo;臣有一个请求。&rdo;

赵冕眉头一挑，眯眼看着他：&ldo;……说来听听。&rdo;

&ldo;臣欲携子前往。&rdo;赵谌坚定道。

赵公楞了一下，不由哈哈大笑：&ldo;赵谌啊，你觉得寡人会答应吗?&rdo;

赵谌却并不为所动，再次请求道：&ldo;臣欲携子前往，愿为国君铲除叛逆!&rdo;

&ldo;哦?&rdo;赵公笑容一收，&ldo;难道你知晓叛逆是谁?&rdo;

&ldo;国君说是谁，便是谁!&rdo;

赵公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衡量哪一种选择更让他心情好一些。可惜哪种他都不大乐意。当然，他最终还是开了口：&ldo;西关骠骑将军，介汉。替我杀了那个老东西。&rdo;

赵谌低头：&ldo;喏。&rdo;

赵公却微微一笑，对寺人瑜示意：&ldo;……签了军令状，赵元若有问题，你将不容赵国，不容天下。&rdo;介汉是中原有名的武将，世人眼里的两朝忠臣，若让人知晓赵谌暗里杀了他，将会被人视为叛国，不仅军中不容他，赵国也可驱逐他。